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画室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不在吗?
池西城从后面揪住林以微的领子,将桌上的颜料盒一把扫开,将她压在桌上。
林以微心底的失望如同黑洞般,快将她吞噬了。
直到池西城掀开她的裙子,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了眼前的危机。
没有多的话,小姑娘抄起搁在桌上的酒杯,掷向画布,同时攥在掌心的打火机迅速引燃,抛了出去。
一气呵成的动作,仿佛预演了千百遍。
打火机点燃了画布,火势如同病毒般蔓延。
“靠!!!”池西城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搞懵了,“你在干什么!”
女孩眼神变得冷冰冰的。
装满了酒的杯子一直被她端在手里,打火机更是提前准备好了。
林以微永远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
画布熊熊燃烧,烟雾瞬间触发了天花板的报警器,发出了“呼啦”“呼啦”的火警鸣笛声。
然而,林以微看到燃烧殆尽的画布遮盖之下,是一副巨大的少女卧躺于河畔的画作。
阳光漫洒在她身上,水光粼粼,溪流淌过她白皙的长腿,衣衫湿润,长发散在河流中如同招摇碧绿的水草。
少女衣衫半敛的领口,垂挂着一枚十字架。
林以微蓦地捂着胸,摸到了那枚自她出生就一直戴着的金色十字架。
这幅画,也是出自林斜之手!
下一秒,房间里的自动喷灌灭火系统被启动,如同莲蓬喷头一般开始满屋洒水,迅速将火势控制了下来。
池西城和林以微被浇成了落汤鸡。
而报警系统也引发了恐慌,宅子里的人纷纷向外涌去。安保人员拿着灭火器,匆匆跑下旋转楼梯,在画室里看到了狼狈的林以微和池西城。
不明所以的池西语,也惊慌失措地冲进画室。
池西城什么狗德行,她再清楚不过了,看到池西城身边瑟瑟发抖的林以微,瞬间明白了一切。
她冲池西城歇斯底里地大喊——
“池西城你这个傻逼,你在干什么!你毁了我的生日宴会!你还毁了我的画!这是我要参赛的画啊!”
那幅画已经被烧了大半,四周画布焦黑,颜料也高压喷头被冲刷得不成样子。
池西城无话可说,只恶狠狠地瞪了林以微一眼,威胁地低喃了声:“死丫头,走着瞧。”
林以微全身湿透了,黑色的小礼裙紧贴着她瘦削单薄的身体,头发也完全淋湿了,吧嗒吧嗒地淌着水。
林以微禁不住打了几个喷嚏,瑟瑟发抖。
池西语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
完美的生日宴被这两人毁成这样,烧了画,还差点把房子烧起来。
“你勾引我哥?”她质疑地望向林以微。
“我没有。”林以微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西西,我没有,你相信我。”
“最好没有。”池西语太知道池西城是什么德行了,她心里是信她的,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她面子很难过得去,冷冷对林以微说——
“不过你现在这样子,不太适合呆在我家里了,快回去。”
顿了顿,她还特别“善良”地补了句,“别感冒了。”
林以微点点头,抱着身体瑟缩着,离开大门时,她眷恋地回头望着通往地下室的旋转楼梯。
她有种感觉,感觉林斜距离她……如此之近,几乎触手可及。
………
室外温度虽未至零下,但冷风吹着她湿透的衣服,寒意浸骨,快要受不住了。
出门时,不小心撞到了人。
“对、对不起。”
“当心。”
听到熟悉的嗓音,林以微惊讶地抬起头。
男人穿着纯黑衬衫,衣领凌乱地敞着,随意又懒散,仍旧戴着那副月光银无框眼镜,勾出一身的清冷禁欲味。
如触电般,她赶紧退后了两步。
谢薄扶稳了她,随即走进了花园。
他身后,一辆漂亮的纯白色莫莎A系超跑驶入了花园,停在白砖车道边。
黎渡从车上下来,对池西语说:“池小姐,这是薄爷送你的生日礼物,祝贺你十九岁生日快乐啊。”
方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在众人艳羡的目光和惊呼声中,池西语奔下了门廊楼梯。
“喜欢吗?”谢薄笑着问。
“喜欢死了!”
她真没想到谢薄会送她礼物。
过去几年,每一年生日,她唯一能从他这里的得到的就是四个字——“生日快乐”。
谢薄甚至不来参加过她的生日party。
今天,有这么大的惊喜!
池西语幸福得快要晕过去。
“带你出去兜兜风,把你哥也叫上。”说罢,谢薄的眸光寻找着池西城的身影。
“别叫他了,他刚刚真的要气死人了!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算了,不提了。”池西语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
别墅地处市郊区,很长一段人烟稀少的内部路,林以微踩着难走的高跟鞋,慢慢走在林荫路边。
那辆超跑从林以微身旁驶过,带起一阵嗖嗖冷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直到超跑消失在林荫路尽头,黑色的suv才驶过来,停在她身边。
黎渡从车里下来,拿衣服套住她冷冰冰的身子——
“快上车吧!别冻坏了。”
尽管她已经冻得快没力气了,还是推开了黎渡,倔强地向前走去。
“微微同学,上车吧。”黎渡追上她,“看在薄爷为你损失了一台爱车的份上。”
林以微几乎听不清他的话,她步履踉跄着栽倒了过去,黎渡眼疾手快,将她兜回了怀中,扶上了车。
第28章 梦到他
林以微一上车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她梦到了林斜,梦到自己置身于一团黑暗的所在,伸手不见五指,但她耳畔是林斜的絮语,是林斜在温柔地唤她……“以以”。
“以以”这个称呼曾是林斜的专属,后来又成了谢薄的专属,周围的同学朋友很少这样叫的,他们都叫“微微”。
她有点后悔那天晚上亲密的时候……让谢薄唤她“以以”。
自那以后,林以微常常梦到那晚的情景,梦到和谢薄,因为那声“以以”,谢薄的脸变成了林斜。
有时候,林斜的脸也会变成谢薄……
总之,一片混乱,
譬如此刻,她睁开迷糊的眼睛,看到的分明就是林斜温柔的脸庞。
单眼皮,斯文俊秀,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民国时儒雅的知识分子。
这一点,和谢薄截然不同。
谢薄骨相深邃,眼神犀利,如同荒原凛冽的风,他和林斜没有半点相通的地方,但莫名的……
在某些难以言说的梦里,他们的脸总在她眼前反复切换。
“哥哥……”林以微抚着他的脸,唤着他,“哥哥,你去哪里了?”
谢薄给她换了一张退烧贴:“刚从池家回来,你还好意思问……”
他本可以不去的。
林以微攥住了他的手,不让他离开她身边:“我刚刚一直在找你,可我找不到……我知道你就在那里。”
谢薄看着女孩绯红的眼角,他能感觉到她无助的情绪,没好气地说:“我不可能总是及时出现,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你能不能有点分寸,不该去的地方别去。”
她拥住了他,在他耳边细细碎碎唤他:“对不起……”
谢薄冷笑了一下,也只有在烧的糊里糊涂的时候,她会对他这般温柔。
他想拉开她,林以微却主动地吻住了他锋薄的唇。
就像那一晚……
谢薄察觉小姑娘烧得意识混沌了,柔软的唇舌都在发烫。
“哥哥,是你吗?”
“是。”谢薄柔声说,“我在这里。”
小姑娘努力睁开眼,可眼泪模糊了视线:“我看不清。”
谢薄捧着她的脸,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揉了金色的阳光,专注地望着她,也让她看着自己:“现在看清了吗?”
“看清了……”
林以微揽着他的颈子,向他哭诉,“我想去伦敦皇家美院,想出人头地,努力望向远方,可真的好难啊,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