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佳宁声音陡然拔高, 有些激动:“分手,怎么突然就分手?”
“我们俩性格不合。而且他妈妈上次来A城, 有中意的女孩, 不太喜欢我。”阮栖避重就轻,说得言简意赅。
许佳宁的话就憋了回去,叹口气,硬生生改成:“那也好,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她妈妈不好相处的话,你嫁过去也是受气。”
“嗯。”阮栖就觉得许佳宁在这方面还算开明, 大概是年轻的时候确实在第一段婚姻里受尽婆婆的气。
“你嗯什么嗯, 声音怎么那么嗡, 是不是还在因为分手难受,要不要妈妈去看看你?”
“没, 我感冒了,季节性流感,不严重,两三天就好。”阮栖赶紧解释。
许佳宁还是揪着心:“那你回来,妈妈可以照顾你。”
阮栖笑了一下:“妈,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别担心了,您最近还好吗,腰还疼不疼?”
“不疼,老毛病,妈妈有定期做护理的。”许佳宁笑了笑。
阮栖差不多要挂电话,许佳宁忽然有点紧张的问她:“西西,你是不是不太想回来?是不是上次你姜叔说你了?”
阮栖怔了一下,胸口有些泛酸,但是还是说:“没有啊,就是上班太忙了,过一阵儿,等过一阵儿我发年终奖,请您和弟弟吃饭好不好?”
许佳宁就放松许多。
挂完电话,阮栖大了个打喷嚏,鼻尖顿时通常许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微微有点发烫,打开医药箱测量了一□□温,轻微的低烧,她浑身倦怠,倒在沙发上晕乎乎的睡觉。
睡到一半儿忽然有人咚咚咚敲门,又闻到呛人的烟雾。
阮栖一睁眼,发现厨房里烟雾缭绕,她想起跟许佳宁打电话之前正在熬小米粥,开的大火,本来想等粥开了再关小,谁知道接个电话转头就忘。
忙不迭去厨房里关火,粥早煮成黑漆麻乌的碳,差点儿没烧起来。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持续。
阮栖把火关掉,又急匆匆去开门,是物管,原来是楼下有人发现她家厨房冒浓烟,提醒了物管,物管赶紧上来排查。
阮栖解释了几句,说自己感冒睡糊涂了,抱歉。
幸好发现及时,物管工作人员提醒她一定要注意明火,就走了。
阮栖刷完黑漆漆的锅,收拾完厨房,头晕脑胀,昏昏欲睡,又饿又懒得煮饭吃,干脆又回卧室睡觉。
她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没睡多久,竟然又有人按门铃。
阮栖就带了点儿起床气,以为又是物管来教育人,皱着眉头看门,发现门外放着一份外卖吃食和感冒药。
阮栖环顾了几眼走廊,也没人,顿时有些奇怪。
但是外卖的小米粥里加了南瓜、胡萝卜、山药还有红枣,闻着就香,配上几道清淡的小菜,不要太诱人。
傍晚一点,南初就吐槽她:“放你门口的你也敢吃,也不怕人下毒。”
阮栖白天睡足了,再加上吃完感冒药,病好得差不多,这会儿就精神奕奕:“太香了,我当时又饿,就没忍住,而且我觉得哪有人一边下毒一边买药的。”
南初对她的警戒心简直无力吐槽:“你还是在家门口装个监控吧,万一是被变态尾随跟踪,哪天突然破门而入,哭你都没法哭。”
阮栖心里就有点发怵。
果真在网上购买了一套监控系统,又请物管处帮她检查一下门窗锁有没有安全隐患。
物管工作人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小姐姐,和蔼可亲,对她独居能有这样的警戒心持赞同表扬态度,顺便又问她昨天的粥好喝吗。
阮栖就知道是物管那边的爱心服务,原来是小姐姐昨天看她一个人生病,没人照顾,怪可怜的,所以帮她点了份外卖和粥。
阮栖觉得有点窝心,小区的物业服务也太好了吧,更加坚定了要努力在南嘉购房的决心。
顾野听说他的怨种兄弟连送个粥都不配有姓名,还差点儿被当做变态,搞的人家姑娘不得不安装监控时,简直笑疯了。
“不行了,太TM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纯情处男,这TM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搞暗戳戳对你好那套,哪个姑娘吃,噗哈哈哈……”
顾少笑得肚子疼,扑克牌差点儿拿不住,指尖上的烟灰飘到季时屹的西装上,被季时屹有点洁癖地微微皱眉掸开,随即给了他一脚,让他滚远点抽。
沈砚打出手上最后的对子,闻言瞅了对面季时屹一眼,有些戏谑:“还没追上?”
“你也别笑话人家,你们家喻梨这个月让你看孩子了没?”顾野挑事儿似的转为奚落他。
沈砚的俊脸顿时就黑了一半。
季时屹吃了沈砚的对子,把最后落单的对子扔出去,打出最后的五张连牌,冷白的手指上顿时空空,所有牌走完了。
完美得跟沈砚靠着一把烂牌逆袭,剩顾野一个地主拿着手上一把没出的顺子牌不知所措。
“草,没意思。”顾野知道这俩算牌算得门儿清,扔了懒得打。
“我可比他好点,我还有我们昕昕给我搭线。”沈砚枕着手臂放松,颇有优越感的腔调。
季时屹随手从顾野那儿抽了一根烟,点燃,嗤笑:“是,借着你女儿,偶尔能在喻梨那儿蹭蹭沙发睡,喻梨家狗窝是不是就搭在沙发旁边?”
“噗哈哈哈……”顾少又笑得像个憨憨,生怕沈砚听不懂似的翻译,“他笋你跟狗一个待遇。”
沈砚另一半脸也黑了,但是拗着一口气:“我好歹能睡睡沙发,比你连门都不敢进要好。”
季时屹眉心了轻褶了一下,长腿交叠,淡淡烟雾间,俊脸冷峭,不语。
“行了,也别互损了,聊回正题,沈希尧找我合作燕北那块地的开发项目,这个人我不熟,能不能透点底?”顾野扯了一下领带,说回正题。
沈砚看一眼对面季时屹:“不是我本家,隔了几辈的远房亲戚。见过一两面,人张狂了点儿,没合作过,不知道具体底细。”
两个人都把目光投向季时屹,燕北的项目由沈砚牵头,顾野在中间融资拉关系,总计划投资保守估计至少200多亿,季时屹投的比较少,季氏大方向还是医疗行业,他投房地产也就是试试水。
季时屹吸了口烟,神情很淡:“合作过,他性格比较乖张,手段比我狠,出国前我们就一拍两散了,但我不算全身而退。”
顾野眼角一抽,跟沈砚相互看了一眼,能让季时屹不能全身而退的人,估计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顾野心里顿时有底,站起来亲自收拢扑克牌:“现在都是文明社会,不都提倡扫黑除恶么,赚钱是次要的,保持一个闪闪红心,为祖国四化建设添砖加瓦才是我们这种社会主义接班人该干的正经事。”说得有模有样,就差在胸口系上红领巾。
沈砚嘴角一抽,到底忍不住,给了他一屁股兜。
顾野顿时娇羞地捂住屁股:“你再袭击老子翘臀呢,找你们家喻梨告状了。”
沈砚顿时有点受不了他。
头顶有机翼盘旋声,是沈砚的私人飞机,他秘书敲门进来,提醒他可以登机了。
沈砚打了个招呼就走。
顾野就叹口气:“一个坐着私人飞机却成天梦想着睡狗窝的男人,所以,谈什么恋爱,贼他妈伤钱。”
季时屹扯了一下唇,仿佛被他逗乐。
“你别笑了,你现在就是在步沈砚后尘,还TM连个狗窝都捞不着。”
季时屹忽然站起来,顺手把烟头在旁边的水晶缸里摁灭,走到顶层270玻璃夜景墙面,墙面外是城市灿烂辉煌的夜景。
室内外交错的光线把他一张侧脸勾勒得清隽冷寂,他单手插兜,忽然说:“等你有一天忽然被生命按下倒计时,有人给你一张遗愿清单,你发现你除了有点钱以外,其实一无所有,连清单都不知道能写给谁,而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你而亮的时候,也许你就觉得,赚钱没有一些人重要了。”
顾野起了一声鸡皮疙瘩:“等我有一天忽然被生命按下倒计时,我也不赚钱了,老子也赚够了。我就写一本回忆录,名字就叫做《我跟我的两个怨种兄弟》,开头一定是这样的,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摆在他们面前,他们都没有好好珍惜……”
季时屹:“.……”
博雅医院今年跟电视台签署了一档养生节目的合作,电视台帮医院宣传,医院派遣医生录制节目。
前面去了几期心脏科跟皮肤科的医生,节目效果都不错,医院跟电视台双方都很满意。
电视台紧接着又推出牙齿护理的主题,科室主任直接填报的阮栖的名字。
阮栖资历较浅,在博雅工作仅两年,以自己经验不足为由,想要拒绝。
主任笑着说:“又没叫你现场替人拔牙,紧张什么。院长说了,录节目看的是人,人美就行,我们科室就出你这么一个美女,你不去谁去?”
阮栖还要挣扎,主任补充:“有通告费,效果好,医院发奖金。”
阮栖到嘴边的话就拐弯了:“行吧。”
第65章
节目组提前一周给她发录制流程。
除了棚内的录制, 棚外还有一次外景的拍摄,是博雅医院连同本市一家孤儿院做的一项“儿童口腔综合疾病干预”慈善活动。
到时候就有很多可以取材的地方,用于棚内采访科普时的画外面。
阮栖她们整个科室都要出动, 临时组成由十几个人构成的活动小组,帮助孩子们做口腔检查的预防。
周末,小组成员提前一小时到达‘太阳村’,把携带的器材放置好, 建成了一个临时看牙的站点。
阮栖是本次节目录制的重点, 由她先集中跟小朋友们做宣传科普。
小教室内集中了大大小小的三四十个孩子们,阮栖刚开始还有点紧张, 但孩子们非常听话, 没有人调皮捣蛋,问让她没有准备的问题, 她语气就渐渐放松,讲蚜虫的故事也逐渐变得有趣。
当时, 季时屹受邀, 正与市内几位领导,考查调研市内几家福利院跟老人院。
类似的受邀活动很多,季时屹手底下的秘书都是能推则推,毕竟最后需要买单捐款的都是他这种企业家。
搁以前,周齐也就找借口帮他推掉,但这次活动是市局组织,季时屹最近又大手笔的捐赠了几家肿瘤研究机构, 非常打眼, 也就不大好推脱。
季时屹兴致缺缺。
直到遇见阮栖。
彼时, 他们一行人由院长领着,被告知今日恰好有今日医生组织帮孩子们检查口腔的活动。
季时屹在看到阮栖一刹那, 淡蓝的眸色逐渐亮起,变得饶有兴趣。
一行人站在门外,透过教室窗户,看阮栖跟孩子们做护牙的小科普。
是冬日,阮栖似乎刻意迎合小朋友,穿了一件鹅黄色羽绒外套,显出几分俏皮,扎简单的马尾,刘海蓬松,把一张脸显得更白皙,五官清秀明艳,妆容淡雅,发音时带一点哄小朋友的软糯,听起来可可爱爱,整个人非常有亲和力。
底下的小朋友不知道是被她的亲和力吸引,还是真觉得她内容有趣生动,竟然都乖乖听得很入神。
“所以,待会儿阮老师就要跟同事们一起,帮大家检查看看有没有可怕的蚜虫,有的话也没有关系,这个不是拔牙,不会流血,也一点不疼的,大家要乖乖的排队,好不好?”她讲结束语的时候,也很有感染力,竟然像极了幼儿园老师,微微弯着腰,一双眼睛温柔灵动。
“好。”
“阮老师我要你给我做检查。”
“我也要阮老师做。”有小朋友抢先举手,非常活泼。
阮栖顿时被孩子们团团围住,她心里也有点美滋滋,觉得自己很讨小朋友喜欢,领着着孩子们去外头临时搭建的诊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