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渥雪瘪了瘪嘴,抱住快要哭的人,“那你就更没必要对他唯唯诺诺地。你看他现在,豪车名表,身价千亿。这是多少人奋斗几辈子都换不来的生活,他不对你说声谢谢,已经很过分了。大不了就做陌生人,谁离开谁日子不得照过!”
“暂时还做不了陌生人,我们联盟下季度的启动资金,他是唯一希望。”林逾静长叹口气,“师姐,可可西里藏羚羊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祁渥雪点头,眼中满是心疼,“我知道。你也不要压力太大,我们大家都在努力。”
“放心,只要他还没有全然pass我们,我就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我相信你。”
当晚,林逾静又将资料重新整合,并针对JING资本,和几个对口生物、医药类公司做了项目说明。
等她睡觉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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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吵醒林逾静的不是手机闹铃和催款信息,而是一通陌生来电。
想到林逾延昨晚的威胁,她心下先是一紧,然后才小心接通,“你好,哪位?”
“我。”男人声音清冷,带了点沙哑。但刻烟吸肺的声线,她一耳辨音。
“阿...陈总,早上好。”林逾静坐在床上还有点呆,见那边沉默,立刻问道:“您今天有时间是吗?”
“十分钟,宿舍楼下接你。”
“好!”
等不及挂断电话,林逾静便从上铺跳下来。
尖锐的刺痛从脚后跟蔓延,她吃痛地闷哼一声,手肘磕在地板上。
“你怎么了?”电话那边有了不同的反应语气。
林逾静冷嘶一口凉气,“没事。”
十分钟,她只够刷牙洗脸,换衣服。
下楼到宿舍门口,陈京澍的车子还是早早到了。
“不好意思,让陈总久等了。”林逾静拉开车门上去。
陈京澍比昨晚脸色稍好许多,只不过从她上车,视线就开始在她身上巡视,最后锁定她红肿的手肘和脚踝。
她立刻会意,“哦,我没事。”
嘲意地冷笑,“你还挺会自作多情。”
林逾静挠了挠头,心想现在的他真是非常符合大集团接班人的形象。
敏感,多疑,阴晴不定。
“我们去哪里?”她从来不会在感情上自作多情,那对穷苦人来说是奢侈品。
“今天有几家生物医药公司老板聚餐,算是给你牵个线,能不能成看你自己。”意思就是,和他无关,也别去打他主意。
“那谢谢陈总了,有空请您吃饭。”
“吃饭就免了,林小姐的饭,我可吃不起。”
又是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只是现在有求于人,林逾静选择闭嘴为上策。
她看向车窗外不再去小心讨好陈京澍,像掩耳盗铃般,让自己在他眼前的存在感降低。
“给你。”突然一个玻璃药瓶,被丢到她怀里。
林逾静低头,发现是瓶跌打损伤药酒,“您...”
“不是特意买的,只是车上刚好有。”即使是关心人,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谢谢陈总。”说着,她就要把药酒装进背包里。
“现在不涂吗?”陈京澍看着她动作,问道。
林逾静记得陈京澍对气味很敏感,以前在澎镇时,她和曲溪,褚言很爱吃螺蛳粉,臭豆腐,榴莲等食物,但每次他都躲得远远的。
“你应该不喜欢这种味道。”她低声解释。
然后就又听到一声冷哼,“我还不喜欢某些人出现在我眼前,能一起装进你的包里,丢出去吗?”
林逾静紧咬下唇,腮帮子又气鼓鼓的,像只河豚。
“现在赶紧涂,别一会儿应酬的时候,你又说走不动路。”
林逾静深吸一口气,但还是先降下自己那边的车窗,才去拧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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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很快抵达一处会所外,江南风的建筑,门前是小桥流水的置景。
两人刚准备进门,就听到不远处一同前来赴宴的人叫陈京澍。
声音带了点揶揄的逗趣,应该是和陈京澍相熟的人。
“京哥,昨晚都传遍了,说你带了个女大学生,上你那金贵的顶楼四合院,一直玩到凌晨才舍得送人家走。怎么,终于想开了?”
“...”
“呦,旁边带着的不会就是吧?”
林逾静听出那是谁的声音,一转身,就和褚言直直打了个照面。
褚言本是一脸笑,看到是她后,表情急转直下,像是见到瘟神。
“褚言,好久不见。”她对澎镇的种种都留有怀念,包括褚言、曲溪这群朋友。
“真是好久不见。”褚言上下打量她,只见她穿着再简单不过的蓝白色条纹衬衣,搭配一条窄腿牛仔裤和小白鞋,素面朝天,不施粉黛,除了眼下一点黑眼圈外,整个人白到发光,美得倔强又清冷,“听说林小姐现在是华清美院的校花,名声更大了呀!林大校花,这些年过得应该还好吧!”
林逾静如鲠在喉,但还是维系着表面和气,“还好,你们应该过得比我更好。”
“我们没林大校花那么好的皮囊和演技,时时刻刻得紧绷着神经提防人。毕竟京哥不比从前,可得更加小心才是。”
陈京澍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直到褚言提到他,才皱了下眉头,“里面都等着呢,进去吧。”
他放了话,褚言才结束这一场冷嘲热讽。
林逾静落后两人一点点的位置,低头塌肩跟在后面。
前边褚言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问,“你什么情况,听袁术说,一千多份招标书,你随手那么抓出来二十份,剩下的全丢进垃圾桶里。”
“我不喜欢和运气差的人合作。”
“那位呢?”
袁术给他描述,就轻扫了那么一眼,只看到个林字,就蹲下去捡。
确认全名后就更疯了,大半夜给招商会对外联络负责人打电话。
“哥哥,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你该待在美国好好保养心脏。”
陈京澍就是不语,褚言半瞬慌乱,“你不会,还旧情难忘吧?”
“我就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陈京澍回头瞥了眼苍白失神的她,“看到这么凄惨,我心脏也能舒服点。”
“你这么想的呀?”褚言松了口气,“不过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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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两前一后走进包厢,里面原本还三三两两聊着天,一看到陈京澍来了,立刻齐齐起身。
“陈总,盼星星盼月亮,您可终于来了。”距离门口最近的人立刻去迎,然后带着陈京澍往主位去坐,“褚总也来了。”
褚言性格一向吃得开,坐在了陈京澍下手的位置上,“王总,好久不见。”
倒是没人理会林逾静,她尴尬地干巴巴站在原地。
“姜总没来?”王辉奉承地给两人倒茶。
“你说姜应止?”褚言回,“咱们姜大小姐又闹脾气了,姜总可不得远赴巴黎哄妹妹。”
“是,大小姐也就姜总能哄住。”说着,王辉才将话题带到林逾静身上,“刚刚都没注意,这位小美女是?”
陈京澍只捏起茶杯,姿态优雅地品茶,也不接话。
还是褚言开口介绍,“华清美院的校花,林逾静小姐。她有个项目,想劳烦各位总瞧瞧有没有合作的意向。”
这整个包厢人,都是冲着陈京澍来的,自然也看陈京澍脸色办事。
见他兴致缺缺、沉默不语,其他人也就把林逾静当成不重要的人。
只是一张桌子上都是男人,突然来个漂亮姑娘,很难不去挑逗餐桌上唯一的兔子。
“林校花,幸会幸会。”
林逾静参加的酒局不多,特别面对这种充满男性凝视的场子,她一时间笨拙又紧绷。
只能硬着头皮,手忙脚乱从包里拿重新写的企划书。
“林校花,哪有一来就开始工作的,太不够诚意了吧。”边说,王辉就开始往分酒器里倒白酒,“你还迟到这么久,也不说自罚三杯,起码要给在座的各位总,都敬上一杯酒才说得过去。”
赶鸭子上架,林逾静下意识看向陈京澍。
他却仍旧悠闲品茗,看着她接过分酒器和酒盅后,也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她算是明白了,陈京澍今天带她赴这场宴,分明只是为了报复羞辱。
林逾静环顾整张中式圆桌,心情戚戚,苦不堪言。但为了项目,又不得不照单全收,可她心底也有不服气,于是故意装作不懂如何敬酒。
她站在原地倒满一杯白酒,先恭恭敬敬地给撺掇她敬酒的王辉,敬上一杯,“这位王总,我初来乍到,您多关照。敬您。”
随后,一仰头,闷了整杯。
白酒穿肠过,从鼻腔到喉咙都是辛辣的,回甘又泛着苦。
林逾静压下反胃,又继续给起哄声最大的人敬,“这位总,请您多多关照。敬您。”
第二杯酒,已经能看出来她眼眶迅速泛红,闪出犹怜泪光。
其他人还在起哄,皆盯着她等待敬酒。
只是两杯酒下肚,肠胃都是烧的。这么喝上一圈,不断片已经算是她酒量好。
然后人群中又有人起哄,“林校花,一个人干喝多没意思,不如来个交杯酒。”
低俗的酒局游戏,褚言几乎下意识瞥看向陈京澍,原本还在看戏的男人,脸色不知何时已经阴沉了下来。
茶也不喝了,就盯着林逾静笨拙,卑微敬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