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在婚礼上接到捧花的人,会是下一个新娘。
蒋家人听到这话,都善意的看向梁槐景,他有些不好意思,但眼尾却翘起来,皱出一道细微的纹路。
婚宴开了整整五十桌,蒋思淮背着小挎包,和伴郎一起,跟着新人去敬酒,杯子里都是默认的葡萄汁。
敬到这桌来的时候,蒋思淮还笑嘻嘻的跟他们说:“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姑婆,还有师兄,吃好喝好啊,我喝不动了,你们随意吧。”
大家玩笑了几句才去下一桌。
热闹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才最终散场,宾客们都走了,蒋家人也都回去了,剩下梁槐景在化妆间外等蒋思淮换衣服出来。
礼服裙换下,她穿回昨天那套水洗蓝牛仔裤配浅蓝色小香风外套,内搭白色衬衫的常服,一边走一边跟他咬耳朵:“有好几个大红包哦。”
“是么,发财了是吧?”梁槐景逗她,顺手接过她手上的那份伴手礼。
她挽住他的胳膊,另一边小手一挥,大方道:“请你吃大餐,随便点!”
梁槐景失笑不已,伸手挡着车门框,让她坐进车里。
系安全带的时候,他本来想问她是不是回店里,就听她先开口:“你待会儿还有什么事要做,看房吗?”
这可真是一件麻烦事,梁槐景叹气:“是有这个打算。”
蒋思淮拽着安全带,扭头看着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犹豫好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师兄,要不然……”
她话说一半又停下,梁槐景疑惑的嗯了声:“怎么?”
“要不然,你搬过去我那边住吧?”
她话音刚落,就听一阵刹车声响起,车子靠路边停了。
梁槐景转头,瞳孔地震似的看着她,问道:“阿稚,你说什么?”
第五十章 (二合一)
“我说, 你不如搬过去我那边住吧,找房太麻烦了,我那儿还有一个空房呢。”
蒋思淮顺着他的问题,重新说了一遍自己的话。
梁槐景震惊的看着她, 想从她的脸上找到哪怕一丝开玩笑的证据, 未果后才问:“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
的, 没事拿这个开玩笑?”蒋思淮嗔他一眼, 认真道, “接下来你修房子还得花钱呢,能省点是点嘛, 你看你天天找房子找得这么累,有这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说到这里顿了顿,挠挠头,“就是不知道你嫌不嫌弃,我那里地方小,客房也不宽敞。”
梁槐景哭笑不得,她纠结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可明明应该考虑的是,“阿稚,你想好了吗?我搬过去, 不叫借宿, 叫同居,你再让我走, 我可不走了啊?”
蒋思淮的目光立刻一顿:“……啊?你还打算鸠占鹊巢啊?”
“错了。”他笑着伸手将她揽过来, 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子, 声音里有愉快的笑意, “我是打算连鹊也一起占了。”
“所以,希望这位鹊小姐再考虑一下, 是不是真的愿意收留我?”
蒋思淮嘟囔说:“我没想这么多,就是想帮你解决一点问题而已……”
谁能想到啊,一说就成了要不要同居,啊这……
梁槐景摩挲了两下她的后背,刚要把她放开,就听她又小小声的继续说了一句:“……但也不是不可以。”
梁槐景一愣。
蒋思淮却好像已经想好了,声音都大了起来:“怎么会是你占我呢,明明是我把你捡回去,你就成了我窝里的私人财产。”
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得意洋洋。
说完还点点头,一副我果然是大聪明的神情。
梁槐景:“……”完了,心动了怎么办:)
但他随即想到,“你家那个客房,不是给叔叔阿姨留的么?我去住,是不是不太好?”
“没问题,那就是个客房,阿景去我那边的时候也住过的。”蒋思淮解释道。
还戳了戳他的胸口,问道:“所以你要不要住过来?”
她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眼神里仿佛藏着隐形的钩子,梁槐景只觉得自己的胸腔里那颗心脏开始不安分的乱了节拍。
很勉为其难的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好,反问她:“你呢?你想好了吗?阿稚,我们是男女朋友,同居,或者说同一屋檐下,会发生什么,你知道么?”
这下轮到蒋思淮的眼神飘忽起来:“……知道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梁槐景笑笑,忽然说了句和这事毫不相关的话:“奶奶今天跟我说,你有时候做事会比较冲动,叫我多担待。”
蒋思淮一愣,随即有些懊恼:“奶奶怎么这样说我!”
这对她的形象造成了一定的损害!
梁槐景闻言低低笑了两声,道:“所以我想问问,你确定是愿意……接受可能发生的事,而不是一时冲动,是吗?”
“是、是吧……”蒋思淮被他多问两遍,反倒有点不那么确定了,“……你、你会强迫我么?”
“当然不会。”梁槐景立刻否认,并且说,“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你手上,你说可以就可以,说不可以就不可以,我保证。”
蒋思淮挠挠头,神情逐渐开始茫然,“那为什么还要犹豫这么多啊?不是现在住一起,就是以后住一起,你要是欺负我的话,爸爸妈妈会帮我的。”
父母就是她最大最坚实的倚靠,所以她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即便清楚自己未来某一天可能会受到伤害,但她却完全不害怕。
因为爸爸妈妈会帮她,会保护她,她是有退路的。
梁槐景觉得自己没法跟她说清楚,他到底有多羡慕她。
既然讲不清,又羡慕,那要不……他就蹭一蹭?
决心要沾沾光的梁槐景这时候倒应得很爽快了:“好,谢谢阿稚。”
说完用脸蹭蹭她额头,觉得不够,又亲亲,还觉得不够,就一路亲下去。
他柔软的唇划过她的鼻梁,最终停留在她嘴唇上,葡萄汁的味道淡淡的,仿佛多了一点酒香。
“……你喝酒了?”他愣了一下。
蒋思淮也一愣,啊了声:“没有啊。”
“我怎么闻着你嘴上有酒味。”梁槐景小声嘀咕。
蒋思淮说他冤枉人,伸手把人一推,没好气道:“开你的车吧!”
她嘟囔着说他嗅觉有问题,肯定是被酒席上的大龙虾糊住了鼻孔。
梁槐景抿住嘴唇,笑眯眯的边听边转方向盘,心说糊住他嗅觉的哪里是酒席,明明是她。
他把蒋思淮送回店里,又被她催促:“你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吧,给你钥匙,自己搬进去。”
梁槐景接过钥匙,银色的一小条,躺在自己手心里,与其说是屋子的钥匙,不如说是去往她世界的通行证。
欣喜之情油然而生,迅速溢出眼角。
他跟蒋思淮商量:“我得把书和打印机都搬过来。”
“客房有书桌。”蒋思淮点头,“但是没书架,不知道够不够你放,你看着办吧,不行就买一个。”
梁槐景抱了她一下,这才转身走了。
回去收拾东西,刚好及韵和梁裕都在家,见状问道:“你找到房子了?在哪个位置?房租多少,钱够不够花?”
梁槐景等他们问完了才回答道:“没找到合适的,我搬去阿稚那边住。”
两口子一愣,面面相觑。
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就是感觉很复杂,似乎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
最后还是及韵干巴巴的说了句:“……你别欺负她。”
梁槐景也不知道她说的“欺负”到底有多少种意思,嗯了声就算是答应了。
书分了好几箱,跑了几趟才全部搬下去塞进车里,打印机放在副驾驶,行李箱塞进后座,压在装书的箱子上,整辆车塞得满满当当。
然后一点一点驶出及韵和梁裕的视线。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1]
多年前读过的文章,最经典的一段话,就在这样的下午,猝不及防的浮现在脑海。
阳光在停车场入口落下一片晃眼的亮光,及韵觉得看了眼睛有些发酸。
“走吧,回去了。”丈夫温声叫她,伸手牵过她。
她紧紧的回握,深吸一口气,笑着问道:“晚上出去吃吧?就我们两个人。”
“去吃你喜欢的火锅。”梁裕点头应道,转头朝她笑笑。
父母与子女注定是渐行渐远,更何况他们的关系始终算不得融洽,最后互相陪伴的是彼此。
梁槐景把打印机放在行李箱上,小心的护着走进小区大门。
进了蒋思淮家才松了口气,然后四处打量,发现和上次来时没多大区别,只是多了盆年桔,和一瓶鲜切花。
再就是比上次乱了点,有点像……他那天刚进门时的样子,后来是家政阿姨来打扫过,才变得干净又整齐的。
但是现在这个样子,茶几和沙发上随手就放东西的感觉,更加有生活的痕迹。
他忍不住笑起来,将行李箱推到客房门口,轻轻一拧门锁,房门发出吱呀一声。
因为被窗帘遮挡住光线显得有些昏暗的室内,是简单的床铺家具,却叫他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这就是他以后住的地方,新生活的开始。
但是,他还是转头看了眼主卧的房门。
手机铃声响起,接起来,蒋思淮在那头嘱咐他:“厨房那边的生活阳台有拿快递的小推车,你可以用来搬行李,还有,去物业问问有没有出租的车位租一个,咱家就一个车位,停不了两辆车。”
梁槐景听着她交代的事,嗯嗯的答应两下,听到她说“咱家”,又忍不住笑起来。
“还有还有,顺路帮我把快递带上去,我发取件码给你哦!”
挂了电话后一看,一二三四五……总共八个快递!
梁槐景:“……”这是休息时间全用来网购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