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动于衷地保持着那个姿势,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看着她微红的眼圈:“动你了吗?”
“......”
血液沾上夏思树的双唇,连着下巴也蹭上了一抹血痕,衬着冷白的皮肤,糜艳极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几秒后,腰间紧扣的手缓缓被松开。
邹风起身,坐到她身侧的沙发,外套就在身下,衣物摩擦发出窸窣的声音。
室内又恢复了那种死气沉沉的寂静。
夏思树缓缓撑着沙发坐起来,发丝微乱地散在肩头,神情却静谧安然。
他手腕搭在膝盖间,血液还在缓慢地从手臂的伤口里往外冒。
坐在那垂着头,像是在思考着夏思树的话,想着两人在一起的情况,以及家里的那些人要有多难摆平。
他抬眼,朝着窗外看了眼,闪电打下来,照进了客厅一瞬,笼罩在两人身上,不知道这场雨要什么时候才能停。
“想过没?”邹风忽地开口,笑了笑,那种有些受伤意味的感觉从他的神情中透露些出来,说话的声音低:“万一,我要是真喜欢你呢,哪怕就一点。”
“夏思树,你这样,会不会对我有些残忍?”
......
第32章 触碰
那场暴雨仿佛就是南城夏末与秋冬的分界线。
长久的沉默之后, 邹风独自拿上外套走了,夏思树一个人在沙发上窝了半宿,望着外面不见光的雨夜出着神。
直到最后她朦胧地睡了会, 醒来后默默地把一团乱的客厅收拾整洁,打了车,回颐和公馆换上校服,如常地去联高上课。
这一晚过后,夏思树有几乎长达两个月的时间没再见过邹风,再次碰面已经是十一月份。
她安静地过了自己这一年的生日, 收到了几份礼物,没拆,不知道他在哪,不知道在干什么。
(注:无阿思十八岁成年生日的剧情设定, 成长的背景含澳洲,成年为十七岁)
也是这一晚,两人之间那道线彻底崩塌。
是兄妹不是, 是情侣不是,走到现在,真的就像是邹鸢那句话,只剩了两种可能。
“要么老死不相往来, 要么早晚有点什么。”
十一月的天, 空气中已经满是凉爽之意。
联高的外套内, 夏思树加了件柔软保暖的对襟羊毛衫, 坐在窗口的位置, 想开着窗的话, 手指不注意就要有些僵冷。
而外面正在进行这一年的秋季运动会,参与者主要是高一高二, 也有高三的运动员。
只是大部分的高三学生都选择在教室内自习,偶有老师过来插一节课,广播站的念稿子声一直模糊地传到教学楼来。
做完一张试卷后,夏思树撂下笔,目光短暂地放在窗外,放松一下视力。
“哎,树儿,咱们待会一起去看看吗?”江诗收拾好面前的一摞习题集,问她。
夏思树闻声扭过头,笑了笑,问:“去哪?”
“就外面运动会。”江诗抬了下下巴,朝前示意,皱下鼻子:“苦哈哈的学了两个月了,一点娱乐活动都没有啊。”
最近周逾也忙,一直到十二月份后才能轻松下来,所以江诗这段时间也没怎么玩,只跟着夏思树在教室安安静静学习,原本年级徘徊在一百名左右的成绩,十月份的月考硬生生考进了前八十,进步了一截。
夏思树思考两秒,点下头,也正好想放松一下,于是没意见道:“嗯,好。”
联高的这场运动会本该是十月中下旬举行,但上个月有一场教育工作的视察,才将这场运动会往后拖了半个月。
这会外面阳光微弱,操场上已经有女生们穿了薄绒大衣,跟穿短袖光着膀子的运动员形成鲜明对比。
秋冬季节风大,带着干燥的凉意,吹得人鼻腔发痒。
“乔听颂在哪呢?”江诗走到操场边缘,隔着那道绿色的铁丝网踮起脚往里看。
这会的操场上正在进行八百米,不同颜色的运动服在跑道上飞扬,风声哨声和一阵阵“加油!加油!”地欢呼声一起涌过来。
夏思树目光穿过纷杂的跑道人影,捋了下被风吹乱的发丝,朝着前方有阳光的方向微眯下眼:“主席台那儿?”
听见后江诗朝她说的方向看过去,直到看了好几秒才点头:“好像是,看见他了。”
说完,两人才一道从操场的正门进去。
周逾作为这一届学生会主席,这会也不在校内,80%的概率正跟邹风待在一起。
学校大大小小的事宜除去安排下来负责的教师组,剩下的就是学生会包揽,听起来还算威风,有些权力,但也容易得罪人,于是发展下来,常态就是在人面前说人话,在鬼面前说鬼话。
只要天不捅破个窟窿,鲜少有人会把事情往上报。
毕竟不敢惹的也就那几个,谁都不想回家路上被莫名其妙地套上麻袋揍一顿。
江诗一边低着头在手机上发信息,一边朝主席台的方向走。
操场上面的看台位置已经被坐满了,甚至还有两个坐不下来的班级从班里自带了板凳,有点傻气又有点突出的坐在看台的两侧空地。
所以她打算去主席台那边混个位置看。
操场前跑道正要跑过去几个人,是八百米的最后一圈。
夏思树手插着兜,裙摆下的过膝袜遮着些寒风,看着运动员的几道身影,两人在草坪上停了停脚,一直到零零散散的吊车尾选手也过去,才往前走。
“哎,江诗!夏思树!”乔听颂坐在主席台的下面看见两人后,朝两人招手。
江诗来之前已经跟他说过了,提前留两个位置,不然总不能蹲在操场边的马路牙子上看。
夏思树仰起脸笑笑,也朝着乔听颂的方向挥了挥手,踩上橡胶跑道,朝他那边走过去。
周逾也好,乔听颂也好,都算是萍水相逢没多少实在交情,但一直都挺给她面子,夏思树知道是承了谁的情。
十一月的天气温只有十度左右,但太阳底下晒久了还是有些懒洋洋的温煦。
乔听颂眯了下眼,从桌子底下搬出两张蓝色摞在一起的塑料板凳,递给两人:“周逾和邹风呢?还在忙呢?”
“嗯。”江诗点头,觉得周逾在忙,邹风自然也是一样的在忙,点头:“这学期过后就轻松了。”
说完,她把另一个塑料椅递给夏思树,顺嘴问了句:“怎么感觉好像很久都没见到邹风?”
闻言夏思树接过板凳,眨了下眼,若无其事地应付道:“不清楚,应该也在忙自己的事。”
邹风这两个月没回过颐和公馆,她也很久没见过他。
那晚过后,夏思树给他发了“抱歉”两个字,之后也发过几次消息,但都像是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或许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碰撞后,心理承受防线也有所提高,夏思树竟然觉得这阵子心态平和不少。
两人座位主席台前十几米就是塑胶跑道,在看台下方的那块区域。
夏思树朝后倚在看台下面的墙壁,有些懒惰地往前看。
“嘟——!”地一声,一声枪响,高一的女子三千米开始。
头顶看台人声鼎沸,偌大的操场,出来透气的高三人员也不少。
夏思树塞了只耳机听歌,倚在那和江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笑着。
而后倏地看见了前头也刚从教学楼那个方向过来的周玥和佟茜朗。
佟茜朗是艺考生,文化课差不多的情况下,压力要小一些,这会大概率刚从健美操室出来,松松垮垮的丸子头,联高外套下还是件蓝白的瑜伽裙。
她脖子上挂着个轻便相机和一张证,在操场上缓慢走着,仗着张姿色不错的脸,外加不同于他人的穿着,过来时也引了不少人注目。
与前段时间偃旗息鼓的状态不同,佟茜朗现在见了夏思树更像是一种暗暗嚣张的得意状态,就像是揪住了小辫子,只是对上过两回,不敢再直接上来惹她。
像是在暗暗预谋一场什么大动作。
夏思树微嗤着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
面前的几个人不是同班的就是隔壁班的,周玥照旧是一副老好人的样,不同于佟茜朗用白眼看人,反而在夏思树几次都算不上友好的回应后,依旧能微笑着挥挥手打招呼。
但对这个招呼回回去的只有乔听颂。
等到两人走后,江诗忽地开口叹息道,“别看周玥跟谁都笑眯眯,这几个人里头我最烦就是她。”
说完几秒后,江诗停了停,又偏头看了眼夏思树:“我这是不是有点像在背后讲坏话?”
夏思树微偏着头,交叠着腿,唇边淡淡地笑容有些无所谓:“讲坏话就讲坏话好了。”
哪来的那么多憋屈自己的道德准则,又不去竞选什么模范标兵。
江诗“噗嗤”地没忍住笑了声:“是吧,管他呢,反正你注意点佟茜朗,她这人好面子,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说完她看着两人已经往着操场右边走远的背影忽地叹了下气:“但其实高二刚分班的那个时候,我和周玥关系最好,只是后来闹掰了。”
夏思树调歌单的动作微停,这才有了那么点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那个时候高二国庆假,我跟我妈去三亚玩水,那会刚学会游泳,就一直泡在水里,回来后没几天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就去看了医生,检查结果是有些感染。”
江诗垂下眼,看着地面:“那个时候我跟周玥关系最好,就把这个事情告诉她了,觉得就是生个病,跟眼结膜感染肺部感染说白了没多大区别,但没想到,接着班里就在传我私生活混乱,被人包了。”
夏思树拢了拢腿边的裙摆:“然后?”
江诗嗓子动了动:“她不承认,我回家后就报警了。”
夏思树看着她。
“这件事我只告诉过她一个人。”江诗停了片刻,才继续开口:“这种事你也懂得,不快刀斩乱麻根本解决不了,我不想被调解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直接拿着她们的群消息记录报了警,之后学校里是从上面通知施压,班主任才得知。”
“周玥后来向我道了歉,说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无意间告诉了佟茜朗,没想到会传出去。”
江诗停住手上的动作,看着夏思树,有些疲惫地叹了声气:“放他妈的屁。”
夏思树收回目光,瞭望一眼已经相隔很远的两人背影,差不多也懂了第一回 看周玥就觉得不太舒服的感觉从哪来的了。
像条会阴着咬人的蛇,甚至不见得咬你的原因是你踩了它一脚。
“当然啊,佟茜朗更不是好人,只不过是没脑子,惹过的事不少,而且以这种胜利为乐。”江诗继续道:“说是初中时在校外认过两个哥,就一直觉得自己厉害得不行。”
她挑了挑眉,那种家庭给出的底气在这时就显出来了,笑:“厉害什么?厉害哥哥们除了网吧就是工地,没第三种地方去?”
夏思树也忍不住笑了声。
江诗语气轻蔑:“当然,她那认社会哥哥的招数,到了联高就不好使了。”
听说佟茜朗的家境只算是一般,夏思树弯下唇,若有所思地“嗯”了声,对这情况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