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俞白看着平易近人,像是很少会生气的样子, 但是跟他接触过的人就知道,他性子冷淡, 不近人情。
只有跟陶竹在一起的时候, 他温柔的像是朦胧的月光, 很有人气儿, 但是他却很少会带着陶竹出席非必要的商界聚会。
于是想攀关系的人趁着这个日子,纷纷动身。
这个圈子说白了就那么大,他没娶身边的女孩儿,再稍微一打听, 就知道他娶了个农村出身的。
于是大家顺理成章地猜测, 之前他不肯带着他未婚妻出门, 是因为拿不出手, 但是肚子大了, 为了孩子应付的。
未婚先孕不光彩,但这个圈子每天发生的怪事儿太多了,大家见怪不怪, 还都觉得蒋俞白挺有担当。
直到他们在婚礼上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女儿。
能让蒋俞白看上的女生长相肯定不会差, 但也没想到这么好看。
巴掌大的小脸儿,清透的底妆下藏不住她细嫩的像是刚拨了壳的鸡蛋清似的皮肤, 高清摄像头下, 硬是看不见毛孔。她的眼神清冷素净,分明是传说中的农村出身, 但是看不出半分怯懦讨好。
最主要的是, 她的小腹很平坦。
平时不敢跟蒋俞白说话或者攀关系的人在他们婚礼的这天使出了浑身解数, 趁着蒋俞白心情好,把他给累得不行。
晚上躺在悉尼北区的房子里,蒋俞白澡都没力气洗,头一歪,顶着发胶就睡着了。
陶竹应酬了几位熟人,也不太轻松,强撑着身体洗了个澡,也躺在他身边,睡着了。
早上蒋俞白先醒的,出去吃了个饭洗了个澡又睡了,陶竹跟他前后脚醒了一下,也是吃了个饭继续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陶竹睁开眼,看着身边躺着的男人冷硬的五官和流畅清晰的下颚线,眨了两下眼,对上了蒋俞白缓慢睁开的眼睛。
“你看,我就说婚礼会很累吧。”她翻过身,重新闭上眼睛说,“不如不办。”
陶竹一直知道蒋俞白的身份不适合办公开的大型婚礼,一开始她提议说两个人不如就旅行结婚,回来在北京和繁春分别办两场答谢宴就完事儿了,蒋俞白当时也同意了,可后来还是在澳大利亚办了婚礼。
“傻孩子。”蒋俞白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把人搂到自己怀里,前一天说话太多,以至于现在他的嗓音还有点沙哑,“知道婚礼不办,外面儿怎么说你么?”
陶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心里忽然生出来的悸动,转回头,看向天花板。
像是太累了,只说了几句话,房间里就不再有声音。
但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他们也睡不着了,陶竹没摸到手机,不知道几点,翻身下床,拉开窗帘。
天还亮着,但橘色的夕阳已经西下,像是在天空的西边挂了一个明晃晃的溏心蛋黄。远处天际线与海面相接的地方,都被染成绚烂的橙红色,这片橙红色的余晖映在海面上,形成一条烫金色的光带,好看的不像是人间景色。
柔和的海风轻浮着陶竹的头发和脸颊,在低低的海浪声中,陶竹一遍又一边地回想着蒋俞白说的话。
他们那个圈子里是怎么传她的,陶竹略有耳闻,但是假的永远真不了,陶竹不是不在意,她只是想着等以后过个几年孩子出生了再去打他们的脸,到时候总不能传她怀了个哪吒。
但是蒋俞白比她还在意。
他明知道婚礼对于他来说是更累的事,也早就知道会有不少人在婚礼这天找他,但是就为了那些其实并不会影响到陶竹生活的传言,他选择了这条更累的路。
可真不愧是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
真的,很难不喜欢这样的他。
蒋俞白穿着拖鞋下床,顺便把她的拖鞋也拿过去,丢在她脚下,低声说:“穿鞋。”
陶竹一边穿鞋也要一边嘴硬:“又不冷,穿不穿都是一样的。”
蒋俞白盯着她把鞋穿上:“寒从脚起,没听说过?”
好像陶九也这样说过,陶竹没再顶嘴,穿好了鞋,重新把胳膊搭回在阳台上,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
蒋俞白揽着陶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脑门,没问她发呆在想什么,因为他也在发呆。
耳畔回荡着听着海浪冲击礁石的声音,久久的,没有人讲话。
陶竹回头,吻了蒋俞白,蒋俞白大手拖着她的后脑勺,回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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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他们两个都是中国胃,已经连吃了几顿西餐,晚上Emma贴心地给他们做了中餐,其中还有陶竹最爱的水煮虾。
她刚剥好虾,还没蘸调料汁,忽地对上了餐厅门口一双圆卜隆冬的黑眼珠。
小猫长大了,毛色比过去深了一点,金黄金黄的,毛绒绒的,一看触感就很柔软。
陶竹准备把刚剥好的虾给它吃,放下手里的虾,又重新剥了几个,边剥边说:“都这么大了。”
看见这只小猫,蒋俞白想起了许多往事,在房子里没有她孤独寂寞的夜里,只有小猫陪着他。可当他开口,却说:“它居然还在这。”
陶竹正在看小猫低着圆滚滚的脑袋快速咀嚼虾肉,正觉得治愈呢,听见他这么说,她立刻皱起眉头,问:“它怎么就在这了?”
小猫皱起眉头:吧唧吧唧,喵。
蒋俞白一直觉得陶竹的性格有点像小猫,她蹲着,小猫站地上,他这么一看过去,就觉得一人一猫连长相都像。他收回视线,意有所指地说:“没人爱的猫,留在我家做什么?”
陶竹没能领会,梗着脖子反问:“谁不爱它?小猫这么可爱,谁会不爱?”
小猫:吧唧吧唧,喵。
“爱它还走?”
“走了还不带它?”
问的正中蒋俞白下怀,本轮由蒋俞白率先发起二连击。
好啊,在这等着我呢,陶竹以攻为守。
“那还不怪你?”她坐回到座位上,“当时你怎么跟我说的?你分明说的就是让我跟着你好吧?”
“那是不是你说的要跟着我?”蒋俞白眼神冷淡地看着她,两条腿敞着,一条腿踩在她的椅子上,“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陶竹发动物理攻击,把凳子往旁边撤了半米:“正常女孩谁会愿意一直只跟着你?”
蒋俞白轻翻白眼:“我接触过几个女孩儿?”
陶竹:“……”
怎么回事呢,本来这事她是有理的,而且还是委屈的,怎么被他这么一说,好像他比她委屈了。
不同经历的两个人,在面对对方说出每句话,做出每一件事的时候,都会有自己的理解,比如说一句最简单的“你好美”,都会有人会理解为夸赞,有人会理解为捧杀,也有人会理解为讽刺。
更何况是复杂的感情。
从蒋俞白的角度来说,确实是陶竹没有表达清楚,于是多说无益,陶竹决定换个打法。
她又剥了一碗虾,给小猫送过去,蹲在地上的时候抬头问:“刚才我好像没听清你说的问题,你能再说一遍吗?”
明显就是没憋好屁,但蒋俞白不怵她,问:“哪句?”
陶竹耐心地指出:“就最前面那句。”
蒋俞白:“它居然还在这?”
陶竹摇了摇头,轻声提醒:“不是,后面一句。”
蒋俞白想了下:“这猫留在我家做什么?”
“什么叫你家?”陶竹抱着小猫噌地站起来,义正言辞,“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从现在开始,你赚的每一毛钱里,都有我的五分!它留在我家,怎么了?!”
蒋俞白:“……”小混蛋,翅膀真硬。
这个仇他记下了。
吃了饭,Emma被蒋俞白安排去住在他在burwood买的房子里住。
偌大的房间里,顿时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陶竹洗完手从卫生间里出来,发现Emma不在家了,手扶着还没撒开的门把手,眼神警惕地问:“Emma呢?”
蒋俞白:“走了。”
陶竹下意识往窗外看了眼,黑漆漆的,只有大片皎洁月光:“走去哪了?”
蒋俞白:“其他房子。”
陶竹心跳噗通噗通地加快,耳廓慢慢染上了绯红:“为什么……她要去其他房子?”
她装傻充愣的时候是有点好玩的,分明紧张都已经盖不住了,还非要故作镇定。蒋俞白不着急,逗着她,缓慢道:“有点事想对你做。”
陶竹猛地抓紧门把手:“你要干嘛啊?”
蒋俞白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抬眸看她:“已经是合法夫妻了,你说我干嘛?”
陶竹其实是期待的,而且对这种事也挺好奇,但当这事忽然到来的时候,她就只剩下紧张这一种情绪。
脖子和脸全都绷紧了,只剩下刚才的一点笑容,没有放下去,僵在脸上。
蒋俞白过来扯住她手腕的时候,她的指尖都已经凉了。
十一月,南半球时值盛夏,两人穿的单薄,她的身体跨过两件薄薄的布料,贴着蒋俞白结实硬朗的胸膛。
孩子是真紧张了。
蒋俞白的手搂着她的绷的笔直的像站军姿似的后腰,嘴唇先她额头上留下了一道滚烫的印记。
他手托起她的下巴,低头,完全含住她的唇瓣。
不是没接吻过,但是这样静谧暧昧的气氛下有指向性的接吻,是第一次。
陶竹一紧张,本来抱着他的手,猛地掐住他的腰。
蒋俞白疼的眉心微皱,闷哼出声。
陶竹脸更烫了,几乎忘记了呼吸,稍微偏了下脸,声音都有点颤:“你有反应了?”
神特么的有反应了。他的反应跟她下手的这一下没毛钱关系好么。
蒋俞白低头顶着她的额头,食指顺时针,轻轻地在她小腹上画圈。
他想缓解她的紧张,问道:“这是谁家?”
原本干净无暇的眼神此刻只有他的身影,一双眼睛水波粼粼,在这个时刻,她收了玩心:“你的。”
他的手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每绕一次,都像是在暗潮涌动里烧了一把火,可听到她的回答之后,却停了手。
红潮翻涌,不愿意停下来。
他又问:“谁的?”
她的声音轻而浅,像是有求:“我的,我的。”
他的手却仍不再动作。
她呼吸急促,的眼神里有疑惑,有期待,有意犹未尽,但是羞耻心让她不愿意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