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嘉早就注意到她们俩身上的猫毛了,问:“你们养的猫还是狗,怎么叫人家旺财。”
江潮仰天道:“还不是小金,说名字越土越好养,旺财可是白色的布偶猫。”
宁嘉难以想象,金茹和她说:“有空来看看我们家旺财?”
她顿了一下,然后摇头:“不了,我有点怕猫。”
“怕猫?”金茹夸张道,“那这种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宁嘉叹气,一叹三咏。
*
沈亦承在北市就会回来,九十点钟,洗完澡便躺在她身边,十月中旬都有些冷了,沈亦承一进屋就给她摆满了一地的衣服,宁嘉看了看包装袋,都是商场里的大牌,问他:“你把商业街打劫了?”
沈亦承说:“叫周秘书买的。”
外套、内搭、半裙、连衣裙、皮鞋、包包,甚至还有一个一米的兔子玩偶,宁嘉说:“想和秘书姐姐谈恋爱了。”
沈亦承瞧她一眼,宁嘉才正色道:“秋装都穿不了一个月,十一月就冷了。”
“冷了再买。”
宁嘉往常也是这么扫货的,那时候她的衣帽间就有两个这儿大,现在…宁嘉只有收纳的头痛。
也不管了,张开手臂,要他抱,沈亦承把她抱紧,宁嘉主动拿了一盒,沈亦承将人翻过来,宁嘉抱着兔子,他弄上才忍不住叫了一声。
“疼了?”
宁嘉摇头,养了这么久,不算疼,沈亦承握着她的头发,宁嘉两手撑着床,只感觉这人仿佛在凿玉,刀法精准,次次都刻在重点,缓急有序,落槌后还能雕琢细节,看来比起上次的急迫,这次反而得心应手一些。
宁嘉也不知道怎么取悦,觉得舒适了,便舒展后背,微弱地发出声响,沈亦承的呼吸临近,宁嘉感觉到他缠绕了她的发,头皮发紧,沈亦承平日看起来不像是会这样的人,可见人不可貌相,到了床上都会展出凶恶的原型。
宁嘉轻轻请求:“别扯掉我的头发。”
沈亦承这才松开,长发如瀑滑落,他埋在她的发里,两手还握着他最喜欢的二两肉,他也不讲话,宁嘉看不见他的时候,总觉得恐惧中掺杂着快意,直到面对他的脸,心里又添上一份温柔。
沈亦承喜欢的是那么俗气,宁嘉也半斤八两,她仰头讨吻,沈亦承躲过去,宁嘉觉得逗一下也行,没跟他计较,又去讨第二次。
三四次都吃不上,她生气了,沈亦承却扬起一种愉悦的笑。
看宁嘉要哭,他才吻上她颤抖的双唇,宁嘉推开他,他才说:“真生气了?”
宁嘉扭头不看他,被他捏着下巴掰过来,宁嘉用他的眼睛看到了自己梨花带雨、气急败坏的模样。
这个人就喜欢她这样,宁嘉的柔弱、讨饶、不满、娇嗔,一切鲜活的情绪,都让他喜悦。
十足的施虐狂。
宁嘉却被迫爱上他这样,沉迷这样的他,她感到一阵可悲,尤其是在最后,他喂给她的糖,过程是那么熟悉。
沈亦承什么样子她都见了,落寞、游刃有余、残酷、不容置喙,还有他不经意流露的温柔。
宁嘉要感恩他只有这时候是这样的,而她也确实因为他这样获得了最高的享受,等他结束,宁嘉还在余韵中无法自拔,沈亦承低头道:“喜欢么?”
宁嘉点头,脸颊燥热,沈亦承轻笑,“满足就好。”
他给她的体验太好,宁嘉感觉到他的抽离,忍不住担心,以后没了这种享受,她的生活才是没了意义。
沈亦承去拿了一支烟,宁嘉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沈亦承拂过她的皮肤,她生理性地稍稍颤抖,不是恐惧,而是…刚才他带她赴极乐的样子。
宁嘉脸红,让他去别处抽烟,她不想屋里都是烟味儿。沈亦承只好去厨房,打开抽烟机,宁嘉静了一会儿,他才折回来,带她去洗澡,宁嘉早就知道他哪里是帮她洗澡,全靠淋浴时还能再来一回。
等到了盖着被子聊天的阶段,宁嘉单手搭在他腰上,嘴贴着他的胸口,仿佛饭后甜点,沈亦承摸着她的头发,柔软得像一片丝绸,让人爱不释手。
两个人都在对方身上找到了喜欢的玩意,反而不怎么想聊天了。
宁嘉吃着吃着就睡了过去,沈亦承不知怎么,想起来她吃药的事儿,中途把人晃醒,宁嘉一惊,将手搭在他的额头,迷糊中都是担心,“怎么了?”
沈亦承被她弄得心里柔软一片,他低低说:“我没事,你吃药了吗?”
“吃了吃了…我都是中午吃完饭就吃,哎呀我都睡着了…真想咬你。”
沈亦承将手指放在她口中,宁嘉吧嗒吧嗒,立刻睡了过去。
沈亦承第二天离开,宁嘉上午没课,还在睡,他打开门,看到一只布偶猫趴在楼梯上,沈亦承两手抱起来,看了看脖子上的牌子“13-402旺财”,下面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便往上走,到402,门口打开,金茹正在收拾纸箱子,见到沈亦承,想打招呼,不知道该叫什么,说了句:“您好!”
沈亦承单手将猫递过去,金茹吓得半死:“天呐,旺财,你怎么跑出去了。”
说着将小猫放在笼子里,落锁。
金茹想回头道谢,沈亦承已经走了。
既然如此,谢意就顺承到宁嘉这里,宁嘉被敲门声吵醒,打开门,是一份外卖,还有一杯奶茶。
宁嘉拿进来,没敢吃,打开手机看到金茹截图的订单才放心,金茹说:“给你看一下,别给我钱,就是告诉你是我买的,放心吃,今天你男朋友把旺财送回来了,小小谢意。”
宁嘉回了个表情,顺势将午饭用了。
她也学着江潮把自己的画材工具都放到了他们班的画室,这个专业用不着经常画画,屋子不大,是从他们的工作室旁边开辟出来的,宁嘉分到了一个柜子,画架子之类的都扔在外面,别人用也不心疼,别弄得太脏就行。
素描作业他们都画一些小猫小狗什么的,宁嘉左挑右选,画了一匹黑狼,她都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在角落里画,后面噼里啪啦的车床声,有几个学长过来拿材料,看见宁嘉在这画素描作业,吹了个口哨:“小宁同学,着什么急,半年就画一张。”
宁嘉不想搭理,但不搭理,男的就更来劲儿,于是礼貌道:“手生,先来练习一下。”
实际上是在家呆着憋闷,正好一会儿上课,每天画两笔,很快就能画完。
几个人围过来,宁嘉有点不自在,好在是学校,她又靠着窗,他们也没怎么样,就是想凑,欠得慌。
她抬手看看手表,是沈亦承给她买的宝格丽,褐色的小皮带,配她的荷叶边米白色长袖裙,又穿了个深棕色的毛线马甲,搭上新烫的蛋卷,一整个文艺小画家的样子。
后面有人拿起铅笔在宁嘉的画上勾了几笔,“你这调子都没表现出物体的暗面,得这样…”
宁嘉有些不耐烦,她抬眼看了一眼对方,他也反应过来不妥,笑着把笔递回去,“你看我,在外面当老师得习惯,教导起小学妹来了。”
“我去上课了。”
宁嘉把东西收好,画板锁在柜子里,刚才和她讲话的是大四的学长,专业排名不错,也定了出国,叫白同景,现在追在她身后问她去上什么课,要不要他送一程。
画室离教室隔着一方湖,真不近,宁嘉出门,问他:“拿什么送?”
白同景指指旁边的共享电动车,“行不行?”
宁嘉一笑,掏出车钥匙,钻进了她的宝马车,白同景吃了一嘴车尾气,叉着腰笑笑,跟同伴说:“还挺有个性,你们了解吗?”
“你九月没来,新晋院花早就说自己有男朋友了。”
别人也就是逗逗,喜欢小美女,没想真的追求宁嘉,白同景闻言摆手,“男朋友,又没结婚。”
这点人谁也没见过她男朋友,看宁嘉穿着自然,低调文静,不像是捞的,应该本来就是富家小姐,大家掂量掂量自己的家底,可能没有她的一个零头,没施压的快乐,不管她真有假有,也断了念想。
宁嘉绕出去,从另一个门将车停在地下,坐电梯上来,刚打下课铃,陆陆续续有学生出来,宁嘉逆着人流往教室走,快进楼的时候碰到了同学,这才散去一脸的厌烦,面容淡淡地跟在他们身后,刚才一块凑的也有大一的一名男生,看见宁嘉不讲话,不太高兴的样子,宽慰她:“别往心里去啊。白学长就那样。”
宁嘉冷冷道:“你怎么不当场劝他,转过来劝我,我就该忍吗?”
“哎?吃枪药啦?”
笑嘻嘻的,宁嘉心里难受,看见江潮,跑了几步,江潮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小嘉嘉烫头发了,真好看。”
她个子高,短发红唇,干练的很。
宁嘉这才露出一些笑容。
第二天她便将画材都卷到车上,准备带回家,白同景看到她在搬画架子,伸手要帮忙,宁嘉拒绝:“不用,我拿得动。”
白同景道:“这么不禁逗,别生气啊,还挺敏感。”
宁嘉又能说什么,跟他这种人计较真是不值,她忽得好想沈亦承,昨夜他没回来,今天就想得不行,她想起和沈亦承盖着被子聊天时的内容:“你看没看过那个电视剧,一吹蜡烛,男主就会出现。”
沈亦承回:“没那个超能力,或许可以打电话,也不能瞬移,在原地等我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
他就会拉长声音,学她:“那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呢?宁嘉将画架子放在后备箱,白同景帮她关上后门,宁嘉忽然听到一声:“嘉嘉。”
她总觉得是做梦。
宁嘉推开白同景,嫌他碍着她的视线,果然,沈亦承穿着大衣,站在一棵枫树下,和一位老师站在一处,远远喊了她一声。
宁嘉小跑过去,沈亦承单手搭在她的肩膀,介绍:“赵老师。这是宁嘉,学珠宝设计。”
宁嘉叫了一声,赵老师笑意和蔼:“你师妹?都到了提拔晚辈的年龄了,原来见你,还只有院头的小树高。”
沈亦承却说:“不是师妹。”
赵老师惊讶了一下,看他的手搭在宁嘉的肩膀上,也不深究,宁嘉站在他身边,一派乖巧,赵老师将自己的事情说完,转身离开,沈亦承这才沉下脸,回头找那个姓白的。
宁嘉钻到他的大衣里,左右晃动,“你来找人呀?”
“嗯,事谈完了,还有没有课?吃什么?刚才那人做什么的?”
宁嘉说:“讨厌的人。”
沈亦承搂着她道:“我去找找。”
“你出什么面…”宁嘉搂得正香,沈亦承蓦地转身,径直进了工作室,白同景在窗口都看到了,见沈亦承进来,下意识后退两步。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外衣,长到脚踝,整个看起来不可亲近,气势极盛。
沈亦承站在他跟前,宁嘉也不知道叔叔说了什么,他中途点燃一支香烟,越说白同景的脸色越差,宁嘉探头探脑地看,江潮忽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嘿,干什么呢?”
宁嘉差点蹦起来,“你吓死我了!”
“做贼呢?”江潮往里面看,“我去,这是什么场景?”
宁嘉也不好说,沈亦承讲完,将烟压在窗台上,宁嘉觉得这个行为不太好,给他用卫生纸拾起来,沈亦承轻笑:“做什么呢?”
“不要乱丢垃圾。”
他嘴里赞同,不再看旁边的人,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她把烟扔到垃圾桶,随后钻上了车,江潮在这边看了看白同景,不知道的还以为给他下毒了呢,嘴都吓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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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嘉美滋滋开着车,和沈亦承说:“你讲了什么?”
“杀人放火。”
“好可怕啊。”她这样说,笑得更得意。
沈亦承开了一道车缝,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宁嘉握住他的手,和他说:“等下车再抽,你都不注意我的车载香。”
沈亦承在意了,就闻到淡淡的檀香,并不刺鼻,幽静淡雅。她那点小心思…沈亦承用手指搓搓白色的烟管,“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