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要面对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吃他过去从来没有吃过的各种亏,每天晚上回家,也就成了他最期待的时候,跟爱的人一起研究做饭,吃着饭想着未来结婚得养一只小猫,他说小猫要是爱咬人就管它叫小桃儿。
程果听他这么说话就笑着打他,她说不能叫小桃儿,叫小禾。
小禾拿京腔一叫,就成了小禾儿,久而久之,他们家就有了一只不存在的猫,叫小盒子。
日子可真美好,纸迷金醉的澳门威尼斯,阳光耀眼的巴黎柏悦,都跟他和程果的家,比不上一点儿。
第一次发生关系,也是在那个房子里。
程果觉得自己脏,蒋禾也这么觉得他自己脏。
程果说,是不是两个都脏的人,其实能配到一起,可蒋禾知道,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承认自己的懦弱,他是反抗不了,自甘堕落,她是受害者,是身心都受到了伤害的那个。
蒋禾喝了一点酒,心里难受到恨不得穿越到过去的自己杀了,程果捧着他的脸安慰他,没什么的,都过去了,我们的目光往前看就好。
蒋禾说,你也是。
吻到彼此唇瓣的时候,濡湿的咸涩,分不清是谁的眼泪。
唇舌交织间,呼吸喘不上来的啄吻,两人的影子缓慢落下,未曾分开过。
体育生手上有厚厚的茧子,在密不可分的热吻里,滑过她的耳后,脖颈,顺着身体的曲线,蜿蜒向下。
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程果的脸愈发滚烫,看着蒋禾的眼神染着不可言说的迷离。
她对这方面的了解少之又少,任他带着她。
蒋禾头一次在这种时候停下来。
怎么了,她睁着一双含了水湿漉漉的眼睛问。
找套。他说。
这地方蒋俞白跟陶竹住了这么久,蒋禾就没想过会没套,但他真的把衣柜都翻遍了,连陶竹藏在衣柜里怕蒋俞白发现不让她老吃的Q.Q糖都翻出来了,愣是没找着。
我真尼玛服了,我哥是不是不行啊,蒋禾骂骂咧咧地打开外卖软件。
等套送到了,什么气氛都没了,尤其是程果双眼紧闭,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更让蒋禾提不起劲儿。
那个晚上本来要过去的。
但是睡觉的时候,是程果,主动趴在蒋禾身上,深深又浅浅的,吻了又吻。
一个晚上用了两个套,三个装的套,一晚上就剩一个。
蒋禾说留着,当成第一夜的纪念,反正这个家就他们两个人住,不用来招呼客人,蒋禾就特别没正形地把这个白色小盒子放在玄关,进进出出每天都能看见。
程果收一次,他放一次。收两次,放两次。
到后来脸皮那么薄的程果看着那玩意儿都免疫了,随他去了。
但这个套在玄关没能放多久,最后被许婉楼扔在了程果脸上。
蒋禾毕业了,按照许婉楼计划的路子,他就差不多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家结婚了。
但是他推三阻四不肯见面,许婉楼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恋爱随便谈,但不能影响正事,这本是心照不宣的。
她不知道蒋俞白给他买的这处房产,跟了蒋禾两天,又观察了一周他们两个的作息,最终选在一个周末,蒋禾盯着新店,程果休息的时候,敲响了他们的门。
来啦,怎么没带……阿姨好。
程果已经忘了那个显眼盒子的存在了,但许婉楼第一眼就看见了。
如果你想跟阿禾保持这样的关系不是不可以,都是女人,我还不知道人都会有生理需求嘛,但你还是别住在这了,我觉得这个房子给我儿媳妇儿住还行。
阿姨……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你不会是想要嫁到我们家吧?你没镜子还没尿吗?不知道自己什么德行不知道自己那点穷酸的出身吗?怎么插上鸡毛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啊?
业主的电话和名字留的是蒋禾的,当接到保安电话赶回来,看见许婉楼跟程果在同一个家里的时候,他血液都凝固了。
都到那个时候了,程果都不忍心给他添麻烦。她在许婉楼惊讶问他怎么会回家这么早的时候跟着问,对呀,你怎么回来了?店里都忙完了吗?路上碰到阿姨了,我们就聊聊天,你要没忙完你就回去吧。
要不是她发红的眼角和掉在地上的套,蒋禾还真的会被她骗过去。
这两年总有人说,男人其实比女人理智的多,爱的时候权衡利弊,判断你值几斤几两,但这个不针对蒋禾。
蒋禾一颗心,一个人,就要程果。
许婉楼不同意,他就去厨房拿刀抵在脖子上。
你是要苏家那个女儿,还是要你儿子,你自己选。
他没有钱,没有势,除了他这条命,没有能威胁到许婉楼的东西。
最终妥协的人是许婉楼。
不知道是对这条命妥协的,还是对这条命背后的价值妥协的。
但她有一个要求,苏家是她娘家那边的关系,都答应人家了,他可以不喜欢,但是人得去看看。
她保证的很好,说当面别说什么,背后她可以帮着调节。
太年轻了,没经历过风雨,他们跟许婉楼斗,就像是将死之人跟短跑冠军比赛跑步一样。
后来他们走的每一条路,都被定好了。
像是火车,你以为火车是司机在开,但其实铁路早就铺好了。或许那天阴天,也或许那天晴天,乘客看到的风景不同,但总归,这一趟火车走的路是不变的。
程功一定会结婚,她父母也一定会找程果要钱。
蒋禾性子柔和,但是就见不得身边人受气,他们也就一定会有矛盾。
苏旖文在蒋禾的饭店旁边旁边开了一家皮肤护理店,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烦躁的时候,蒋禾一定会喝酒,也一定会和苏旖文在同一张床上醒过来。
苏旖文也一定会说他们有了什么。
家里介绍的人,蒋禾没办法交代,苏旖文找上来,程果一定会离开他。
站在最后的结果上,回头看每一个节点,都觉得无比的清晰明朗。
只是当时的苦闷和随意,还以为每个选择都是平凡的发生。
那段时间,程果过的极其差。
她不怕金碧辉煌公寓和荒凉城中村之间的差距,她难过的就是半夜醒过来,她的身边没人了,那个人现在躺在另一个女人身边。
蒋禾也不死心,他怎么想都觉得那天他什么事都没干,他总觉得这事还是能说清楚,只要和程果还保持联系,命运一定会在某一个点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钱可以花,但是集团里的事不能碰,但是为了能跟程果再有联系,他找蒋俞白要了公司的案子。
蒋俞白是真正自己见识过手段的人,除了小桃儿,他实则不信任何人,也包括他的亲弟弟。
古有九龙夺嫡,今有骨肉相残,血缘算的了个屁。
是蒋禾自己拟了一份声明,保证未来不继承蒋家一分钱财产,做了公证,许婉楼费尽心思想要不动声色拿过来一点的东西,被他自己彻底交出去,打消蒋俞白的所有顾虑,跟他做了交换,换来的跟程果有关的案子。
有那么一个时间,一定有那么一个时间,命运的齿轮暂停了转动,一切都还来得及。
或许是蒋俞白再用心一点,把那封公证书收好,或许是许婉楼的朋友还没有去埃塞俄比亚,还没有把咖啡豆给她,她也还没有想要给蒋俞白尝一尝,没有看到那个公证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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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成全
◎蒋禾x程果◎
程果的妈妈从老家赶过来了。
妈……你怎么来了?
方家茹站在程果租的城中村里, 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我怎么来了?我再不来你儿子都要给人家生出来了吧!当初那事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怎么长大了你还这么不知廉耻?!你要气死我了你!
程果被打蒙了,甚至忘了抬起手捂脸,怔怔地问, 妈,你说什么呢?
不用跟我装!我都知道了!我肚子里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下贱胚子!连人家有老婆的男人你都要勾搭!那五万块钱是不是他给你的?我要是早知道是这样我就是去要饭也不可能跟你张这个口!
她拿了她的钱, 却又要嫌弃她的钱。
方家茹就像疯了一样, 对程果破口大骂, 同屋只见过几面的室友和附近的邻居都出来看热闹。
大城市的人出入冰冷钢筋混泥土高楼, 人也是冷漠的。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抱着胳膊,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闹剧。
“我就说她背那个牌子的包, 怎么会住在这个地方, 原来是给人当小三的啊。”
小声的议论就像是一句铁证, 让方家茹更肯定她得来的消息, 卯足了全身的力气, 又给了程果一巴掌。
方家茹挽起来的发髻都打散了,但是眼神仍然是凛然的。
程果租的房子不大,能睡人的地方只有一张床, 两人在一张床上住了一晚, 都没睡着,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 方家茹不由分说地要带着她去做检查。
程果没办法, 临时请了半天的假。
结果就是,程果的肚子里确实没生过孩子。
当时方家茹的表情很难形容, 始料未及亦或是如释重负。
程果拿着检查报告, 对着终于冷静下来的方家茹问, 妈,你到底是听见什么了?
方家茹一抬眼,就看见程果脸上红肿的巴掌印,不顾医院里人来人往,她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抱着程果,对不起啊果果,我就是,太着急了……我就是怕你出点什么事,以后不好嫁人……我……我不该听信别人的话,没准就是找错了呢?
什么别人?谁?
啊……就是有个女的,找到繁春咱们家去了,大着肚子,在咱们家门口闹,说她男人跟你……搞……搞在一起了,还,还说……你肚子里……
剩下的事不必多说,老家地方小,家里人要面子,一定要给她个交代,方家茹就只身找来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