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妙见好就收,抓住机会举起右手作发誓状:“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保证以后不再做这种事。”
祁熠垂眼瞧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削瘦的下巴往上抬了抬,高贵冷艳地示意她继续。
姜元妙一脸正色继续做口头检讨:“以后我去见帅哥……呸,去见网友之前一定先跟你说,绝不再先斩后奏,让你们担心。”
祁熠冷笑一声:“还有下次。”
姜元妙对了对食指,没什么底气地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保不齐我以后会网恋嘛……”
祁熠脸色更沉,目光晦暗不明地盯着她。
几秒后,仿佛是被气笑。
“想得还挺远,你可真是好样的。”
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姜元妙连忙为自己解释:“我就是觉得万事都有可能,不能把话说得太死,没准以后你也搞网恋呢,你说是不是?”
祁熠没搭她这个腔,直接抓着她手臂,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从床边拎起来,推着她往屋外走。
姜元妙还不知道他要干嘛,就被他推出房间,转身看他,还没来得及问,“嘭”的一声,她再次被毫不客气的门风甩了一脸。
“……”
“咔哒”一声响,房门还被反锁了。
“…………”
气气公主真不愧是气气公主,脾气这么大,看以后哪个女孩子受得了他,单身一辈子吧!
姜元妙对着紧闭的房门忿忿举拳,捶了几下空气,转身回了他家客厅。
半小时后,祁熠洗完澡从卧室出来,毛巾挂在脖子上,头发还湿着,水珠沿着轮廓分明的侧脸往下淌。
随便擦两下头发的同时,趿拉着拖鞋往客厅走,瞧见窝在沙发上睡着的人,他脚步一顿。
女孩靠着长沙发一侧的扶手,脑袋下垫着个抱枕,怀里还抱着一个。
空调温度调得低,她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蜷缩成一团,精致的小脸皱着,看着还以为受了多大委屈,可怜兮兮。
姜元妙来认错的诚意还没她放假写作业的次数多,很难不怀疑她是专门来他家睡午觉的。
祁熠回屋拿了条毯子,脚步放轻走过去,盖在她身上。
柔软的毛毯带来温暖,少女鸦羽般长而密的睫毛微颤两下,皱着的秀眉渐渐舒展开来,呼吸变得更绵长平稳。
姜元妙长着一张很有欺骗性的乖模样,白净漂亮的巴掌脸,五官秀气标致,只不过平时太咋咋呼呼,还缺心眼,欠了吧唧的性子经常让人气得牙痒痒。
这会儿睡着,难得的安静乖巧,又叫人没一点脾气。
祁熠站在沙发边看了会儿,弯下腰,长指将她落在脸上的一缕头发撩至耳后,动作轻巧温柔。
收回手后,他返回卧室,去拿另一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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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元妙的睡眠质量毋庸置疑的好,一张沙发一张毛毯,就能睡得天昏地暗。
要不是睡相太差,压得脖子酸麻,她能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
睡得太久,姜元妙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不过很快就意识回笼,记起自己还在祁熠家。
她揉着脖子从沙发上坐起来,盖在身上的毯子跟着滑落。
“醒了?”
少年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变声期后,他的声音变得低沉磁性,像在炎热的夏日午后冰镇过的汽水,清冽,又带着点儿懒倦。
姜元妙循声转过头,祁熠正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换了件黑色T恤,长腿无处安放似地屈着,后背懒散地倚着沙发,也没看她,低着头,目光在手里的推理小说上。
她抹掉嘴角的口水,没忘记自己来这的目的,见缝插针恭维:“气气,你家沙发真好睡,比我家的床还好睡,以后我要是失眠,就来你家睡沙发。”
“你还会失眠?”祁熠掀起眼皮,黑眸不加掩饰透露出几分嘲弄,“那猪是不是也会上树?”
“……”
气气公主的嘴,比白雪公主她后妈给的毒苹果还毒。
姜元妙从来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索性开始摆烂:“所以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消气啊?”
没想到摆烂竟然管用,祁熠放下手里的书,真的给她指了条明路:“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给我买盒薄荷糖。”
这么简单?
姜元妙眨眨眼:“就买盒薄荷糖?”
看出她的心思,祁熠眉梢一抬,“或者你……”
“买盒薄荷糖就消气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一定要算数反悔的人是小狗!”
姜元妙才不会给他再刁难自己的机会,连忙抢在他面前飞快把话说完,话音落下,人也已经跑出了玄关。
祁熠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背影,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傻子。”
-
姜元妙没想到气气公主这次这么好哄,一盒薄荷糖就能让他消气。
仔细想想,祁熠的脾气可能也没差劲到她想的那么糟糕。
比如喊他气气公主,虽然他总是嫌弃,但每次喊他,他都还是会回应。
气气公主这个称呼,是因为他小时候穿过一次女装,在文艺汇演上扮演公主,惊艳四座。
其实那一次,祁熠是为了她才去扮演这个公主。
当时还是在上小学,姜元妙因为长得可爱,被老师选中参加班级文艺汇演,扮演白雪公主。
那段时间,姜元妙每天放学都拉着祁熠和赵飞翔,陪自己练台词,即使是比课文还长的台词,她也能一点都不结巴地背完,还十分声情并茂。
倒霉的是,她在演出前一天吃坏了肚子,还送去了医院。
眼看第二天就要上台表演,自己却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姜元妙急得哇哇大哭。
赵飞翔以为她是错过这次表演机会才哭,还安慰她:“今年上不去还有明年呢。”
姜元妙一边哭一边摇头:“不行啊,没有白雪公主,七个小矮人也演不下去了,老师和其他同学一起排练那么久,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就让大家的努力白费。”
她是极其有责任心的人,被安排到了做什么事,就一定要做好。因为自己而耽误别人,这种事情,半夜想起来都会觉得愧疚。
姜元妙为此心焦得抓耳挠腮的时候,祁熠不声不响站出来,说了句:“我记得台词。”
姜元妙顶着满脸泪痕,泪眼汪汪看着他,不明所以。
小小少年板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动作生涩地用手指擦掉她的眼泪:“我替你上台。”
祁熠原本就长得好看,穿上公主裙一打扮,更是粉雕玉琢。但那时候很多小孩子的观念,男孩就得有男孩样,怎么能去穿女孩子才会穿的裙子?
因为这事,祁熠被很多男生喊娘娘腔。
每次想起这件事,姜元妙都觉得挺感动,于是从便利店的货架上多拿了一盒薄荷糖。
付钱的时候,却觉得有些奇怪。
是她的错觉吗?收银员小哥反复好几次在偷看她。
不只是收银员小哥,这一路走来,她今天的回头率,简直要刷新高。
难道……
她去了趟江都市,整个人就都变潮了?
姜元妙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眉毛,虚荣心的满足在这一刻达到巅峰。
直到在小区门口,碰见刚从乡下回来、正也要去祁熠家的赵飞翔。
赵飞翔在看见她的第一秒,狠狠愣住。
随后,发出一阵爆笑。
姜元妙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赵飞翔捂着笑疼的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的胡子……”
胡子?她怎么会长胡子?
姜元妙一头雾水,又猛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拿出手机调出自拍模式,看见镜头里一张被画了猫咪胡子的滑稽脸。
……果然。
去一趟江都市就变潮的概率,跟赵飞翔不再恐高的概率一样低。
祁熠会恶整报复她的概率,跟祁熠是狗的概率一样高!
“祁熠!”
“我跟你没完!!!”
姜元妙愤怒的咆哮在小区门口拔地而起。
她冲到祁熠家,就要跟他拼老命。
赵飞翔照旧又成了劝架的一方,抓着她的肩膀让她冷静:“妙妙,算了算了,你打不赢他。”
姜元妙怒发冲冠,指着自己的脸:“难道打不赢就让他为所欲为!”
赵飞翔搬出万年不变的话术:“消消气消消气,多看看他的脸。”
姜元妙龇牙咧嘴地怒视祁熠,后者至始至终没给他们一个眼神,不慌不忙从冰箱里拿了罐冰镇汽水,单手拎着易拉罐,骨节分明的食指屈起,扣进金属拉环。
易拉罐还在冒着寒气,他捏住罐身的手指在寒气中氤氲出诱人的轮廓,食指微微用力往上一勾,手背的青筋随之微鼓,同他总是漫不经心的脸一样,透出某种微妙的性感。
随着易拉罐被打开的“啪呲”一声,姜元妙积攒愤怒的排气阀门也像被人打开。
视线从他的手,不由自主上移,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真要命,怎么单手开个易拉罐都这么帅的!
姜元妙嘴角往下一撇,轻哼一声,越过拦着她的赵飞翔,径直朝卫生间的方向走。
赵飞翔在她身后喊:“你干啥去?”
她头也不回:“洗脸!”
算祁熠还有点良心,用的是水溶性的马克笔,能被水洗干净,但姜元妙还是把脸都给搓红。
赵飞翔看到她脸上两坨红,跟年画娃娃似的,没忍住又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