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问过了事情的起因。
今天周驰运气不好,遇上贵人了,周驰现在被他们拽上幻影,拉到别处去揍了。
“你不认识那个阔少爷?”老板娘观察黎尔,发现她根本不知道是谁救了她,老板娘还以为他们认识,阔少爷才会这么护着无知少女。
那个阔少爷看起来不像是热心管闲事的人。
“不认识,你认识吗?你告诉我他是谁,回头我谢谢他,给他买杯奶茶。”黎尔又用手抹了一把眼泪。
“我也不认识,但是他长得很高很帅,是国家青少年篮球队的,他们最近在苏大的篮球馆接受赛前训练,要是你想去找他,可以去苏大找他。”
黎尔才没那么闲,还跑去苏大找人。
刚才救黎尔的那个人也很痞很拽,他嘲笑黎尔每天都劲劲儿的。
他应该是一开始就留意到了黎尔扇周驰耳光,也留意到了周驰恼羞成怒的将黎尔拽去二楼废弃的包厢。
他故意晚来几分钟,是想要黎尔受到教训,以后做事不要这么冲动,周驰这样的混混怎么可能是她这样的娇软少女能遏制的。
这都算了,他抱黎尔到这里来,还一直不帮黎尔松手上的绑,不摘掉黎尔眼睛上的黑布。
他就想要让她一直处于惊慌的情绪里,好好记住下一次不要再这样惹没有人性的混混。
所以,仔细的想了一下,黎尔觉得跟这个人以后不要有交集也行,反正他今日对黎尔的所作所为这么不齿。
*
看了看时间,落日黄昏,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
赵晶晶还是没有等到黎尔,要报警时,黎尔背着书包从台球馆出来了。
长黑马尾乱了,眼睛通红,校服衬衫沾上了灰尘跟血,扣子还掉了一颗,说话声音也发哑。
“哎呀!黎尔,你是不是被周驰欺负了,我说了叫你不要去找他,你为什么要去?现在你知道了。”赵晶晶气得跺脚。
经历过一场恐慌的黎尔回答:“没事了,走吧。周驰没把我怎么样。”
“真的?那你看起来好像被周驰……”赵晶晶不愿意相信。
“我真的没事,周驰想欺负我来着,都把我绑了,但是有个人来救我了。”
“谁啊?”
“我也不知道,问台球馆的老板娘,她也不认识。是个男的,应该年纪不大。”
“你没看到他的长相?”
“对,周驰刚才把我眼睛给蒙了,这个混账!”黎尔咬牙骂。
“没事就好,那我们快回家吧。”
天色暗黑的晚间,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周驰带着从涓雅药店偷来的人参,跪在药店门口,毕恭毕敬的举双手把人参归还。
很快,苏月巷辖区派出所的警察也开着警车赶来了。
看热闹的邻居上前来围观,纷纷议论。
“哎哟,那不是小霸王周驰吗?思锐中学最坏的学生,怎么规规矩矩的跪在这儿呀。”
“周驰偷了这个药店的人参,怎么主动愿意归还,还被人揍成这样,平时不是只有他揍别人的份吗?”
“派出所警察都来了,是来抓周驰的吗?”
“周驰这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牛逼轰轰的骑着改装摩托满街溜?”
黎尔从药店里奔出来,把周驰手里的药接过。“现在你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了。”她很得意,人参这么快就拿回来了。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周驰来给她道歉下跪。
周驰再也不敢对黎尔造次,因为把周驰揍得像头丧家犬的人说,黎尔是他的人。
周驰跪在地上给黎尔磕头道歉,“黎尔同学,今天对不起,我已经去派出所自首了,这些警察是来抓我的。”
连嗑三个响头之后,周驰被警察铐住了手,带上了警车,看热闹的邻居们也随之四散。
警车启动,坐在后排的周驰回头看停在苏月巷巷口里的劳斯莱斯幻影轿车。
适才,他就是从那辆轿车上被人踹下去的。
周驰咬牙,他到现在都还没想通。
坐在幻影后座上的那个顶级公子哥不是顾沐颖的男朋友吗,他为什么要管倪涓雅女儿的事。
他是太花了,占着顾沐颖还想勾搭这个黎尔?
还是太闲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又或者,他是真的喜欢这个黎尔?
经过这件事后,黎尔在思锐中学再也没有受过任何欺负。
黎尔以为是自己受到了教训,学乖了,再也不去台球馆这种鱼龙混杂的危险地方所致。
“我十六岁去台球馆的故事就是这样的。”黎尔说。
听黎尔讲完自己曾经在台球馆有过的遭遇以后,温知宴低头抿了一口辣舌头的龙舌兰加冰,一时没有说任何的话。
一阵冰凉的酥麻跟辛辣冲他舌尖袭来。
“其实我后来真的去苏大找过这个人。但是他们的训练已经结束了。他们收拾东西从苏城走了。”
黎尔回忆自己年少去上学的中学附近那间台球馆的经历,她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一切。
那个人抱她时,他胸膛传来的温热,那种将黎尔护在胸怀之中的宠溺,让黎尔有些为他动心了,想要找到他,瞧一瞧他长的是什么模样。
台球馆老板娘说他长得又高又帅,还英雄救美,酷毙了。
但是,黎尔去苏大找他的时候没找到,他们错过了。
后来,黎家很快就发生了黎正勤出轨女学生的事,黎尔开始痛恨男人这种生物,再也无法对任何异性动心。
十六岁夏天被那个人抱在怀里的心跳感觉也渐渐暗淡了。
栀子花,白花瓣,落在少女百褶裙上的年少心跳感觉,就这么被黎尔强行压制了。
“到了今天,你都不知道那天救你的人是谁?”温知宴睨着黎尔的眼睛问。
黎尔喝了一口兑了可乐的朗姆酒,无奈道,“知道了又怎么样?他肯定当时觉得我很傻,那样不自量力的去惹一个小混混,所以才不让我看见他的脸,他根本不想认识我。
听那间台球馆的老板娘说,他很有家世背景,生来就有权有势,我只是个普通女生。
而且那天的我真的很蠢,要是他没来,在那个台球馆里,我肯定会被混混欺负。他骂我了,让我以后不要劲劲儿的。还说我妆花了,让我别哭了,是说我很丑的意思。”
听到这个劲劲儿的,温知宴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原来她都记得,那一天温知宴对她说过的话。
“劲劲儿的是什么意思?”
温知宴假装不懂,就像那天,那个少女鼓起勇气走进台球馆找周驰要他们家被偷的药材,却落得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下场,无助的哭着问他一样,再问黎尔。
当时的她哭得满面泪痕,浑身上下再也没有温知宴去他们家药店找她拿药时那股凌然。
温知宴瞧见了,原来她带刺的时候可以那么硬,受伤的时候又能够那么软。
十六岁时,不管什么样的黎尔,温知宴都记得很清楚。
这是她十六岁的时候。
还有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的时候……
每一岁,温知宴都在悄悄守护她。
如今她已经嫁给他了,还是不知道那些岁月,温知宴一直在陪她度过。
她的坚强跟愚蠢,她的怯弱跟清醒,一次次的,温知宴都站远了静赏,一路静观其变的遥望着她长成今天这样。
“劲劲儿的……”黎尔绽唇笑,那一次,那个人把这个形容用在她身上,应该是骂她不懂事,不听话,不分场合,不自量力。
时过境迁,“大概就是他夸我漂亮,喜欢我的意思。”黎尔自嘲的开玩笑,笑得绚烂。
“别臭美了。”温知宴愣了一下,语速缓缓的,眼神柔柔的,对黎尔说。
“谁知道呢,都过去那么久了。也许我再也不会再遇到他了。都是年少时候发生的蠢事。”
黎尔转身,不再纠结这个年少乌龙,继续玩球。
将枫木球根握在手里,她有些学会了,把白色的母球撞出去,同时击中了咖啡球跟绿球。
她很高兴,回头来,想让老师夸她。
一回首,唇却贴在老师的硬喉结上。
她个高,穿了粗高跟鞋,跟他站在一起不显矮。
温知宴却站在她身后,哑声说:“劲劲儿的,就是你不听话,不乖的意思。”
说话时候,他喉头颤动的力度带动黎尔的软唇。
察觉到他的声音喑哑,吐词带着龙舌兰烈酒的气味,是动欲了。
黎尔轻轻唤:“温知宴……专心点,不是说教我打斯诺克。”
“忽然不想教了,想教你其它的。”他压低下巴,贴黎尔细腻的脸蛋说。
“其它的……什么?”黎尔问。
温知宴的手指扣住黎尔的细腰,将她拉转,抱起来,放到台球桌上。
黎尔手里还拿着球杆,今晚的她出门时披着刚洗完的黑浓长发,因为不在酒店上班,只化了淡妆,着一条简约款的雪纺樱色衬衫,配奶白包臀针织裙。
纯欲的感觉有些像十六岁时的那个少女。
那个让温知宴暗自动心的少女。
“比如真正的跟男生去台球馆做的事。”他喃喃宣告,开始跟黎尔调情。
“那不是打台球?呜……”话还没说完,温知宴的唇就冲黎尔的口贴上来。
他吻得轻柔,浅浅的勾缠黎尔软糯的舌尖。
他整个青春期都想着的人,现在是他的太太了。
那一次在台球馆,看她被混混欺负,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一直在他心里停驻,伴随他成长。
很多个时候,那个着白衣蓝裙的少女都会如同一抹最清新的月色,明亮的照在他心间。
温知宴完全忍不了她哭的模样,就算哭,只能被他一个人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