晚风拂过她垂下的马尾,他突然生出一种担忧她会不会很容易被人骗。
而在这两人聊天的空当, 林浩然已经悄无声息穿好护具, 还不等赫凯教,费头子一脚踩上小鱼板。
“出发——”他兴冲冲抬起另一脚,谁知小鱼板一下翘起, 轮滑一转,他立马不受控向后摔去。
“小心!”有女生惊呼。
而林浩然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发现自己突然腾空。空无一人的小鱼板骨碌骨碌滑到栏杆处停下。
林浩然看着圈在他肉乎乎腰上的纹身手臂,后知后觉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得多的大哥哥。
“下次哥哥就不救了。”
大哥哥懒懒看着他, 目光里带着一丝警告。
“怎么样怎么样,没摔吧?”云桉着急上前。
“没事。”冷漠的大哥哥转头, 低声和姐姐道。
林浩然垂着四肢,呆呆眨眼。
是他的错觉吗,哥哥对他的语气好像和对姐姐的语气不一样。
林浩然边想着边在空中平移。
赫凯走前几步,单脚挑起林浩然的小鱼板,拿在手里, 云桉跟在他身后。
“我带他去那。”赫凯目光往远处的雪糕筒小道一点。
“好,你们小心点。”云桉并没有跟上去的意思。她今晚元气告罄,想要自己待一会。
他往前走着的步履一顿, 回头看她:“你要学吗?你可以拿我的板。”
他还维持着单臂捞林浩然的姿势,像拎沙包一样敷衍。
云桉觉得这一幕有种难以名状的笑点, 苦闷的心情竟也有些散动, 她莞尔:“不行, 我最近也很穷。”
“给你算员工价。”
哇这人真过分。
都给他打黑工, 还薅她羊毛!
云桉眼底掠过生涩的笑意,不再看赫凯,“那也不要。”
“你们快去吧,我在江边等你们。”她转身道。
而赫凯听见云桉的话,有些意外,整个人转过身来,看着她一个人默默走开。
她居然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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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的风一缕缕吹散夏夜的暑气,月亮也终于攀上夜幕的顶端。
“呵哈,呵哈——”
林浩然从小鱼板上下来,整个人瘫坐台阶上喘气。
他满脸通红全是汗,刘海湿成一绺绺贴在脑门上,衣服鞋子上沾满灰,衣服后背还湿了一大片。而他身边的高个子男生则一副精致慵懒的贵气模样,目光不错地看着远处某个方向。
路人侧目,这人怎么带弟弟的啊。
在赫凯身边放飞自我的林浩然干脆躺在台阶上休息,见赫凯不理他,顺着哥哥的方向望去,看见一个人趴在栏杆上的云桉姐姐。
“姐姐今天好像不开心。”
“是啊。”
林浩然又看回赫凯。哥哥支肘撑着头,也没什么表情。
“哥哥你怎么也板着脸,姐姐不开心你也不开心吗?”
林浩然像个拖把,大剌剌趴台阶上翻来覆去,“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欢姐姐?”
赫凯脸上的表情一滞,终于看向身边的小屁孩,“你哪看出来的。”
“我爸爸对妈妈就是这样的。爸爸经常找妈妈,对妈妈讲话就比对我温柔”林浩然头头是道。
赫凯想说你小子才几岁关注这些。
林浩然又语出惊人:“还有每次妈妈不开心,爸爸也无精打采的,就像你这样。”
赫凯扯扯嘴角。
“哥哥你要抓紧点哦。”林浩然没看到赫凯无语凝噎的表情,看着自己的云桉姐姐。恰好有个陌生哥哥来找姐姐搭话,不知道姐姐说了什么,那个陌生哥哥摇着头离开。
“姐姐很多人追的。”林浩然又滴溜溜转着眼珠子,看到一家小卖部。
赫凯难得好好和林浩然说话:“很多是什么意思。”
“在青浪经常有人问姐姐联系方式。”林浩然老神在在道。
“她怎么说。”
“哥哥,你说那家店会不会有可乐呀?”林浩然拿出对云桉那套,突然卖萌。
原来在这等着他,赫凯冷笑一声。
骨子里的叛逆血脉觉醒——没人可以威胁他,小屁孩也不可能。
“那算了。”
他并没有立场去管云桉给不给联系方式。
林浩然脸色大变,怎么就放弃了,接着他看到哥哥脸色不豫地看过来。
“再去滑三十圈。”
“呜哇——”
滑板广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
**
月亮渐渐退到黑云后,滑板广场已经冷清了下来。
灿烂繁华的CBD没有因为入夜而冷寂下来,依旧一副地上天官引人留恋的盛景。
广场的人潮已经褪去,云桉出神趴在护栏上。
夜空无边无际,不见一颗星星,给人一种空荡荡的孤独感。江对岸灯火煌煌,盏盏明灯指引方向,却不给人归属感。
直觉告诉云桉,和别人聊一下心情会好受很多,但她无论飞跃班还是高三十五班的同学,又或是国际部的小月,都是家境不差的人。
她要怎么坦诚因为家境捉襟见拙,所以她没有随心所欲的底气呢。
去不了远方旅游,选专业也要考虑现实的问题,实在很难开口。
云桉突然不喜欢即将到来的十八岁。
能不能一步跳到八十岁啊,她郁闷地想着。
突然脸颊一下冰凉的袭击。
“啊!”云桉吓了一跳,捂着脸回头,眼前却出现两瓶汽水。
“草莓or水蜜桃?”
两瓶汽水拿开,她的冰山同桌出现。
云桉不知道赫凯搞哪出,也没有心情喝,刚想说不用了谢谢,手边又传来林浩然兴奋地起哄,“姐姐,选水蜜桃水蜜桃!”
“这都行?”
“不管不管,云桉姐姐你快点选水蜜桃!”
原来这两人打赌了。
“选一个?”赫凯又问,还顺带摇了摇手里的草莓味奶昔。
这样的话她就不好扫兴了。
云桉深呼吸打起精神,很是配合地纠结了下,拿过那瓶水蜜桃口味。林浩然毕竟小孩子,她当然哄着他。
林浩然跳起来,喊出举国欢腾的气势,“哥哥输了!哥哥好逊啊!”
谁知道某人心理年龄好像也不太大。
“啧,一个月嫌少了?”赫凯面露不满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不爽的表情云桉觉得并不吓人。可能因为见过他更真正发火的样子,也可能因为她今晚的心情并不好惹。
“乱加期限我是有权拒绝的哦。”
她收回视线,不理他。
赫凯单手插袋,愣了下。
他刚刚,是被怼了吗。
赫凯看着她,她只趴在栏杆上不说话。
入夜的风大了些,吹过她的身边,衣服贴合身子,隐隐绘出少女柔软塌陷的腰线,弧度暧昧,再往下看——
赫凯咳了声,立马抬高视线。
又看见风儿吹起她短短的马尾,让他想起高三第一次见她长发披肩的样子。
那是高三上,她还没有剪那个显老三十岁的蘑菇头的时候。
十一月,连绵秋雨像冷冷刺针。
他的膝盖又不舒服,没去球馆,破天荒参加晚自习。
赫凯是出了名不爱念书的纨绔子弟,所以他这踩点的出现立马引来后排男生的一阵惊恐慌。
“卧槽赫少?”
“日,明天高考了吗!?”
“呜呜凯凯你别这样,我受不了。”
“傻逼?”赫凯懒懒拿出本杂志。
此时预备铃已经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