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想争取的,就算赚不到钱,可也是一份机会。况且她也有自己的喜好,不可能事事听家里安排。
正要说话,腰突然被人搂过,她微惊。
一扭头,可段淮叙的手也已经适时绅士地从腰转变,轻轻将她拉至身旁,是要护着的架势。
“岳母。”段淮叙面色平和,泰然对上。
段淮叙过来,苏家人自然忌惮。
翁雯的面色也微微变了两分,客气同他打招呼。
这场婚事段家看得重,不只是房产、地产,光是这次彩礼的定金就有千万。
而且这些还不算给她们女儿的。
段淮叙三十接手家族,这些年身旁无女人,之前也听说过他待旁人性子以及商业手段上的,非等闲之辈。
毕竟,苏恩幼年少不懂事,在这之前还和他侄子有过一段。
如今商业婚姻能对她女儿这样,已是很好。
段淮叙打了招呼,没讲话,而是同一旁的苏父说:“今年苏公做生意,纯利也算是在往上涨了。”
苏中至知他擅察言观色,也擅言语。他也会做生意,年纪轻轻地就把段家经营到如今地位不是轻而易举。
前几年金融危机,很多资本企业都垮在了那场危机当中。
是他独自领着段家产业破立而行,看中机会,一夜之间绝地翻盘,让段家跻身进入京圈豪门领域。
从此,段家长辈无数,可见了他也要恭顺喊一句段五爷。
不巧,那年苏中至也恰好在做生意,家父老早就说在家安稳经营药馆,把老本源做好不会太差。可他并不信,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学着朋友出去投资、去做生意,结果一亏再亏,亏了本金不说还差点损了苏家中医世家在江南巩固几十年的脸面。
他并不信命,只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作为苏家父亲,苏中至从来都是修身养性养好习惯,晨起早练,傍晚读书,就同家中两位儿子一样,哪怕此时人到中年也是稳健有度,做事有余。
他会医学,擅诗书,恩幼喜欢弹琴,他也为女儿去识得一些音律,去经营医馆也能井井有条。
可这样的人却偏偏喜欢做生意。
结果一做起生意来就跟碰到人生滑铁卢一样,一损俱损。
那年,苏家差点亏损上亿,苏父彻夜未眠,沉浸在生意失利和对家人的悔痛中无法自拔,坐在客厅沙发第一次在家抽烟,差点白了满头发。
是段淮叙恰巧抵苏,一场饭局,平辈之间谈事。
觥筹交错,他温声询问:“苏叔,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苏父摇头,叹气,说出了自己的困扰。
段淮叙笑笑:“做生意,在勤也在精,也要摸透一个行业的商机。如果您还没弄懂别人赚钱的玄机,自己却先拼了命地往里砸钱,事业还没起步却先让自己本源亏损,这不亏还能怎么办呢。”
饭局坐谈,男人温文尔雅,谈吐有度,也替他分析出问题,无形中叫苏中至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呆了神。
他问:“那我要怎么办?”
段淮叙道:“先收源,之后再寻时机,找商机。”
他会分析,但事情做起来终归不是自己的,看苏家这位叔父这般着急,段淮叙又说:“再如果苏叔不介意,我可以先将自己的客户源分您一半,一亿而已,我也不是很需要,您先周转过危机再说。”
段淮叙彼时也才三十不到,正是适婚年龄,意气风发,沉稳熟韵。早年见他,只觉得段家这位年纪轻轻的老五只是模样漂亮,身型修长,来日过了而立必定事业大成。
可他真到三十这个年龄时,整个人的气质和风华是直接换了一种。
当时苏中至看他就如看什么降世天神一样,上亿资金,他说借就借,苏家有什么难处求助,他也是立马应同。
传言,段淮叙生意场从不帮人的,没人能让他卖两分面子。
可他却主动朝苏家伸手,拉了他那一把。
段淮叙是段家那辈的老五,年龄和苏家的长子相仿,可他却愿意自降辈分,主动以年龄和苏家的一众长晚辈称呼。
也是那时候苏中至就在心中决定了,家里小女谁也不嫁,段家其他人他哪个也看不上。但唯独那位段淮叙,是他心里最中意的女婿人选。
而现在段淮叙来说话,苏家当然要斟酌两句。
“女婿。”苏父见他很是欣喜,也委婉着点头,没有怎么为难。
段淮叙说:“苏公,身体要好些了?”
苏中至年前查出高血压,吃了几天药。
这事,也就是当时家宴随口一提。
没想他还记得。
苏父说:“已经好多了,不碍事。”
段淮叙说:“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当时母亲生病,我来苏家请苏老爷子出山,也还要谢谢您。”
苏父道:“是,真的没有什么,都是一家人,您家里的事那可不就是我们自家的事,况且,您要不请,我们老爷子也会自己过去的。”
段淮叙笑笑。
“你和恩幼也去领完证了?”
“嗯。”无形的,段淮叙牵紧了一些她的手:“差不多,估计今晚就要启程,我们家那边也等着见见恩幼呢。”
苏父点头:“那就好,你们这门婚事我们长辈放心,不过恩幼打小就娇纵,可能会有要人操心的地方,这往后需要你照顾了。”
苏恩幼在一旁听着,还想辩驳几句。
什么叫娇纵,她那明明只是很正常的撒娇好么。
可手还被男人牵着,她也不太习惯与他在爸妈面前这样亲密,也就没讲话了。
“嗯,关于恩幼职业规划这一方面,我觉得暂时是以她喜好为主,剧院也并不是没有发展前景,优秀的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入编,家母,您说呢?”
翁雯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来为苏恩幼讲话,护妻的意思明里暗里就差溢出直说了。
这是饭局,并不好多言,她也是随口一句,段淮叙既然开口,她自然道:“当然,我们肯定也是听恩幼的。”
要开席时,翁雯还看着女儿背影有些舍不得。
苏父却说:“你也是,今天这日子和人说那些干什么,惹得不高兴。说实话,看见段淮叙护我们幼幼那样子了吗?我原本还想着段五突然接这门婚事会不会有什么疑虑的,可现在看着,我估摸着还是人家先喜欢恩幼。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上的。”
“要我说,他那样的人愿意为了恩幼自降身份到这地步,咱们能得这么个好女婿,该烧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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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吃饭就耗了许久,之后事毕,开夜路上高速赶回京区时,已经是半夜接近一点。
路程车内一直开着空调暖气,温度还算是舒服,可到了室外,半夜的温度能冻得人透心凉。
家里长辈今天是见不了了,苏恩幼在后座睡着,困了一路昏昏欲睡,此时围了个小毯子窝在一角,柔顺长发散着,露着那张白净透亮的小脸。在路上时图舒服,脚上的鞋也脱了,白皙的小脚丫就那么露外边,圆圆的像元宝一样。
婚房外早有人在等着,灯火通明,喜气相映。
有人见状想要过来把苏小姐喊起,段淮叙却抬了抬手指,示意周围人别把她吵醒。
接着,段淮叙拿起车里的备用拖鞋帮她穿上,少女的脚很小,看起来貌似都要和他的手并长,起码,肯定是比他一个大男人的看起来要小巧很多。
不管何时,苏恩幼在他车里都是睡得熟,小时候这样,长大了也如此。
从上车起还算拘束地坐了会儿,端庄跟他聊天。
之后段淮叙忙事情,来了几通跨国电话,在一旁忙了会文件。之后,她自己一个人也就刷手机追剧,后面路段需要开会议,他怕吵到她就去了另一辆车,没想到了家就看见她在车里睡得东倒西歪、酣畅淋漓的样子,就连鞋也脱了。
“王秘,家里卧室暖气开了吗?”要把人抱起前,段淮叙侧目问身后的家庭助理。
对方一愣,接着说:“好像还没有,我去叫人开开。”
“嗯,顺便把浴缸也放一些热水备好。”
段淮叙将人抱起回了二楼主卧。一早就备好的婚房了,远洋LAVIE有两套,丽宫一套,颐和原著也有一套,到时具体想在哪儿住这些都听苏恩幼的。
卧室内也早已铺好新的床单被套,欧式纯简风的室内设计,地毯上有人撒了一些花瓣,包括床头柜上放着的是椰子琥珀香氛,还有冰桶和香槟。
苏恩幼睡得很熟,中途其实也有点要醒来,只是太不设防,加上他怀里也舒服,也就靠着继续眠着。
直到背脊接触到柔软床垫,思维仿佛瞬间触地一般有些清醒。
她迷迷茫茫,只觉得自己像陷入了某团氤氲迷云里,不熟悉的香味,不熟悉的氛围,但很是高大上的格调。
扶额轻喘,像是记起今天晚上是什么日子。
“段先生,水放好了,只是刚刚去浴室发现女式磨砂膏和发膜好像忘了备好,需要我们现在去买吗?”
段淮叙只是望着床上昏昏沉沉似眠要眠一样的柔软女人,抬手轻轻解着腕骨上的腕表,说:“不用了吧,下次再备就行。”
“好,那,我们先回去,您这儿还有吩咐的随时打电话。”
“嗯。”
底下人都走了,卧室一下也只剩了他们二人。
房里没了声音。
只有苏恩幼平稳的呼吸声,段淮叙看着她的脸,慢慢解了腕表,接着也就是脱了外套挂到衣架上,纤长指节解纽扣,面容淡色一颗颗衬衫纽扣解开。
苏恩幼睁眼之时,看见的就是偌大的卧室,橱柜灯影人造火光摇曳的景象,如春情红帐,暧昧异常。
浴室里响着的是水声,她脑子一片雾色。
再移眸,看见挂衣架上的男人西装,包括高定手表以及黑色西裤和真皮革质的皮带,她脑袋里嗡地一下就醒了。
捏着被子抿了抿唇,也终于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而今天晚上,回的又是什么地方。
第18章
卧室只开了一盏暖光灯, 光线柔和。
苏恩幼侧躺在床边,也从床头柜那儿翻找出结婚证出来看,上面有一张她和段淮叙在民政局的合照,上边他的脸庞清润、目光平和, 透着他们段家自古以往的那种君子沉稳感。
直到现在苏恩幼也仍然恍惚。
她始终想不到, 她真的和段淮叙结婚了。
她前男友的叔叔, 那个她曾经最忌惮惧怕的男人。
苏恩幼刚浅眠了下,这会儿头不舒服得很, 熟悉了会儿光线, 也打开枕头旁的手机看了看。她白天拍了几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有结婚证,也有段家的迎亲车,但最关键的还有她在回京车里拍的那张男人右手浅拿黑笔签订文件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