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承拥紧她,用嘴唇抿了下她软嫩的侧脸。
宁嘉不明白,眨眨眼睛,想往外走,他搂着跟随,宁嘉想要换衣服,沈亦承坐在旁边,没有避嫌的意思,宁嘉盖住他的脸,刚想脱掉睡衣,被他一把拉过来搓扁揉圆。
“要迟到了…我还想吃早饭。”
沈亦承这才松开。
“没想到你醒这么早。”宁嘉盖好他的眼睛,穿好衬衣与牛仔裤,然后将盖在他脸上的外套取下,裹在自己身上。
是一件咖色的小西装外衣,和他的领带很配。
沈亦承看她拿起电脑,宁嘉往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搂着他的脖子用力印上一吻。
“想你。”
他轻笑,抚摸她的侧脸,宁嘉窝在里面轻蹭,他开口:“晚上有没有课?”
“没有。”宁嘉躺在他的肩膀,“你是不是没办法来找我了,我好想你。”
“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宁嘉委屈地揉揉眼睛。
她看时间,真的来不及,握着他的手,仿佛生离死别。
等她坐在教室,才明白雷打不动的沈二公子起床,是因为舍不得她。
*
夜里他没有来,宁嘉周一在图书馆查文献,今天的素描课老师留了大作业,她还打算第二天去买画材。许久没画画,家里的颜料多数都干了,至于铅笔纸张,她懒得去拿。
她和江潮、金茹一起回家,两个人八卦她:“男朋友没在?”
“他比较忙。”
等金茹上去,江潮才拉着她在楼下抽烟,“还以为你不会,长得像个乖乖女。”
“被骗了吧。”
江潮哈哈笑起来。
过了会儿,她问:“你男朋友,是不是沈亦承?”
宁嘉搓着烟管,压在指尖,点头:“他是。怎么,你认得?”
“他在艺术圈还挺有名望,我听我妈说,他十几岁花一年时间雕了一块两米高,五米长的仙人飞升屏风,被哪个美术馆收藏了来着?我见过一次,气势磅礴,真是震撼。”
“奥…我以为他只喜欢雕玉。”宁嘉笑笑,“他十几岁的时候,我还在玩泥巴呢。”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江潮摆手,“别嫌我八卦啊,我怕…你们之间不对等,你会受伤。他那种人,不是我们凡人能见到的,哈哈哈哈。”
宁嘉吐出一口烟,“我父亲和沈家有些关系,我叫他一声二叔。我父母死后,他照顾我,确实不对等,但是他没图我什么,待我很好,我也不要什么,这段时间,光靠我一个人很难适应。”
听着不像是会为爱沉沦的样子。
江潮叹气:“我父母在国外,我在这边和祖父母住,我理解你。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
宁嘉笑着说:“谢谢。”
这样相处,宁嘉看起来明净无瑕,仿若也成了触不可及的仙子了,她很平静,几乎没有多少感情的涟漪,提到沈亦承,她也是这样淡淡的语气,江潮忍不住道:“你这样好像尼姑。”
“怎么说?”
“参透红尘。”
宁嘉双手合十,做祈祷状,“这就出家,作业拜拜。”
两个人笑在一处。
此时宁嘉的手机振动,她拿出来看看,是沈亦承。接下来贴在耳边,宁嘉眉眼温柔,轻咳一声,沈亦承的声音经过电流处理,更性感了。
“到家了?”
宁嘉说:“在家呢,在楼底下,和江潮。”
“天气冷,早点回去。”
“行。你在哪呢?”
“机场,这次要走半个月。”
宁嘉啊了半天,不讲话了。
江潮拍拍她的肩膀,“走了,我先上去。”
宁嘉点头。
她跟着往上走,打开门,关上才说:“你去国外?还是怎么…”
“西南,没有出国,时间一样,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李琛也在北市,有事儿找他。”
宁嘉坐在床上,抱着手机倒了下去,两个人沉默不语,宁嘉贴近他的呼吸,听到他低低的一声抱歉。
「他那种人,不是我们凡人能见到的」
宁嘉心里暗笑,带着三分自嘲。
“没事,你在那边注意安全。”
“生我的气么?”
宁嘉说:“我不生你的气。我看你也不怎么想工作。”
他一笑。
“我老了,跑来跑去,睡不好觉。”
“你才多大,那我也老了。”
沈亦承的手里把玩一串翠绿的玉珠,电话贴近耳朵,不想挂,就这样等着她说话。
宁嘉的声音飘渺得不像俗世的人,“后悔,不该讲那种话,叔叔,你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
沈亦承手上的动作一滞,“怎么?”
“想你想到发疯,我想见你。”
是什么人会被这种情话打动呢?沈亦承以前认为自己不是,现在说不好了。
“乖。嘉嘉。”
宁嘉似乎哭了,放在一个月前,他或许会觉得矫情唧唧的,真轮到他,又心疼。
“挂了…洗澡。”
“去吧,好好吃饭,记得吃药。”
“知道了。”
那边挂断,沈亦承将手机撂在桌子上,转石头,转了一会儿,将手串也放在台面,揉着眉心,
小吴站在不远处,基本也听到了,他是彻底明白,沈总带着他不是提拔,是把最好用的人都留给了宁嘉。
来接车的人到了,吴助理提着行李箱,沈亦承就拿着玉珠手串和手机,神色不清地上了车。
*
宁嘉不叫他打电话,偶尔还是会打,打了又想他,想他还见不到,不如不听他的声音,不听他的名字。
分隔两地实在是痛苦极了,宁嘉晚上彻夜无法入睡,没办法,只能吃起她吃过的药,勉强睡着,第二天像个水鬼在人间游荡,江潮担心她,宁嘉却坚持上课,不去医院。晚上跟她们出去玩也好,一起吃饭也好,聊一些别的,她也就不想那些事,就怕自己一个人。
沈亦承成了她的药,这药没了,她只能吃真的药。
之前他提过去纽约看医生的事儿,宁嘉不曾和他说过,她在北市有一位主治医生,是初中去看的,药断断续续的吃,称不上有没有好转。
她最近总能梦到何绘,母亲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追着,叫她妈妈,一回头,红颜枯骨,宁嘉惊醒,后背全是汗水。
没办法,宁嘉给周于瑗打电话,问她周六日有没有时间,要不要过来玩,她的大学虽然在北市,但是没在城区的大学城,很偏僻,周于瑗抱怨:“救命,周六日还有课,我真的想死。”
宁嘉笑着说:“好可怜,那我们有时间再一起玩。”
她放下电话,没人可找。
也不知道日子是怎么过的,宁嘉还没有离开他这么长时间,试遍了所有方法,长夜还是难捱,也吃不下去饭,强吃了一些,又想吐。
她开始养成上称的强迫症,怕自己体重掉下去,沈亦承也没给她压力,宁嘉却将这件事当做必须完成的任务。
十月初,江潮看她吃饭比小鸡啄米还少,怼怼她的胳膊,问她想不想出去爬山,一定是三点一线的生活让她食不下咽。
宁嘉同意了,时间定在国庆假期第一天,爬的是不远处公园的小山包,空气清新,确实有一定的舒缓作用,宁嘉爬累了,坐在石墩上喝水,北市的地图像一个翻开的书页,正南正北,中间一条漫长的对称轴。
她安静的注视着,江潮用冰咖啡贴了一下她的侧脸,“看什么呢,感觉你要跳下去了。”
宁嘉摇头,江潮碰碰她,“走吗,烟友?”
宁嘉看了看还在八百米开外的同伴,点头,和她到厕所旁边的吸烟区抽烟。
她换了劲大一些的香烟,江潮闻到,直咳嗽,“我的大小姐,你这是要吃兴奋剂吗?”
宁嘉捂着额头,“我头晕。”
“你这几天状态很差,沈二公子忙什么呢?”
宁嘉皱眉,“谁知道。”
“你这是相思成疾。”
宁嘉说:“我到宁愿是相思成疾。”
“真的,什么毛病?这么严重?”
她摇头,江潮捏捏她的脸,“抑郁症?”
宁嘉的态度像是默认。
“我原来也这样,后来上大学好了。”
“我也想好。”
江潮耸肩,“可能到好的时候就会好,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
宁嘉的神经放松了一些,江潮搂着她的肩膀,宽慰:“走吧,接着爬山,把她们甩在屁股后面,今天的午餐就有着落了。”
“谢谢你。”
宁嘉也没隐瞒谁的意思,这个年头,抑郁的人多了去,多一个她不多,少一个她不少。她一直当自己害了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