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咬牙:“8千万,不能再少了,不然我没法跟我朋友交待。”
梨歌没搭理他,扭身就走。
眼看梨歌拔腿就走,黎岳慌了,
原来这小丫头是来真的啊?
错过这么个大金主,他去哪里再找第二个接盘侠?
因此他忙叫住梨歌:“等等,梨总,七千就七千,不过你得给我200万撮合费。”
这200万就是要瞒着自己朋友独吞了。
梨歌想了想:“不行,全部要走公账。”
走公账……黎岳想了想,眼看着梨歌又要走。
他想了想应了下来:“好。”大不了他再跟合伙人聊聊,拿一笔撮合费。
梨歌谈定了生意。
至于这背后怎么狗咬狗,她就管不着了,接下来她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说服公司员工。
果不其然她回到市区,一在公司员工中宣布这个消息,
立刻招到了花不完公司的员工集体反对:
“不行!那个黎岳就不是好人!”
“就算想投资也要精挑细选请商会里熟悉的企业主介绍个好的,怎么能饥不择食呢?”
不能挑这种骗子公司。
“黎岳在我们这里吃过亏,当然想报复回来。”
“你看他面相三角眼,覆舟口,一看就不是好人。”文文连封建迷信都用上了。
车厘子更是霸道:“这公章和财务章我锁起来了,你没法用印。”
电视剧里的下属:做几百页的ppt据理力争说服上司、做精算证明这个项目不赚钱。
真实的下属:锁财务章。
梨歌哭笑不得:“大家要相信我。”
员工们坐姿都不带挪。面对曾经中伤过公司的大骗子,这句话显然分量不够。
好吧。
梨歌坐下,换个角度说服大家:“我们公司要做成跨国企业,这背后得有自己的机械厂。”
“我们已经有智慧农场,有土地租赁权,有单玲玲的技术团队和王法的理论团队做支撑,可是我们买卖机械还是要从市场上购买。”
这说得有些道理。
花不完目前的确什么都有,就是农具还是得从市面购买。
“其实我们国家看似工业很强大,可是农具上一些关键部件还是要靠进口,大马力机械、智能化关键部件都急需发明,再者像高性能精量播种机、轻简型玉米收获机这种大型农具产能根本不足。”
大家都竖起耳朵。
其实现在我国科技这么发达,已经没有几十年前那种处处被国外卡脖子的感觉,因此大家都有个错觉,似乎我们已经成为了国际领先队列。
其实在某些领域并不是。
“现在赚钱对我们花不完公司来说重要吗?”梨歌痛心疾首。
“我们一个月农产品店就能拿来3000万,我随手在期货上就能赚14个亿,赚钱,真得很容易。”
“难的是花钱。”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怎么把这个钱花得有质有量,钱尽所用,是我们目前要考虑的。”
“如果还抱着原先那种小农心态,赚了钱就抱着不花,那么哪里来的收益?”
“在这里我要点名批评车厘子同学,难道你要像过去的山西商人一样,把银元宝融了倒在地上一层成一座银山才好?”
那也不是不行,车厘子在心里嘀咕。
不过梨歌所提出的这个理论的确让她心服口服,
别的不说,那些大企业每年都会投闲钱给开拓部门,
谷歌有X实验室专门研究跟公司主营业务不相干的边缘产品,王思聪离开万达主页投电竞,
都是想在本来从事行业之外再多条退路。
“再说我讲价了,原本一个亿的项目被我用七千万买下了,怎么也不算亏。”
梨歌的这句发言彻底俘获了车厘子的心,“这可还行。”别的不说,1个亿讲价到七千万,的确深得她心,要她出马说不定还讲到这么低呢。
“车厘子……”小洁无奈。
车厘子惊觉失言,赶紧捂住嘴巴:“我的意思是,我跟田总共进退。”
梨歌摇摇头:“你说你个财务总监,跟个总经理共什么进退?”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都是我任命的?
不过她还是决定给员工们留下一个缓冲期:“大家先去打听一下我有没有买贵,再来讨论。”
散会后员工们私下里找人了解了一下行情。
现在小洁在商会内部也结识了几个人品过硬的企业家,请他们客观评估了一下这个厂房的价值,
杭子安也请了自己表哥出马,
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厂房卖七千万并不贵,可以说是物有所值。
既然梨总没有高价当冤大头,员工们心放下了一半。
再坐在会议桌前已经很心平气和了。
而且梨总理由也很充分:
“当年闹洋务运动时,就是一批能人志士在见识到西方的进步后,不忍心落后所以殚精竭虑所以发起了洋务运动,”
“我们站在祖辈的成绩上,更应该振兴民族工业,难道我们还要被西方卡脖子?”
当年先辈们啃着窝头用草稿纸和算盘造出了两弹一星,在一穷二白中造出了现代工业,难道我们就能坐以待毙?
“现在我们花不完有钱有能力,如果不花钱用于振兴工业,那简直是我辈之过失!”
员工们本来已有的反对之意烟消云散,甚至各个跟着豪情云天!
肩上忽然有了这么重的任务:振兴民族工业。
再想到梨歌买的价格很合适,员工们都再无二话。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黎岳生怕梨歌反悔,只用了几天就办完了手续,甚至主动请缨说自己可以代跑流程。
整个收购流程出奇得顺利。
车厘子最后还是付完了钱。
收完了钱黎岳就一溜烟跑了
他在这单业务里除了损失了三千万账面资金外,还损失了前后几千万投入的机器,说起来就肉痛。
可是现在能出手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成功逃脱这个烫手山芋后他不由得感慨,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看梨歌吃瘪,在工厂里大量投入资金,焦头烂额的景象了。
哼,到时候看她怎么哭!
*
接手完毕梨歌带着员工一起去工厂参观。
有位看门人带她参观。
他指点着厂子内的区域:“那片是生产区,那是存货卸货区,那是原料存放区,还有居民区。”
“居民区?”这句话显然引起了梨歌的好奇。
“是啊。居民区。”对方给梨歌仔细讲解,“有居住楼,有菜市场,有电影院,还有托儿所和诊所。”
上个世纪许多大工厂都有这样的配套设施,被称为“厂办社会。”后来在改革浪潮中认为这种方式会影响生产效率,所以一一取缔。
不过当年的规划院落还是留下了。
“现在那些区域都空了,也就租出去给工人家属做小超市菜鸟驿站什么的。”
梨歌点点头。
工厂原来的员工呢?
这……带她进来的看门人不由得汗颜,“他们都忙吧。”
其实是大家对这个工厂新来的老板很抵制,也不打算出面去见她。
“一个黄毛丫头,说不定是给哪个大老板代持的。”
“她懂什么叫胀紧联结套吗?她懂金属切削机床和金属成形机床之间的区别吗?”
装配图的剖视图都看不懂!
我赶打赌,她连高强度螺钉的圆锥面都拧不平,更不会懂轴、杆、螺栓。
工人们都靠技术吃饭,对于什么都不懂的管理层天然有一层厚厚的隔阂。
“也不知道明天还要把我们卖给谁。”
幸亏上次那个黎岳是个不懂行的,
不然把厂里的机床、废料搂一搂卖掉,也是一笔钱呢。
说不定这个黄毛丫头就搂住卖掉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讨厌这个新来的管理者。
因此当接到看门人召集大家的通知后,纷纷不情愿的迈着拖拖拉拉的步伐来到了厂门前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