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夜间,室内打着暖气,接近二十度的室内温度。
夏思树身上是加了羊毛衫的校服,脖子上围着条围巾,因为穿得多,低着头聚精会神地没写多会,她的鼻尖就微微地冒了汗。
邹风身上就只有件薄卫衣,左手胳膊肘拄在茶几桌面,撑着脸,垂眼看着夏思树,问:“不热吗?”
“还好。”夏思树答。
邹风没说什么,见她看上去的确挺热的样,还是抬手,心照不宣地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些。
直到过了会儿,盯着她垂眼围着围巾写题的样子,邹风脑子里才后知后觉的,调出了那晚最后的某段记忆。
他偏着头笑了笑,随口问:“留印了?”
“......”
笔尖停顿了秒。
像是没听见般,夏思树抿着唇,安静地没说话,只低眼继续做着自己的题。
而恰好相反的就是,男生在这个阶段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好奇心,所以邹风见她不理,脑子里出现最大的念头就是想把她的围巾扯下来,自己看。
但想到夏思树有可能闹脾气,邹风自己在那把嘴角的弧度压了压,脑子里把伤心的事情过了一遍,还是忍住了。
第36章 触碰
这一年的一模安排在元旦前。
老大厦成了夏思树这段时间常去的地方, 邹风也会回颐和公馆,给她辅导的地点就成了两人各自的卧室。
夏思树经常拿着题去敲门,邹风偶尔也会过来, 在她那间。
冬天的气温低,南城这一年又多雨雪,夏思树的这间卧室内有一块安装的法式壁炉,打开后不仅可以取暖,玻璃屏幕上还烧着红色的火焰,夏思树最喜欢在雪天的时候开。
露台外的雪飘着, 室内火焰烧着。
邹风说他以前偶尔会在壁炉旁的地毯上打Apex到深夜。
现在是在这块辅导夏思树到深夜。
偶尔两人时间拉得太晚,邹风坐在那盯着夏思树写字枯燥,无聊犯困的时候,会直接到沙发上面休息会。
也会拉上眼皮子困得直打架还不肯休息的夏思树, 搂着让她陪他睡会。
壁炉上方是块可以伸缩的观影幕布,不大不小,正对着的就是床尾处的那张沙发。
邹风把这个称作是辅导费。
说家里边没教过让他做被人白嫖的买卖。
因为这会临近跨年, 在学校里,从外面路过高三教学楼的时候都只觉得静悄悄的,课间走廊上也鲜少有人出来,都在准备即将到来的一模考。
准备的期间, 中午休息加午休的那段时间, 夏思树经常和邹风待在一起, 地点是在联高的小型图书馆。
在搞学习这个事上, 夏思树并不避嫌, 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论谁能拉到AS竞赛一等奖的做课外辅导, 都不会再去找其他人,这事没什么替代性。
国际部最近没事, 每天等差不多到了那个时间点的时候,邹风就会给她发个消息,然后来图书馆占个座位。
两人的位置靠着落地窗,外面是体育馆的侧面,中间相隔一块绿化带。
高考班的人来得早的时候,经常会见到邹风一个人坐在那,靠在窗户边,撑着脸玩手机,或者是干脆提前把试卷拿出来,握着笔,划几个重点。
然后大概十几分钟过后,夏思树就会过来。
很多人对这个情况已经见怪不怪。
今天是高三一模考试的第一天,情况有点特殊,时间直到过去了半小时,图书馆内还没出现夏思树的人影。
邹风也不催,把题目划完后,半道出去抽了根烟。
天气预告说这两天要下雪,所以这会天气昏沉,刮着扑簌簌的寒风,外套上都覆上一层凉意。
一直等到邹风一根烟解决完,从外面回来的五分钟后,夏思树才匆匆忙忙地赶到。
因为过来得急,她发丝被风吹得有些乱,鼻尖也有点红,推开玻璃门后,在大门口停了停,照旧往老位置看。
直到看见了那道人影,她才抬步走过去,然后抽开椅子坐到他身旁。
图书馆内温度高,夏思树边坐下,边低眼看了眼桌上的试卷和草稿纸,随后摘下脖子上的围巾,搭在一旁的桌面,跟他解释道:“被喊去了办公室一趟,耽误了点时间。”
“嗯,没事。”邹风把试卷划到她面前,随口道:“也刚来。”
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嗓子稍微有点哑,像是刚抽过烟。
这种细微的差别,正常情况可能听不出来,但两人每天连半夜都待在一块,夏思树听见后,便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他外套外面的口袋。
果不其然,瞄见了那包稍微漏了点边的烟盒,她就知道他来了有段时间。
“后天中午考完?”邹风笑了笑,看着她坐下来随口问。
“嗯。”夏思树点头。
联高对这次高三组的模拟考很重视,和附中一中那几所老牌重点高中用的是统一卷,算是一次摸底联考。
等到考完后会放两天的元旦假期,三十一号下午到二号下午,从一八年跨越到一九年。
“假期有什么安排?”邹风把手头这张试卷的倒数第二大题画给她,随口问。
夏思树趴在堆叠起来的围巾上,发梢和衬衫领口的红棕色领带顺着垂在桌面,挺认真地想了会儿:“还是在家辅导?”
邹风只看了她眼,听着这句带着潜台词的话,拿了会乔,没告诉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夏思树也不急。
就在等她的这半个小时里,邹风已经把那几道函数和生物题理得差不多了,这会直接把草稿纸上的内容递给夏思树看。
所以她这会学起来速度也快,效率高。
因为下午还有两场试要考,辅导完之后,夏思树留了点时间趴在图书馆的桌面上睡觉,补充点精力应付下午的考试。
这张桌子就只坐了他俩,地方足够宽敞,夏思树睡在那,枕着自己的手臂,几缕碎发帖着耳侧和脸颊,呼吸平稳,身上是女孩子淡淡的馨香。
就在她睡的这二十分钟,邹风收起手机,就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随后起身,到旁边的点餐区给她点了杯零乳糖的燕麦奶咖啡。
考试周,来图书馆学习的学生不少,一眼望过去都是黑色的脑袋顶。
咖啡的香气似有若无地在半空中飘着,邹风点完餐就站在那,低头看着手机等,直到几分钟后服务员小声喊了他一声:“您好,您的单好了。”
“是点给女朋友的吗?”服务员是个做校内兼职的女生,把手提袋递过去的时候,顺嘴问了句。
邹风视线从手机上抬起,看了她一眼,只接过手提袋,随口:“嗯。”
他走回座位,将咖啡放在两人的中间。
等到夏思树十分钟后睡醒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手旁温热的咖啡,知道是邹风买的,照例看了一眼,见是燕麦奶才放心地打开。
这会距离进考场还有点时间,夏思树拿起咖啡喝了两口,直到咖啡的苦涩醇香蔓延在口腔,才觉得稍微回过神,想起了什么似的,跟他道:“我明天下午要考的科目要背诵复习,中午就不过来了,考完再找你。”
反正后面还有两天假期。
“嗯。”邹风只点了下头,语气平常地提起:“一模基本上难度都会高些,正常,不用紧张。”
模拟考中,最难的就是一模,打击一下你,找找薄弱点,最后三模给你增强自信心,左右就这点套路。
夏思树“嗯”了声,表示知道。
下午场的第一场考试是一点半开始,等到她喝完那小半杯咖啡后,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大半。
夏思树看了眼外面的天,将桌上的那几张资料整理好,直接交给邹风让他先拿回去。
来图书馆之前,夏思树就已经把准考证和笔袋装在兜里了,所以这会直接去考场就行。
“送你过去?”见她站在那理着脖子上的围巾,邹风收了手机,敞着腿靠在那儿,觉得无聊,于是故意使坏地问。
夏思树抬头看了他一眼,两秒后点了头:“都行。”
邹风坐在那手抄着兜,打量了夏思树了一眼,语气带着点不信这邪的调笑:“真的假的?”
夏思树也果断:“假的。”
“.......”
两人这段时间在一起学习的事情并没藏着掖着,图书馆大堂就那么大的地方,想看不见也难。
但夏思树不让邹风送,只是不喜欢走哪都被别人的目光明晃晃地打量——原因还是上次佟茜朗那事。
那条微博虽然删得快,但有人截了图,只是事情隐晦,没指名道姓,又顾忌着怕被找麻烦,连在八卦群里都没人讨论,只在私下里猜。
所以两人的关系在部分人眼里,远不止只好奇感情状况那么简单。这事也是江诗那边有人问到江诗头上,夏思树才得知。
而两人这种稳定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的那场英语考试,夏思树这边出了件意外。
夏思树是高二下半学期转学进入联高的,之前从澳洲回来不是秘密,年级里都知道,也是这个原因,老师也都比较照顾着她。
但学生们对这种背景天生就觉得有一种英语自带buff的滤镜,所以在这场考试前,隔壁座位的一个男生试图想让夏思树考试过程中给他传答案,并且坚持不懈地,一直纠缠到监考老师已经进入教室。
夏思树坐在第二行的倒数第一个位置,男生坐在第一行的倒数第一个位置,即便不找她,也没第二种选择。
当时是考前准备时间,夏思树只看了他一眼,既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烦,带了点漠然地收回视线,态度就是不想管。
英语考试整场时间一共一百分钟。
加上听力部分,夏思树花了六十分钟把试卷做完,二十分钟仔细检查了遍,而剩下的二十分钟时间,用来趴在桌子上补眠。
一直睡到广播中吹了哨,“考试结束停止答题”的声音从广播中传过来,夏思树才醒过来。
而坐在她旁边男生被迫停止答题,骂了句脏话。
考试结束,两名监考老师一个前一个后的下来按照顺序收卷。
夏思树把答题卡放在桌角,等着被收走,自己只低下头收拾笔袋和草稿用品。
因为是最后一场考试的缘故,答题卡被收走的一刻,学生们就已经自觉步入了假期状态。
哨声响后,整栋教学楼都在吵闹,离了考场的学生们在走廊追逐,嗔笑打骂什么声音都有。
将桌位里的物品都收拾完,夏思树这才从座位上站起身,拿上笔袋和外套往外走。
走廊上人影攒动,讨论节日的气氛热烈,夏思树往右边的楼梯走,那边距离七班的位置近些,只是刚踏出一步,肩膀就被人往后掰了下,她回过头。
刚才坐她隔壁的男生站在那,面色不善地看她:“不是,你他妈澳洲待久了,听不懂中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