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裴铎冲着她笑,最后还是盛笳先走过去,轻轻捋了一下发尾,问:“你们说什么呢?”
“她说明天她们去海钓,问我去不去。”
“她们都不认识你。”
“去了不就认识了。”
裴铎挑起眉毛。
“那你答应了?”
“你说呢?”
“我哪儿知道?腿长你身上,我又管不了。”
裴铎笑起来,“我跟她说我结婚了,人家倒是无所谓,没办法,我只好指着你,说那是我老婆,她看见我跟别的女人说话会生气,晚上我只能睡沙发了。”
“你怎么败坏我名声呢?”
“那你老公清白不重要了?”那边有几个孩子追着皮球跑,裴铎拥着她的腰,让她离自己再近一些,“正好你气冲冲地盯着我们,人家耸耸肩就走了。”
“谁气冲冲了?”
“你看上去吃醋吃得厉害。”
盛笳哼了哼,用胳膊肘捣他硬邦邦的腹肌。
他们就这样远离人群相拥着,直到全部乐队演唱结束。
音乐渐渐顺着海风渐逝,众人却再次沸腾,欢呼着迎接最后的表演。
海上烟花秀。
“看那里。”
盛笳往靠近灯塔的方向看去。
一道红色彩光像是奔月,迅速升起,然后再天空中炸开。
颜色形状各有不同,盛笳的双眼映照着斑斓的天空,每一次的绚烂,她都热情地跟着小声“哇塞”一下。
在最后一轮,已灯塔为中心,从左向右划过一片像是音符一样跳动的烟火。随后蓝紫色如花般的烟花炸开,分散的色彩好像变成了慢动作,他们燃尽在最后一刻,在天空中噼里啪啦地闪动,像是星空。
大家欢呼着,相拥着,庆贺着。
盛笳仰着头恋恋不舍,苍穹中最后的色彩映在她的眼中,好像盈盈泪光。
裴铎慢慢松开手,忽然低声唤了一声,“笳笳……”
“嗯?”
欢呼声像是涨潮,她几乎听不清他的声音,又意识到他方才似乎亲密地称呼自己为“笳笳”。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
她抬起头,迷茫又兴奋地瞧着他。
裴铎忽然低下头,轻轻地吻在她的唇上。
很轻。
但似乎又觉得不够,在她的下唇上要了一下后,声音含糊,“烈吗?”
“什么?”
“……Gibson”
背后的烟火落下,又消散在海面上。
盛笳的心跳得剧烈,又像是被人捏在手心里一样地疼,她睫毛颤抖着,点点头,“烈。”
*
两人都有些微醺,抛掉其余几人,牵手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别墅。
裴铎对她的裙子没什么耐心。
“不行不行……”盛笳推他的胳膊,“这不是我的,要还的。”
裴铎置若罔闻,托起她,让她背靠着门板,这样不用低头便能亲吻。
盛笳悬空着很没有安全感,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脖子。
正想要环住他的腰,小腹忽然感觉一阵不适。
她立刻清醒了许多,睁开眼睛,愣了两秒。
裴铎感受到她的分神,有些不满。
盛笳忽然偏开头,躲开他的唇,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等等!”
“怎么了?”
裴铎皱眉。
“把、把我放下来,我……我要去一下卫生间。”
“怎么了?”裴铎忍不住低声笑,“咖啡喝多了?”
盛笳脸红了,蹭地踩在地上。
“不是……”
她拽着裙摆,光着脚小跑进卫生间。
三分钟后,慢吞吞从卫生间出来,把被他揉乱的头发别在耳后,在行李箱里翻翻找找。
裴铎走过来,“怎么了?”
“……我来例假了。”
裴铎微微一怔,随后拍拍她的发顶,“来就来了,肚子疼不疼?”
“现在不疼,不过我一般第二天会疼。”
裴铎“嗯”了一声,去厨房里烧热水,“那今晚早点睡吧。”
*
盛笳次日不到七点便醒了。
她翻了个身,感觉小腹坠坠地发疼。
身边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小声喊,“裴铎?”
没人回应,院中泳池却传来水声。
她拉开窗帘,裴铎刚刚从泳池上来,见她醒了,推开玻璃门走进来。
盛笳披着薄毯裹在小腹上,“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睡不着。”他撸了一把黑发,甩甩上面的水珠,“你呢,也这么早?”
“有时差。”
裴铎垂眸,“肚子疼?”
“嗯。”
盛笳躺回床上,缩成一团。
裴铎替她叫早餐,说她不用起来。
盛笳又问:“今天计划做什么?”
“度假么,其实没什么计划,一般就是打排球或者冲浪。”
早餐后,往沙滩上走。盛笳精神不振,打了几局沙滩排球后,便坐在太阳伞下的躺椅上。
其实已经逼近夏季,海岛湿热,但她此时敏感,总觉海风中带着凉意。
保温杯里的水喝尽,她就要回酒店去。
Amora要陪她一起,她赶忙拒绝,“没事的,你在这里玩儿,别因为我影响度假。”
裴铎回头,见盛笳要走,没有接柳浩楠扔过来的排球,走到她身边问:“你要回去?”
“嗯。”盛笳小脸抬起来,唇色浅了一个度,“我觉得风很凉。”
“要我陪你吗?”
盛笳抬眼看了他一眼,又见身后几个男人都眼巴巴地盯着这边,慢慢摇摇头。
裴铎盯着她的脸色,“疼得厉害么?”
盛笳拿起自己的纱巾,“还行,每次都这样疼小天半,我回去可能会好一些。”
她摆摆手,挤出一个笑容,“我走啦。”
Amora看着盛笳离去的背影,锤了裴铎一拳,“你干嘛不跟她一起回去?”
裴铎扬眉。
“难道你认为她真想一个人待着吗?”
Amora心道他并非不懂女人,区别只在于想或是不想。他如果想让哄人开心,什么本事都是有的。可惜他现在只会渣男一样地为自己辩解,我又不是药,陪着也没什么用处。
裴铎的思维显然并不同步,他摇头笑道:“盛笳长嘴了,她刚才如果要我跟她一起回去,那我肯定回去。但这样猜来猜去,没意思。”
Amora愤愤不平,“阿铎,她是你老婆,又不是别人。笳笳内向,不好意思开口提要求呗。”
裴铎不解为什么话题能绕到这里。
他摘掉墨镜,不冷不淡地与旁人讨论所谓婚姻的规则,而这大约是他心底里最排斥的东西,他的父母倒是在婚前制定了准则,但依旧一塌糊涂,“我们是夫妻,犯不着把时间花在互相猜测上。何况你也知道她是我老婆,那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到底懂不懂恋爱的乐趣?小心你以后想猜,人家也不稀罕了。”Amora眯起眼睛,“阿铎,我觉得你的心里有一个坏掉的天平。”
“什么意思?”
“你对笳笳一点儿也不公平,很多事情都理所当然地排在她前面。如果你深深爱着她,就该换位思考,她现在不舒服,哪怕只是在酒店的沙发上坐着看电影,有人在身边也不一样。”
裴铎垂眸盯着盛笳方才躺过的躺椅,罕见地没有反驳。
他抬起头,往盛笳离开的小径看去。
可是哪里还有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