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嘉说:“你再晚说几天我就要买票了。”
沈亦承并不在乎钱,他照常挥霍,花钱如流水,他的衣服都要时新的、定制的,宁嘉真给不了他这样绝顶的享受,还好他赚的钱够他花。
“一直没问你怎么想起来养狗了。”宁嘉摸摸狗头,“你也会喜欢这种宠物么?”
还是一条好大的狗狗。
沈亦承看她一眼:“不怕狗了?”
“我不是怕…”宁嘉诚实道,“以前我有一只小狗,我很喜欢它,它也叫小白,然后我妈妈觉得我经常和它玩,喜欢小白胜过喜欢它…”
所以何绘把小白摔死了。
那天下着雨,宁嘉看到自己那只可怜的小狗痛苦地喘息,然后皮毛都被雨水打湿,被何绘残忍地扔到了垃圾桶里。
宁嘉很长时间都认为如果她没有缠着宁国强买小白,小白就不会死掉。
沈亦承摸摸她的发顶,“你看,狗狗很好,它也喜欢和你玩,你做得很好。”
宁嘉抿着唇,两手抚摸着这只蓬松的萨摩耶,她仰头道:“你觉得我也能照顾好它吗?”
她好笨,不像沈亦承那么细心。会不会也因为她没照顾好,狗狗就突然死掉了?
“你可以,宁嘉。”他耐心地说,“慢慢来。”
经过漫长的时间,她终于敢拥抱这只狗狗,哪怕它比她第一只小狗要大很多呢。
小白的笑容确实很治愈,而且有点胆小,所以它完全不吵,沈亦承出于一种无聊与寂寞,看到了弱小的小狗,想起宁嘉拒绝掉的那只,索性带回了家。
也算是一个着落。
就像外面的花草,狗也没什么分别。
只是他孤独的一种陪伴。
*
他们年前去了趟医院,好好做了全身检查,沈亦承的身体好了不少,至少不必药不离口了,不过这几年吃下去,总归还是留了一些病痛,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百毒不侵。
沈亦承到坦然,觉得年龄在这里摆着,有些小毛病也正常,宁嘉还是很担心,和他说:“我们再多检查几次,然后注意饮食,或许就能完全好了呢。”
沈亦承万事随她。
这几天既没有工作,也没有合同要签,他们两个难得能24h都待在一起,沈亦承每天都会定时定点地起床,一改他睡懒觉的毛病,宁嘉就不行了,被他养得越来越懒散,可能是因为他无底线地放纵,她真的变得有些没心没肺,心安理得地享受沈亦承的爱护。
这叫什么?恃宠而骄?
宁嘉想着就算第二天她失宠了,她今天也要狠狠地享受下去,溺死在他的温柔乡。
沈亦承起床后会先出门带着狗狗散步、买新鲜的菜和肉回来,然后在七点钟开火,做两个人的早餐,吃完早餐,她才稍微有点清醒的状态,他想出去转转就出门,不想出去,两个人就依偎在床上,或看电影,或者什么都不做,抱着,说说话,亲一亲之类的,感觉跟童话故事里的生活一样。
她枕着他的胳膊,用手摸摸他的脸颊,他搂着她的肩膀,低声问她跑那么远,从来没回来过,有没有想过他。
宁嘉说:“想你。有时候会很想你。”
她也恋家,在外一个人过得没那么舒服,她会思念沈亦承,他的包容,还有他的温柔。甚至他偶尔让她伤心的时刻她都很思念。
她无法疏解,会做一些错事。
他用指腹划过她手臂上的伤痕,宁嘉缩着肩膀,想要躲避他的目光,沈亦承却揭开她的毛衣,把她整个人都罩在怀里。
没有新的伤口。
“好难看。”宁嘉捂住他的眼睛,他却拿开她的手掌,轻轻吻向她的伤。
这其实会让她舒服。
舒服之后是后悔,然后是无处纾解的痛苦,然后再做,陷入死循环。
她走得已经够顺畅了,但是还是有不少琐碎的小事,比如别人偶尔的碎语,街头陌生人的口哨,甚至一次阴天,都会引起她心里的难过。
她一直都是一只装满水的气球,碰到什么东西都会泪流不止。
他有时会喜欢这样,让她完全地将自己展示给他,然后由他的吻进行安慰。
宁嘉会舒服很多。
她其实并没有长高,可能是高跟鞋的加成,沈亦承抱着她,才发现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小小的一个人,缩在他的怀里,用她黑色的眼睛投去带有些许感伤和担忧的目光。
他亲亲她的眉心,宁嘉把头埋到他的怀里,沈亦承会这样索要她,宁嘉对于他的需求总是不想拒绝。
温暖又堕落。
宁嘉睁开眼,在他的肩头舒展脖颈,然后将脸懒懒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沈亦承结束后会轻轻拍她两下,不知道这是什么爱好,感觉是一种安慰的轻哄。
他做什么都太自然了,他的亲吻,还有他的亲昵。
宁嘉感觉还在梦中都没有苏醒,他就已经离开她,把她重新装满怀抱。
宁嘉仰头问他:“不想要孩子吗?”
沈亦承摇头。
他们最近没有用,他也没做任何改变,宁嘉说:“那我吃药?”
“不用。”
沈亦承在她耳边说:“做了结扎。”
宁嘉惊讶极了,“什么时候?”
“素着的时候。”
他们是有几个月一直没,但是宁嘉完全没感觉,毕竟他多的是活儿,不一定要这样的。
他怎么…宁嘉有些生气,“我们都不商量的吗?”
“商量什么,不是不要孩子?”
“那也没必要…”
生气归生气,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轻蹭她的脸颊,“也省去很多麻烦。”
她以前表达过不想带的想法,大概率是想和他彻底亲密无间,她想用这种方法证明什么,但沈亦承并不愿意她吃药。
索性结扎,一箭双雕。
宁嘉闷闷地抱怨:“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我可是完全不知情啊。”
“因为我不想你做妥协。”沈亦承拍拍她,“没关系,以后你想要,我们领一个。”
哪怕在那种封建大家庭长大,沈亦承也没有一点繁殖癌细胞,他仍然秉持着他自由享乐的人生信条,他对孩子称不上喜欢也称不上讨厌,有小孩儿更好,没有也无所谓,毕竟不是他生出来的。
其实他也想过和宁嘉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大概率是个乖巧的小姑娘,黑色的眼睛像她,很懂事,不吵不闹,心思细腻,还对艺术很有天赋。
但是一想到宁嘉的腹部会膨胀起来,想到她因为孕吐、涨奶之类的问题而憔悴,他就觉得,自己的喜爱可能并没有那么重要。
因为她不想。
宁嘉心情很复杂,她想挣开他的拥抱自己去冷静一会儿,他还是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时间,他太霸道,不管是自己做的决定,还是对她。
沈亦承压着她,让她不要浪费,这几年还能让她享受享受,宁嘉脸红道:“我跟你就是为了这种事吗?”
“不然呢?”
宁嘉揽着他,轻轻说着:“谢谢你,我好爱你。我能给你什么呢?”
他想要她的肉.体或者灵魂都没关系。
沈亦承很喜欢她沉沦的表情,更喜欢她这样小嘴黏糊糊地说爱你爱你,他会哄骗她,他想要吃掉她柔软的脸颊,宁嘉就会把脸蹭在他的唇上,乖巧得可爱。
腻了两三天,沈亦承把自己的底透个干净,宁嘉也没有跟他隐瞒什么,像是突然找到了发泄口一样,把自己小时候受到的不公平待遇都跟他抱怨了干净。
沈亦承不会做什么评价,只会拍着她,给她喜欢的安慰,然后加上一句,以后我会陪着你。
她就觉得自己被他灌了满满的甜蜜。
他们去英国的时间到了。
宁嘉带着沈亦承去了自己的散伙party,这还是她第一次把他介绍给自己的社交圈,一听他是沈亦承,大家或多或少都流露出惊讶的情绪,好像听到了某个远去的传说。
他们选在一个酒店包了一层开聚会,宁嘉给曾经为自己工作的女员工都送了一枚宝石胸针,男士则是领带夹,大家都对这位临时老板十分感激,不过宁嘉说了,她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其他人的表情就变成了惋惜。
“之后?可能会和他去旅行。”宁嘉和江潮靠在柜台上喝酒,“找找灵感,放松放松,一边走一边工作。”
“那他做什么?”江潮笑着说,“做你的专属侍从?”
“嗯…”宁嘉说,“他负责貌美如花?”
“真成了你的娇娇了,你是怎么把他驯化成这样的。”
“我倒觉得自己只是赶巧。”宁嘉说,“只不过他当时捡到了我,如果当年是另一个更好的女孩儿,能理解他,支持他,他可能比现在要幸福得多。”
生命都是由无数偶然组成的。
江潮却说:“也只有你这样的…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互相理解对方的孤独。”
宁嘉耸耸肩,“大概吧。总之这就是我们的故事了。”
“什么时候结婚?你们打算结婚吗?”
宁嘉说:“他想结婚,我无所谓。领证的话,昨天已经领了,出国手续很复杂,就在门口民政局领了。”
江潮睁大眼睛,“你们可真是迅速,那不办婚礼吗?”
宁嘉摇头,“这样就好,我们两个人,没必要邀请谁出场。当然,他有老师之类的重要的人,我也有你这样的好朋友,但是…”
江潮能理解。
他们两个,只想安静地享受他们的爱情,甚至不需要任何人的祝福。
宁嘉问她:“要去我在国外的工作室吗?有一个部门做金银首饰。”
江潮摇头,“我倒挺喜欢这里,只是跟你要两地分居了。”
宁嘉笑笑,“那下次见。”
“下次见,嘉嘉。”
宁嘉放下酒杯,往沈亦承的方向走过去,而他正在教她部门里的新人怎么分辨玉石的品阶。宁嘉搂着他的腰,得到他的一个吻。
江潮靠在柜台上,看着他们俩低头耳语,宁嘉脸颊发红,仰头看向他,他们贴了贴唇瓣,然后靠在一起,仿佛一堆交颈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