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道:“我画你吧。”
“……”阮稚默了默,指向苏砚晞的位置,“苏学长画的你,要不你画他吧?”
她虽然喜欢江屿白,但爱情暂时还没让她盲目。
江屿白的绘画水平阮稚是知道的,她实在不敢恭维。
江屿白沉吟了下,也行。
毕竟他自己什么绘画水平自己清楚,他这会儿心底郁积着对苏砚晞的怨恨,拿他的Q版小人出气最合适不过。
江屿白接过阮稚递来的铅笔,三两下便勾勒出轮廓。他不像苏砚晞画画那般细致,也不像阮稚轻车熟路,他大刀阔斧地画出一个Q版小人,歪歪扭扭的,和旁边几个精致好看的人物格格不入。
江屿白知道自己画得不好,但挺解气,也挺满意。
他问阮稚:“我画得怎么样?”
阮稚看了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挺好。”
在阮稚的记忆里,江屿白一直是“别人家的小孩”。小时候,岑女士对女儿抱有厚望,希望把她培养成一位端庄典雅才华横溢的淑女,为此,她不惜重金培养阮稚的兴趣爱好。
阮稚也是个好奇心重的,什么钢琴小提琴芭蕾舞古典舞跆拳道轮滑素描朗诵课外班,她全都上过。她不仅自己上课,还要拉着江屿白一起。
奈何阮稚是个三分钟热度,除了画画一直坚持,其他兴趣班没有一个能坚持一个学期的。
反倒是江屿白,在她的带领下,钢琴考了级,跆拳道拿了黑带,就连朗诵都拿过全国的奖项,是实打实的“别人家小孩”。
阮稚又恨又嫉妒,只有画画课让她挽回了颜面。
江屿白哪儿哪儿都好,唯独画画没有一丁点天赋。他和阮稚一起学了一个学期的素描,每次都是作业完成得最积极主动的那个,可一学期结束,老师委婉地告诉江妈妈,小屿白有点子毕加索的天分在身上,如果真想走这条路,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抽象派一颗冉冉新星。
好在江屿白并不想走这条道路,对绘画也没什么兴趣,上完那学期课后便没再画画。老师和艺术界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即使到了大学,他的绘画水平也只停留在小学阶段。若是搁在往日,阮稚必定嘲笑他一番,可此时她看着江屿白那个小学生水平的卡通人物,莫名觉得怪可爱的。
江屿白画完,帮阮稚上色。上色对他来说要简单很多,毕竟只要不涂出线就可以了。
两人都认真忙着手头上的事,谁也没说话。
许久,江屿白最先打破沉默:“刚刚你和苏砚晞在聊什么?”
“啊?”阮稚手上一抖,差点把黑色颜料涂出界线,“没什么啊。”
“在外面就听到你俩有说有笑的,好像聊得很开心。”
“哪有,就随便聊了聊。”阮稚嗫嚅了声。她生怕江屿白听到两人的聊天内容,压根没注意到他语气中的醋味,“他问我为什么不学美术。”
“哦,我也想知道。”江屿白漫不经心道。
阮稚疑惑地望了他一眼:“啊?你也不知道?”
不熟悉的人问她这个问题也就算了,阮稚没想到江屿白也会问自己。
江屿白颔首:“当时兰妈咨询我报志愿的事,我还挺好奇你为什么不走艺考。她说你不想走艺考。”
“我高中以后就没怎么画过画了,怎么走艺考啊。”
“天天抱个本子画来画去的,叫没画过?”
阮稚脸颊一红:“那都是瞎画着玩的,艺考都是专业的素描速写,我瞎画的那些哪儿拿得出手啊。”
“你要是真想走这条路,专业课很快就能上手。”江屿白睨她一眼,“你还记得咱们高中的美术老师,金老师吗?之前回学校,她还和我说过,你不考美院可惜了。”
阮稚没说话。她低着头,脸颊红彤彤的。
虽然她没走美术这条路有些可惜,但听到老师的赞誉,心里多少有点小小的骄傲。
阮稚没好意思告诉他自己没有走艺考的另一原因。
她想和他上同一所大学。
她想亲眼看他实现自己的梦想,如果可以,她想陪他一同实现梦想,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阮稚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江屿白和她不一样。只要是他下定决心的事情,他绝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阮稚从小就讨厌他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可又敬佩他。当她还在迷茫,在傻玩的时候,江屿白早早确定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并且坚定不移。
阮稚没什么理想,也没什么抱负,甚至不知道未来该做些什么。但只要呆在江屿白身边,她就好像有了目标和方向,渐渐的,她下定决心陪他一起完成梦想,好像这样也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一样。
“不过,知道你想走统招,我还是挺开心的。”
江屿白突然道。
阮稚抬起头,疑惑地望向他。
“霖航的计算机不错,即使你以后不做航空航天领域,从这个专业出去也很好找工作。我当时就是这么跟兰妈说的。”江屿白道,“我有点私心,想让你上个好的专业,又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江屿白的直白让阮稚怔了怔。她没想到原来两人的想法一样,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接受他的提议,填报的计算机专业。
阮稚的耳尖微不可查地红了几分,她怯怯地问:“为什么呀?”
“什么为什么?”江屿白专心涂着颜色,漫不经心地问。
阮稚耳尖更红了,声音也没底气似的变得越来越小:“为什么非要上同一所大学。”
“哦……可能是因为习惯了吧。”江屿白没说实话,“从幼儿园开始就在同一个学校,大学也想一起上吧。”
“哦。”阮稚嗫嚅了声。
原来只是因为“习惯”。
“可是以后迟早会分开吧。”阮稚低落地说。
江屿白怔了怔,而后讪讪笑了下:“或许吧。”
阮稚不想和他分开。那一瞬间,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即使是因为“习惯”也好,她希望他能一直和自己在一起。
阮稚顿了顿,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她鼓足勇气,突然问道:“我问你个问题。就是……如果你喜欢的人喜欢别人,你会怎么办?”
她这个问题没头没脑的。但江屿白敏锐地察觉出她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
他斜睨了眼阮稚,一针见血地戳穿她:“你有喜欢的人了?”
阮稚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发现自己心里的小九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的,只能含混地“嗯”了声。
江屿白拧起眉。
他低着头继续认真涂色,故作不在意地问:“谁?”
“那、那不能告诉你。”阮稚讪讪。
“这才刚过去几天,比赛时候认识的人呗。”
“算、算是吧。”
“严峻文?林煜?还是帝大那个新来的学弟?”
江屿白漫不经心地念出一串人名,阮稚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打断他:“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我才和他们认识几天。”
江屿白揶揄:“哦,是认识了一段时间的人。”
阮稚:“……”
她没回答,江屿白当她默认了。
她这段时间没接触过什么人,基本都是航模队的。
其实很好猜,只不过他不愿面对罢了。
阮稚之前就对苏砚晞有好感,这次一起外出参加比赛,很有可能增进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原本不曾在意的那些细节蜂拥而至,江屿白想到在定城时两人一起工作,苏砚晞对她的关心,还有刚刚两人亲昵的举动……他心里便一阵烦躁。
每个微小的细节都像是确凿的证据在他心底叫嚣,让他不得不直面这个自己不想承认的现实。
之前阮稚痴迷苏砚晞,他虽然心里酸涩,但清楚她所谓的“喜欢”并非男女生之间的喜欢,更多的是崇拜和欣赏。但此时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足以说明她是真的动心了。
他从未见过阮稚对哪个男生这样。
他以前不担心,愿意慢慢来,是因为他清楚阮稚没有喜欢的人。可此时她喜欢上了别人,说不慌乱是假的。
那个人还是自己好兄弟。
“所以……该怎么办呀?”阮稚小心翼翼地问。
江屿白沉着一张脸,阮稚拿不准他在想些什么。
难道他和自己面对着同样的问题?自己戳到他的心事了?
想到这儿,阮稚心里非常不快。
那女生怎么回事啊,他这么好,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还去喜欢别人!让她来珍惜多好呀。
不过阮稚也就是想想,过过瘾。
感情的事,何来“让”一说。
“不知道。”江屿白脸色阴沉,淡声道,“如果是我,我会抢过来。”
江屿白自觉不是什么道德感很强的圣人,他有占有欲也不怕竞争:“我不觉得自己比那个人差在哪里,我更懂她,了解她,比他们认识的时间长。我愿意慢慢等,等她看到我,喜欢我。”
“你说得……有道理!”阮稚听他说完,忽地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说得有道理啊。她比那个女生更了解他,认识的时间更久,也更珍惜他的好。就算他现在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她可以等他回心转意,看到她的好,喜欢她。
江屿白垂眸扫了眼阮稚,见她突然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蓦地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他不知道阮稚从哪里听说了苏砚晞有喜欢的人这件事,但如果她因为自己这段话坚定了追苏砚晞的决心,那自己岂不是更没戏了?
江屿白立马板起面孔:“但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
“你没听说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人家好就好了,你不要强求。这种损阴德的事我来做就可以了,你不要做。”
阮稚:“……?”
第42章 种白菜第四十二天
第二天, 所有人看到新板报的时候,无不眼前一亮。
所有人都被阮稚画在了板报上,活灵活现, 一群人有说有笑地凑在实验室的后面, 在板报上认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