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萱避而不答,反而说:“我堂哥那个人很冷情的,而且最讨厌公私不分, 你凭什么觉得这个女孩时突破口?”
“那你可能不太了解季时屹, 他在冷情, 跟我拆伙的时候也没让我动阮栖一根手指头,你知道他在阮栖身上花过最多的钱是哪一笔?”
季时萱觉得他在故弄玄虚, 抬手掸了掸肩膀上不知道从哪儿沾染的烟灰:“听你说过,跟养闺女似的,但是男人嘛,给喜欢的女孩儿买买珠宝首饰,漂亮衣服,有什么稀奇?”
“那你太小看阮栖。”沈希尧换了个姿势,“他动了跟我拆伙的念头,表面上是看不上我私下里那些小动作,可我也是为了公司的利益,他以前睁只眼闭只眼,假装清高,直到我动阮栖。”
季时萱看着面前说得兴致勃勃的人渣,幽暗的环境里,嘴角往后扯了扯,有些讽刺。
“我本来也只是试探一下他而已,才带着阮栖去了趟澳门,谁知道他能发那么大的火。后来我就知道,这姑娘不简单,季时屹大概看出我的小动作,还故意跟她闹分手,分得挺狠的,我当时差点就信了!以为他是玩腻了!”
季时萱听得有点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希尧说回重点:“总之,当初在拆伙这件事情上,我找到阮栖这个软肋,从来没吃过亏的投资圣手季时屹在我手上吃了一个亿的亏,你说阮栖是不是突破口?”
季时萱听完冷笑:“你也就会点这些不入流的手段,燕北的项目根本不是我堂哥牵头,你从一个女人这儿下手,最后不一定就能得偿所愿。”
“不试试怎么知道。”沈希尧挑了一下眉。
季时萱懒得再跟他废话,拧起包包就走。
走到门口,季时萱气炸,就她爸那种表里不一的混蛋,跟沈希尧一个德行泡在女人堆里的,都没听他给哪个女人花销超过八位数,季二当初赤手空拳,‘穷’得叮当响,居然为了一个女孩,抬抬手,就是一个亿的让利。
有病!
现在更是病入膏肓,病得不轻!
他要是再敢色令智昏,不务正业的恋爱脑,害她手上持有的季氏资产缩水,她就扒了他的皮!
阮栖收到大的包裹,是两份土特产。
夏夏给她发信息,说谢谢她朋友帮忙,唐先生介绍的修复师已经将紫砂壶茶杯修好,虽然修起来挺贵的,但是比赔偿一套划算多了,她年前辞职回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些家乡土特产,希望阮小姐跟唐先生不要嫌弃。
阮栖看了一下,全是吃的,有腊肠、腊排骨、抽真空的麻辣牛肉、兔肉,杂七杂八,林林总总,闻着倒是挺香的。
她想了想,请唐骁跟南初到家里吃饭,算是提前过年。
阮栖似乎很久没亲自下厨了,唐骁跟南初就不约而同的,非常期待。
阮栖的厨艺,怎么说呢,大概真的是得了许佳宁真传,反正会让人觉得是外面哪儿都吃不到的味道。
饭前,南初拍了一张合照,说要做个年终总结。
南初的年终总结很简单:“我今年升职加薪了,体检报告非常健康,恋爱离我虽然依然遥远,但是工作使我快乐!”
唐骁想了一下:“杂七杂八看了几本书,弄了一个剧本,去了几个想去的地方,交了三个女朋友,哦,刚分了一个,酒吧稳定营业,今年终于没有亏损。”
阮栖压根儿就不想总结,她今年失恋又失业,简直衰神附体,没什么好总结的。
南初就说:“没关系,明年肯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西西最乐观了。”
气氛最终还是十分温馨,阮栖喝得晕乎乎,不用像往年一样应付姜家那群阴阳怪气的亲戚,觉得这个年过得也未尝不好。
南初的朋友圈发出去后一个小时,阮栖就接到季时屹电话。
南初跟唐骁都走了,阮栖那会儿喝得有点晕乎乎的,躺在沙发上接电话,声音有点含糊:“喂?”
季时屹似乎听出来,问她:“喝酒了?”
阮栖半醉半醒,嗓音带着点不自知的娇软:“喝了一点点。季时屹,我今天跟朋友过年了。”
那头顿了一下才说:“那你开心吗?”
“开心!”阮栖大着舌头,然后又摇摇头, “也不开心。季时屹,我长胖了,肚子上好多肉,马上又要老一岁,我还失恋了,也没工作,连年终总结我都不想写,这是我最糟糕的一个年。”
听筒那边,季时屹就失了声。
隔了一会儿,他声音轻柔,仿佛诱哄:“我跟你保证,明年一定不这么糟糕了好不好?”
阮栖望着天花板,思绪拐到奇怪的地方:“可我明年也老一岁。”
“我陪你老一岁。”他笑了一下。
阮栖白嫩的脚丫子搭拉在沙发靠背上,四仰八叉,咕哝着:“你是有点老了。”
季时屹:“.……”
“再大一岁,都成老菜帮子了。”
季时屹:“.……”
“但是……”阮栖有点倦了,眼帘半阖,嗓音是黏糊的,懒怠的。
季时屹挑眉,知道她是喝醉了,却也耐心等她那个但是。
“你老了,也还怪好看的。”阮栖迷迷糊糊地说,脑袋一歪,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
手机那端,男人唇角顿时牵出一抹弧度。
阮栖翻了个身,像是想起什么,忽然又说:“时屹哥……”
季时屹只听到一点杂音,回应他:“嗯?”嗓音异常宠溺。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很难过?”阮栖咕哝道。
季时屹脚步顿住:“什么时候?”
听筒里却只剩下茫音。
他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屏幕,有些莫名。
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渐渐泛出一丝柔软来,脸上便也因为这丝丝柔软带出点不自觉的笑意。
蓝屏光亮微弱,笼罩着他微微牵起的唇角,连眼角眉梢似乎都温柔起来,显得他身上的那丝冷俊都淡了点。
第86章
阮栖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是18岁的季时屹, 她那会儿就老是不自觉得偷看他,高高的个子,出挑的眉眼, 他一会儿坐在葡萄架下看书,一会儿逗逗调皮的姜书禹,偶尔有些散漫的目光投掷过来,阮栖立刻躲进窗帘后面, 抚摸自己少女时期, 不受控制的心跳。
噗通噗通……
梦境的画面混乱,但阮栖走进一间屋子, 看见成年后的季时屹站在躺在轮椅上的女人面前, 满身的萧索寂寥。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少年那样伤心的模样。
全世界倾塌!
阮栖梦见自己顾不得羞涩,拼尽全力的从背后抱住了季时屹。
她跟着他一起难过。
大概是那种难过太令人窒息了, 阮栖从梦里惊醒。
窗外天光大亮,阮栖还带着宿醉的迷糊, 但想起刚才的梦, 一阵恍然。
等思绪清晰,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觉得自己忒没出息,念叨了一句:“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阮栖找了半天手机,最后在客厅沙发缝隙里找到,看到最后一通电话是跟季时屹通电话,顿时觉得有点魔幻。
她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儿,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胡话, 比如玩弄季时屹感情什么的。
她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那么傻, 但又不确定,毕竟自己是非常不靠谱的社死体质。
于是有点忐忑的跟季时屹发信息:“我昨天没说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吧?”
季时屹的回答只有三个字:“自己想。”
阮栖想了半天, 也没个头绪,有点心虚,隔了很久才转移话题,有点讨好地问他:“你最近有什么想吃的菜吗,我可以给你做。”
季时屹在外地,正准备登机,看到她信息,想起昨晚上南初朋友圈的照片,阮栖跟两个朋友在一起,一男一女,桌上是精致菜肴头顶,暖光温柔和煦,她坐中间,微笑起来时有酒窝,很甜。
看到照片的时候,季时屹会想,原来他不喜欢阮栖笑得那样开心,他只在乎她的喜怒哀乐是否与他有关。
很早以前,他以为自己可以冷眼旁观,但其实阮栖一旦把他从她生活里剥离,再笑得那样甜的时候,他只会觉得刺眼。
“你做的都行。”阮栖此刻的示好,令他唇角忍不住翘了翘。
阮栖就觉得,他这个话还算顺耳。
她想了一下,不大想季时屹来自己家,总觉得空间小,又很私密,而且两个人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愉快的回忆,于是提议说:“那可以去你那里吗?”
季时屹脚步顿住,机场VIP候车室走廊上,助理看他脸色沉吟了一下。
阮栖解释:“我家里有点小。”
她不知道季时屹回国后长期住酒店,名下的房产全部空置,也并没有购置豪宅安家的打算。
阮栖发完信息,等了半天,季时屹都没有回复。
心里有点失落。
她提出去季时屹那里,未尝不是试探,季家与宋家联姻,宋槿禾应该不会忍受未来丈夫婚前带亲昵的异性回住处。
“可以。”
“我让司机去接你。”
“跟我过年好吗,阮栖。”
隔了一会儿,季时屹回她。
阮栖松一口气。
稍晚一点的时候,果真有司机来接她,还有一位生活助理。
“季先生的飞机还有的两个小时落地,别墅那边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季先生担心您一个人害怕,让我先陪陪您 。”女助理年纪有三十多岁,戴黑色边框眼镜,看起来很温和。
阮栖就愣了一下:“很久没人住是什么意思?”
“季先生回国后一直住酒店,别墅是空置的。但是您放心,一直有人打扫维护,只是过年了,阿姨放假,也没人。”
阮栖口头上‘喔’了一声,心里却觉得十分怪异。
她以为季时屹有自己的公寓,但是听助理的意思,似乎又不是季时屹自己的公寓。
是老式的独栋别墅,带车库跟私家花园,交通位置很好,又邻山环水,环境清幽。
阮栖心绪微妙,想起季时萱的话,总觉得正在进入季时屹的隐秘地带。
“阮小姐,附近有商场,您看您有什么需要购置的吗,我可以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