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竹不知道蒋俞白在想什么, 只知道自己叭叭地说完,发现蒋俞白没跟她同频, 她不满道:“俞白哥你听没听我讲话呀?”
蒋俞白把思绪收回来, 就着话尾:“嗯?听着呢。”
可放屁吧, 刚才那眼神儿都不知道飘到哪去了,陶竹撇了撇嘴:“不信,你这人最讨厌了。”
蒋俞白给她倒水,眼都没抬一下,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宠溺的腔调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他们说过无数次的对话:“又讨厌我了啊?”
陶竹特认真地点头。
她这样蒋俞白已经习惯了,装模作样生气,想要他哄,但是蒋俞白觉得她佯装生气的样子也挺好玩的,嘴巴一定要翘起来,真生气反而不是这样,他想多看看,就把茶水推到她面前,换了话题:“跟你说说刚那姑娘吧,你就知道她为什么要对你那样了。”
陶竹喜欢听这些豪门里的事儿,听多了就发现大多数有钱人的发家史往往跟努力和实力没什么关系,就像在听玄学故事。她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忘了生气这事,说一句你等下再说,我出去买两杯奶茶,噔噔噔跑出去,又噔噔噔跑回来,把奶茶往蒋俞白面前一推:“嗯嗯,现在说吧。”
这可真是太好哄了,蒋俞白忍着笑意,给她说起来了:“那姑娘家里是九十年代的一批拆迁户,拆的是二环里三环外的房子,九几年的时候就赔了这个数。”
蒋俞白比了个“四”。
陶竹震惊的奶茶都放下了,人比人吓死人,九几年的时候,十块钱都够他们全家花一礼拜了,竟然有人能因为拆迁坐着拿到什么多钱!
现在陶竹对钱有个相对正确的概念了,她能感受到,九几年的时候,蒋家还不算完全起家,应该都还没有这么多钱,可是看程玥刚才那样,就觉得有钱归有钱,但又不像那么有钱的,她抱着奶茶问:“然后呢然后呢?怎么成今天这样了?”
蒋俞白抿了口奶茶:“然后跟着别人搞投资,买了点地皮什么的,后来租给商场了,算是赶上时代的红利富了一波吧。”
啊……这样躺着砸脸上的泼天富贵,根本砸不到小地方人的头上,陶竹羡慕的面目全非。
可是不对啊?她家这么有钱,她现在还要巴结苏旖文和莱莱?
她的疑惑是接下来蒋俞白要说的。
“你知道以前有一帮赌场养的人,专门就盯着这波暴发户,一波是当时就给宰了,还一波是像他们家这样的,养肥再宰。”蒋俞白顿了顿,说,“像他们家这种一步登天的,就算富起来,也总得跟原来的朋友接触,原先不起眼儿的一家人,后来一口一声哥的被叫,没几天就飘了,被骗过去赌钱,亏了一笔又一笔,卖地抵账。”
这样的事陶竹以前在网上听过,当时听完就过去了,没想到原来这种事的当事人还能离她这么近。
她回味着刚才女生的种种行为,蓦地想到了自己。
尽管她没有接到躺着来的富贵,但是几年前大学时的直播,她也算是吃到了时代的红利。
所谓德不配位,必有殃灾,富贵迷人眼,当人的思维高度没到那个地步的时候,有钱真的并不一定是好事。
支配不了金钱,反而容易被金钱左右。
比如她当时买的那个一万多的包,不是什么当季新款,就是logo很大,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似的。
还好有蒋俞白,幸好有蒋俞白,在她差点儿飘起来的时候,拽了她一把。
蒋俞白还在继续说,程玥家现在早就外强中干了,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苏旖文家不是她能攀上的。
陶竹的思绪飘远了,她想到了吴家月。
吴家月是明星,比普通上班族赚的要多,但孟家也不是她能够上的,如果没有孟嘉其,她或许可以在二线明星的位置呆一辈子。
演不到女一号,但至少有命活着。
这是命运的礼物,背后的价格甚至有可能是一条生命。
这些大多数人穷其一生都想不通的事,蒋俞白早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就告诉过她。
“小桃儿。”蒋俞白忽然叫她,他歪了下头,“你没听我说话?”
陶竹:“嗯?听着呢!”
“不信。”蒋俞白说,“真讨厌啊你。”
怪不得总觉得这段对话哪里熟悉,原来他是在学她,陶竹嘬了一大口奶茶,摇头说:“我才不讨厌!”
蒋俞白:“双标。”
陶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嘿嘿,对呀对呀。”
恃宠而骄。
她说完话,自己脑海里蹦出了这么一个词。
偏偏,蒋俞白就喜欢她这样。
知道自己要什么,有野心,努力往上拼,也知道自己不要什么,受得住底线,不满足她的要求她死也不妥协,逼得他改变。
能让他为了她的底线而降低底线的人,让蒋俞白爱到上瘾。
蒋中朝和柳书白离婚后,蒋俞白未曾爱过人,因此他的爱有很多,全给她。
爱是具象化的行为。
比如蒋俞白看陶竹的眼睛,慷慨温柔。
火锅店里正好放了家门口的那位明星唱的老歌,陶竹一边跟着哼唱,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
因为未来会把大量的事业重心放在国内和东南亚市场,蒋俞白会有一段时间不来澳洲,今天去酒庄就把整体的情况都过了一遍,动了一天的脑他挺累的,蒋俞白累到没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看着她吃。
澳洲靠海,菜的样式和国内有所不同,海产品更多。
陶竹吃完了一盘章鱼,又叫来服务员要了一份:“再来一份章鱼,不要头。”
正在下单的服务员愣了:“章鱼没办法不要头啊……”
陶竹也愣住了,指着盘子说:“那就来一份这个。”
服务员看着亮到反光的空盘子,面露疑惑,没办法猜出来十分钟以前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蒋俞白拿起菜单看了一眼,大概对上号了:“应该是墨鱼仔吧。”
“哦哦。”陶竹想起来了,她刚才确实点了一份墨鱼仔,冲服务员点头说,“对,来一份墨鱼仔吧。”
等服务员走了,蒋俞白问:“为什么不要头?”
陶竹说:“因为我不吃所有动物的头,总觉得特别恐怖。”
这是她从小到大的饮食习惯,小时候在村里吃流水席,因为据说鱼眼睛对眼睛好,小孩子们都会抢鱼眼睛吃,只有陶竹,每次都敬而远之。
蒋俞白:“你们那兔头不是挺流行的吗?兔头你也不吃?”
陶竹摇头。
蒋俞白以前都没发现她这个饮食习惯,科普道:“可是墨鱼仔有头啊。”
陶竹倒抽一口凉气,想了下又觉得不对,边吃宽粉边问:“它的头在哪?我怎么没看到眼睛?”
墨鱼仔还没端上来,蒋俞白没办法给她指,口述说:“上面那个就是它的头,它的身体就是它的头。”
这明显超出了陶竹的理解范畴。
蒋俞白解释道:“有的动物就是没有头的,就像有的动物全是头。”
陶竹更不能理解了,反问:“什么动物全是头啊?”
这个例子好像没举好,蒋俞白自己一时也没能回答上来。
倒是陶竹,在他沉默思考的时候脑子一黄,蹦出了答案:“乌龟?”
蒋俞白:“?”
蒋俞白:“……”
你他妈懂得倒是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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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火锅,蒋俞白让司机开的车,他在后排闭眼小憩,身侧多出了一块热烘烘的软肉,紧接着脸上覆上了温热的气息,有点痒。
司机适时关上隔板。
但就是因为这个关上隔板的行为,陶竹忽然不好意思了,老老实实坐好。
蒋俞白觉得好笑,缓缓睁开眼:“怎么还敢做不敢当呢?”
陶竹彻底坐实“敢做不敢当”这五个字,刚才偷亲他亲的起劲儿,这会儿立刻翻脸不认人:“我哪有!”
蒋俞白反手,用拇指点了下她的唇瓣:“这。”
陶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哪有”,不是问句啊!!
蒋俞白笑了下,重新闭上眼。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空中,皎洁的月光斜洒下来,笼罩着蒋俞白的轮廓,在他冷峻的侧脸绘出一圈柔和的轮廓。
陶竹挽着他的手臂,又一次贴上去。
身份地位的天壤之别,在真正最后走在一起之前,两人发于情止于礼,结婚后,都各自显露出来。
陶竹很喜欢亲他,嘴对嘴的亲,因为她总能闻到蒋俞白浅浅的呼吸有一股很好闻的清凉薄荷味,是他身上专属的特殊味道。
唇瓣相贴,浅尝辄止,但却停了很久。
停到蒋俞白睁开眼,贴着她的唇问:“你是不是……”
陶竹没撒嘴,矢口否认道:“我不是!”
“不是想……?”
“不是!!!”
蒋俞白往后躲了一下:“那别亲了。”
“为什么?”月光下,陶竹很茫然,“难道是你想了?”
蒋俞白摇了摇头。
陶竹皱眉,嘴巴也有一点撅起来:“那为什么不让我亲啊?”
“生气了?”蒋俞白睁开眼,看到她好像都有点急了,又把脸凑过来,“行吧,来,亲。”
他又来了,好像非要把她弄得生个气似的。
陶竹如愿以偿地亲上了,但是就是觉得好像有点怪,不太能理解他这个行为的目的。
她黏着他,跟个小挂件儿似的,下了车俩腿都没离地,亲着蒋俞白的脸就进家门了。
蒋俞白今天本来没什么想法,但是她这么亲着,那阵痒往小腹蹿,他很难坐怀不乱,他抱着她进房间反锁门,俩人连衣服都没脱,蒋俞白把她裙子撩上去,让她坐他腿上,他扶着她,教她怎么使劲儿。
要不怎么说是能考上名牌大学的脑袋,学什么都快。
中途他一手拖着她,另只手捂着她的嘴,低沉的声音贴着她的蝴蝶骨:“宝宝,小点声。”
集中的思维瞬间发散了,想到外面有人,陶竹忍着,憋得满眼泪花,但是感官更敏锐了,酥麻感朝四肢顶端散去,连他的声音,都像是在她的骨髓里回荡。
完事儿之后蒋俞白的黑t恤都没法看了,衣摆那跟洒了一杯原味酸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