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季母是个体验派,受西方教育那套影响,对季时屹很是放纵,两夫妻的教育理念背道而驰,时常产生争吵,但他父亲很懂得低头,每次为了哄母亲,都要购买昂贵珠宝。
两个人吵架的时候,他偶尔也会从中得益,他人生第一部 汽车,就是母亲与父亲争吵后一怒之下为他购置,他当时还未满15岁。
阮栖听得发笑,季时屹讲这些的时候,俊脸上有浅浅笑容,眉目间温柔沉溺。
他字写得比季父好,阮栖觉得。
写字的时候目光专注,侧脸英俊带着书卷气,执笔的手指骨节分明,撇、捺、回转、顿笔,一气呵成,字也浑然天成。
两个人找来自揭胶贴火红的对联,又在必要的地方贴上福字,挂好灯笼,阮栖看着,才觉得有了点热闹的年味。
但她忽然说:“我其实不喜欢过年。”
大概是季时屹那句‘爱自己多一点’,打动她。
阮栖忽然也有了分享的欲望。
“每年过年是我妈最累的时候,什么都是她一个人弄,要提前半个月准备,洋房的打扫布置,餐食,祭祖的东西,但是再用心,也是被指责的那个,大姑二姑总是嫌弃她做得不好,阴阳怪气。”
“你知道女人间的阴阳怪气吗,你们男人可能不懂,姜成就经常装作不懂的样子,他还很会和稀泥。”
“我记得有一年表弟吃饭被鱼刺卡到,半天没处理好,小姑直接把那盘鱼扔到我妈身上。”
“那年我很生气,给小姑倒茶的时候我哄姜书禹在茶杯里面吐口水,我看着小姑把那杯茶喝下去的。”
“但是姜书禹那会儿年纪小,不小心说漏了嘴,我被姜成罚站、不许吃饭,要想清楚了跟小姑道歉才能吃饭。大年三十的晚上饿被关在保姆房的小黑屋里,外面有放烟花的声音,我很喜欢看烟花,就爬到窗户口偷看。”
“烟花绽放得很美,我妈妈偷偷过来给我送吃的,吃完我就困了,睡在保姆房里,第二天早上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好大的红包。”
“我妈妈是很有仪式感的人,每个季节应季的吃食她都做,春天还带我跟书禹去郊区农村挖野菜,家里谁过生日她一定要煮一颗鸡蛋,说新的一年要剥壳祛霉气……”
她跟季时屹聊许佳宁,用最平淡的口吻,奇怪的是,以前从来不跟季时屹聊这些,可能心里某个角落隐约会有某种自卑的情绪,但是今晚,跟季时屹窝在沙发上看春晚的时候,阮栖很自然的跟他分享这些隐秘。
大约是今年没有在姜家过年,只跟季时屹两个人,有些许不习惯。
她讲着讲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春晚已经结束,窝在季时屹怀里睡着了。
迷迷糊糊,感觉季时屹吻她脸颊,透着些许心疼。
第二天阮栖醒来,在枕头边发现一只俗气的红包,红包上面压着一只宝蓝色丝绒锦盒,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套硕大的红宝石项链,以及配套的同款耳坠,那颗主宝石又大又闪亮,旁边镶嵌数颗钻石,设计典雅时尚,是上次跟季时萱参加某品牌活动时,她偷偷瞄了好几眼的款式。
此刻作为新年礼物,被人摆在床头边,阮栖就有点想尖叫。
她一激动就往楼下跑,季时屹刚从外面跑完步回来,颀长的身形后是冬日早晨的暖阳,逆光的面容看不清表情,穿一套黑色运动服,修长脖颈上还有明显汗珠,正在拿白毛巾擦拭脸上的汗珠。
阮栖不管不顾,跳到他身上,搂着她脖子,跟只无尾熊一样挂着在他腰腹间,阳光灿烂道:“季时屹,你现在有点会,有新年礼物,我好开心!”
她还穿着睡衣,却热情地要命,笑起来脸上的酒窝可可爱爱,杏眼明亮生动,让人忍不住想捧上全世界。
季时屹被她逗笑了,怕她掉下去,温热的手掌扶着她纤细腰肢,吻她额头说:“新年快乐!你今年一定比去年好运,我保证!”
阮栖眨了一下眼睛,总觉得这段对话似曾相识,刚想说点什么,顾野忽然从门口走进来:“啧,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不是……你俩还没腻歪够啊,不是说出去玩?”
阮栖有点不好意思地跳下来。
昨天季时屹就跟她说了,顾野他们计划春节去沈砚的新买的私人海滩度假。可能要呆一周左右,让阮栖收拾行李,结果她昨晚太困了,都忘记调时间,还睡过头。
第90章 沈砚喻梨番外
第一章:
喻梨开车时把一辆七位数的迈巴赫给撞了。
撞了就撞了, 但那天她开的不是自己的车,是景钰的,迈巴赫的车牌号也挺特别的, 喻梨认得是熟人沈砚。
沈砚这人不好惹,仗着皮囊英俊,明面上端的是谪仙一般正人君子、清心寡欲的范儿,但私下里都知道他年纪轻轻掌握沈家大半财富, 生意场上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心眼子比蜂窝还多,又通常冷酷不近人情。
他对喻梨有点‘特别’。
特别到什么地步呢, 喻梨每次觉得他这样一个抬抬手都是几十亿生意的大人物是不该跟她这样一个小公关计较的, 但从小到大,沈砚真的是处处针对她, 有好几次差点儿真的弄死她。
不是床上那种‘弄死’,她跟沈砚还没那么香艳。
就真的是毁她事业, 随时想要她小命那种。
一个男的通常不会特别讨厌一个女的, 男人没有女人那么多细腻的心思,尤其是对长得还算不错的女的,通常抬抬手就放过了,喻梨长得像她妈,浑身上下都是那股子娇娇媚媚的绿茶气,绿茶靠的是姿色,喻梨典型的有姿有色, 因此在公关界混得风生水起。
但是沈砚对喻梨的厌恶, 是骨子里的, 从来不加掩饰,看她的眼神像看个垃圾, 以至于圈子里人尽皆知,但凡有沈砚的场合,是从来不会放喻梨进去的。
喻梨那天‘碰见’沈砚也是意外。
南家千金南佳音下个月举行世纪大婚礼,但是婚礼前夕,未婚夫许池爆出跟直播小网红的丑闻,南佳音为了提前掌握丈夫的把柄,约喻梨公关处理。
地点是一家庄园。
喻梨口若悬河的把南佳音这只小白兔忽悠得差不多,要签公关合约的时候,沈砚忽然来插了一脚。
南佳音也就比沈砚小个五六岁,但是喊沈砚一声‘小舅舅’,喊得战战兢兢,娇娇糯糯,生怕沈砚看出她干得荒唐事。
可沈砚又不是那么好骗的。
反正合约最终是被搅黄,搅黄就算了,沈砚还皱着眉头,叫来庄园经理,问这里是不是改规矩了,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推销保险了?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很强!
而且按道理,是喻梨先来的,但在沈砚权势面前,从来没有所谓的先来后到,喻梨这样无权无势的小人物,说扔也就被扔出去了。
她再气不过,也是徒劳。
然后,过了没半个小时,她就把沈砚的车给撞了。
其实,撞完她完全不用跑,老老实实下车赔礼道歉,说不定沈砚还能放她一码。
但喻梨那天脑子就是有点犯轴,也不知道哪里忽然上来的小脾气,撞完她就飞快的倒车,打方向盘,擦着沈砚停下来的迈巴赫而过,然后急速飞驰,只潇洒的留给车主一屁股尾气。
车是景钰的,就算沈砚记下车牌,找的也是景钰。
她实在是厌烦了沈砚那副高高在上,哪儿哪儿都跟她过不去那套了!
所以说句实话,撞他车的那一下,她还挺爽的。
但是也就爽了不到两分钟,后视镜里,沈砚那辆迈巴赫居然风驰电掣的追上来。
这跟预想的不一样,秦欣妍说沈砚爱车如命,被撞了居然不第一时间处理,反而疯狗一样追她。
喻梨跟陆骁学过飙车,这会儿也不管了,被沈砚当场捉住可不好玩,立刻加大马力。
身后沈砚步步紧逼,喻梨拐了好几个弯,最终被追上郊外宽敞的省道公路,沈砚棋高一筹,不要命地玩了个漂移,也不管附近有没有车辆,横在喻梨的路虎面前。
喻梨差点儿没撞上去,在距离对方车身一米左右的距离踩下急刹,被对方逼停,可谓生死时速,粉嫩的小脸都吓白了。
她握着方向盘,喘着粗气,因为差点出车祸,整个人都被吓得有点发抖,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惊恐中。
而对面,沈砚推门下车,满身寒气几步到她车窗前,他副驾驶还坐着一个女伴,女伴估计受不了他的漂移,车一停,就推门,去路边呕吐。
“开门!”沈砚敲了一下车窗,喻梨听不见,只能看见他嘴型。
她锁着车门,不敢下车,沈砚拉不开。
喻梨觉得沈砚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温和模样,惹急了,黑眸寒光乍现,浑身都是张扬的痞气,跟要吃人似的。
她这才想起,沈砚年轻的时候当过两年兵,算是从部队里出来的,至于为什么被扔到部队,说是年轻的时候太混,长辈让他练练,也就这几年做生意,练就了一副笑面虎不动如山的模样,她才觉得他好惹,脑子抽筋要去图一时气顺,撞他的车。
不能想,越想越傻逼,想哭……
手机震动,是沈砚的私人号码,喻梨有些哆哆嗦嗦的接起来,就听沈砚道:“喻梨,你要跟我玩儿,我今儿就陪你玩到底,我给你三秒钟时间,你要是不下车,我今天连人带车把你了结在这里你信不信!”
喻梨的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怂得更快,浑身抖得跟糠筛似的,嗓音被吓唬得软软的:“那……那你保证,我……我开车门,你不准动手。”夹着几声哭腔,听着真跟快哭了似的。
“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没见过怂这么快的,沈砚嗤笑一声,压根儿不吃她那套,在车窗外冷笑着盯着她。
喻梨就不敢说话了,吸了吸鼻尖。
她还是怯怯,但被沈砚威胁,又不敢不开,脑子里忽然灵光一显,想起包里的‘小玩意儿’。
喻梨摸到包包,把包里的验孕棒拿出来。
然后眼睛一闭,只降下车窗,伸手把验孕棒戳到沈砚面前:“我姐怀孕了,沈砚你要是追我姐,必须对她负责,这消息是我告诉你的,你放我一码。”
果然,沈砚愣了一下,瞳孔微缩,盯着那根验孕棒,口气微妙:“你姐怀孕了?”
喻梨睁开半只眼睛,忐忑地看着他:“验孕棒是我在她房间里发现的,你自己看。”想了想,又讨好道,“沈砚,你就要做爸爸了,你高不高兴?
沈砚觑着她,俊脸看不出什么表情,没吭气。
第二章:
喻梨的姐姐叫秦欣妍,是一个三线小花。
秦欣妍姓秦,喻梨姓喻,半路组合的家庭,全因为喻梨她妈命好,成功傍上被秦欣妍她妈踹掉不要的秦川。
而喻梨跟秦欣妍打小就是面和心不和的塑料姐妹。
说完话,喻梨心里还有点打鼓。
她之所以认出沈砚这部新车,还是因为沈砚最近追秦欣妍,亲自开车送她回过几趟秦家。
其实她也不知道沈砚跟秦欣妍进展到那一步了,但是成年男女,沈砚追了秦欣妍一个多月,不可能拿不下她,就没他沈砚拿不下的女人。
而且秦欣妍对沈砚也不是没那层意思。
两个人郎有情妾有意的,没发生点儿什么几乎不可能。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没那啥啥啥的,沈砚正在追求秦欣妍,知道秦欣妍怀孕,也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他的,那还挺刺激的……
喻梨脑子转得飞快,想到这里,胆子也大了点,赶紧认错,示弱道:“对不起,沈先生,或者你想让我叫你姐夫也行,我真不是故意撞您那一下的,就是不小心刮到,我当时就……就是害怕,没多想,就想跑来着……那我也惹不起您,呜呜……”眼泪没挤出来,但象征性抽噎了两声,显得可怜巴巴的。
她声音天生带了一股媚意,好像就是不会好好说话,茶里茶气的,搁别的懂点风情的男人,早就心软了。
但沈砚从来不是什么‘别人’,他俯下身,看喻梨的表情里带着一丝厌恶:“喻梨,你觉得我信你逃跑这套,我看你跟我飙车飚了一路,玩得倒是挺开心的,嗯?”嗓音阴寒。
喻梨背脊发凉,她确实是跟景钰学过飙车来着,刚才被沈砚疯狗似的追着,下意识就飚着要逃跑。
但这会儿落到沈砚手心里,她也只有不断示弱的份儿:“那……人逃跑的时候就,就也想不到那么多,我这不是逃命吗……”掐着嗓音,越发显得人娇滴滴的。
沈砚就笑了一下,忽然俯下身,一手撑着车窗,一手握住了喻梨的小下巴,他说:“别跟我撒娇,你跟别的男人用这套可能管用,可咱俩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不记得当年被你霸凌的方苒?”
喻梨浑身打了个寒颤。
方苒是跳楼死的,死的时候才18岁,于是活成了沈砚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沈砚处处针对她,针对了八年,倒也不是没有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