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厉声反问:“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好睡,不需要负责吗?”
俞早:“……”
她很不理解,成年男女,一夜贪欢,需要负责吗?
根本不需要呀!
看不出来,祁谨川还挺保守,把男女之事看得这么重。
她能对祁谨川负责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她没法负责,她也不想负责。她只想寻求一时的放纵。其他的,她压根儿就没考虑过。
兴许等明天一早睁开眼,她的脑子活络过来,她就跑路了。她拿什么负责?
既然双方无法达成一致,那就不要开始,省得到时候扯皮。
俞早心一横,不再看他,“你走吧!”
祁谨川:“……”
果然,俞早只是单纯想睡他,并不想对他负责。
真要论渣,她才是最渣的那个。
一夜激情容易,可真心难得,心甘情愿更难得。他想要的可远不止这一晚。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什么都要。俞早的人和心,以及有她的未来,缺一不可。
此刻,祁谨川就该马上走人,不要做任何逗留。
然而当他看见俞早那双眼睛,从她眼里流露出怯生生,无辜又无助的眼神,好似春风拂过水面,吹皱一池春水。
他发觉自己根本迈不开腿。双腿好似打了钢钉,被固定住,不得动弹。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不久在植物园拜过的佛像,神圣金芒普照大地,佛祖双目空明,睥睨众生,慈悲而怜悯。
近在咫尺的对视,仿佛于苦海中抛给他一根浮木。
他唯有遵循本能竭力抓住这根浮木,别无他法。
他信神明,更信自己。
可他忘了,在俞早这里,他不是他自己,也从来没有选择权。
张牙舞爪的死寂铺满四周,如同细密的蛛网,黏腻地粘在皮肤上,扯都扯不下来。
俞早忽然感觉有些冷,寒意自脚底攀升,蔓延至四肢百骸,最后渗进心脏。
她失去了耐心,抬步欲走。
身后却又再次浮出男人平稳有力的嗓音,沉缓迫近,“我只有一个要求。”
脚步一顿,她回眸看他,“什么要求?”
祁谨川忽的抬手,宽厚手掌覆上俞早的细腰,轻轻一用力,将人抱上料理台。
他摘眼镜的功夫,她感觉眼皮一热,吻悄无声息落下。
“明早醒来别跑。”
第24章 老闺蜜 (24)
老闺蜜(24)
祁谨川埋下脑袋, 抵在俞早耳旁逐字逐句,郑重其事道:“明早醒来别跑。”
是交代,也是某种警告。
他预判了俞早的明天, 并且强势地堵住了她的后路。
兵临城下,大战一触即发。难道要让她鸣锣收兵,缴械投降吗?
怎么可能!
俞早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 嫣然一笑,“好, 我答应你。”
是今天的俞早答应下来的, 关明天的俞早什么事儿?
明天他要是跟她对质,她就跟他玩文字游戏。跟宁檬做了这么多年闺蜜, 别的没学会, 耍赖倒是很有一套。
祁谨川从来没见过俞早这幅模样,顶灯暖光掉入她莹润水眸,涌动起清浅的水波。唇形饱满如花瓣, 微微弯起,露出甜美妖冶的笑容,跟个妖精似的, 足够勾人。
他看得出这笑容背后没多少真心, 极有可能只是一种敷衍。可他照样沦陷了。
在她面前,他不是他, 从来没有选择权。
苦海无边,我佛渡不尽红尘男女。他竭力抓住的那根浮木终究还是化为灰烬。只能任凭自己被她拽着往下沉沦。
他心甘情愿。
他无力地闭上眼,就这样吧, 不管明天如何, 最起码在这一刻,她在他怀里, 她属于他。
灼热吐息喷洒颈间,带起无数颤栗感。
俞早猛地一哆嗦,下一秒就感觉眼皮一热,吻烙了下来。
“俞早,看清楚点,我开始了。”
俞早:“……”
他从眼睛开始,像是在宣告某种盛大的仪式开幕。
他轻轻抚住她的后脑勺,吻住她柔软的唇,辗转汲取属于她的馨香甜蜜。
和上次一样,属于俞早的味道,是滴在水中的牛奶,缓慢流淌漂浮,透着一股清香的甘甜。
他喜欢这个味道,迫切想要侵占它。它纠缠着他的感官,让他不自觉沉溺其中。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天然的身高差。这个角度更方便俞早观察近在咫尺的男人。
祁谨川摘掉眼镜,桃花眼紧闭,挺直的鼻梁骨被眼镜压出细微痕迹。左眼眼角现出一点绿豆大小的疤痕。平时被眼镜盖住,根本看不到。
上次他也摘掉了眼镜吻她,奈何她太紧张,全程闭眼,根本不敢看他。
直到第一次她才注意到这点小疤痕。
她记得祁谨川高中时是不戴眼镜的,他视力很好,坐在最后一排照样能看清黑板。
没戴眼镜,少年阳光帅气,朝气蓬勃。
现在有了眼镜加持,帅无疑还是帅的,可是多了几分禁欲克制,整个人的气质更为内敛深沉。
他的左眼是受过伤吗?
所以是眼睛受伤,视力下降,他才不得不戴眼镜的?
是在援非期间受的伤吗?
心头盘旋一团疑问,俞早思绪游离。
“嘶……”唇上一痛,她瞬间拧起眉毛。
耳畔瞬间飘出一个男低音,分外不满,“专心点。”
俞早:“……”
这人是狗吗?居然咬她。
俞早不甘示弱,当场咬回去。
“嘶……”祁谨川倒吸一口气,浓眉压得更紧。
这姑娘下嘴可真够狠的。
搞笑得很,两个快三十岁的男女,在这一刻化身三岁孩童,互相较量,谁都不让步,幼稚得要死。
祁谨川之前一直认为俞早怕他,她看他的眼神总是怯生生的,眸光飘闪不定,神经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似乎下一秒就要遁地而逃。
这姑娘跟自己那群实习生没什么两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不怕他了。她的胆子突然就变大了。之前在医院他情绪过激,没控制住自己,凶了她。她当场回怼,都不带拖延的。她也会跟他较劲儿。甚至胆大包天独自筹划了今天的一切。
这只小狸猫露出她隐藏的爪子开始反击了。
那么这个改变源自何时呢?
祁谨川细细思索一番,很快就找到了具体的时间节点。就是从那个意外的吻开始。
那天过后,两人身份对调,她化被动为主动,开始拿捏他了。
他居然还挺欣慰,终于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了。
“我投降。”胸腔鼓动,压出一点闷笑。
两人唇上较劲,祁谨川主动认输。
“哼!”俞早得意轻哼。
腰间大手收紧力道,他们贴得更密,俞早小小的身子几乎完全嵌入男人怀抱。
渐入佳境,喘息心跳加剧,一点一点蚕食人的理智。
两人抱在一起吻了许久,俞早脖子发酸。
额头相抵,祁谨川碰了碰俞早的脸颊,“我先烧饭。”
俞早:“……”
此情此景,气氛渲染到这里,他竟然还惦记着烧饭。这人对烧饭究竟是有多执着。该说他不解风情,还是该说他傻?还是说他不行?
触及俞早诧异的眼神,祁谨川及时解释:“答应给你烧带鱼,我不能食言。”
他很清楚带鱼对俞早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或许无法替她抹平失去父亲的伤痛。可他愿意尽他所能在这个寒冷的冬至夜让她感受到些许温暖。
他一把握住她的右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手背,沉缓有力道:“俞早,你不是一个人。”
明明是寒风凛冽的严冬,他的声音却好似一汪热泉,在她原本冷如冰窖的心口浇出巨大窟窿。
心脏突然回温,热了起来。
喉头一梗,鼻子发酸,泪意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