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安枝予第一次在他睡着的时候观察他。
薄唇微红,鼻梁高挺,长眸乌睫,眉星熠熠。
即便是现在睡着的模样,也不减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浓墨重彩。
放在身前的手不由自主轻擦过他身前的睡衣布料,抬至他唇角,像是一碰即碎的宝贵物件,指尖只敢在离他唇瓣微毫之处停下。
她出奇的在想,她好像做了一场梦。
一场日不敢思,夜不曾想的梦。
指尖不知怎的,突然抖了一下,蜻蜓点水般,轻碰在他唇上,她慌忙收起偷偷摸摸的指尖缩回被子里,可却像找不到来时的路,悬于被子里的手,好一会儿都没找到落下去的地方。
最后没辙了似的,轻放在了他腰上。
看着挺瘦一人,侧立的腰却让她手抬出了高度。
突然就有一种体型差的安全感由心而生。
原本收了几分力的胳膊渐渐放松下来,安枝予长吁一口气,心里暗暗庆幸刚刚碰到他唇的动作没有弄醒他。
不然她真不知要怎么解释自己的唐突了。
带着那份未曾被察觉的窃喜,安枝予偷弯了好几分嘴角,微仰的脸轻低回来,默了两秒,往他颈子里埋近了几分。
也正是那一点轻微的动作,让未曾深眠的人眼睫轻颤了两下。
鼻腔里溢出很轻却又有几分沉的气息后,靳洲低下脸。
感觉到他动作,安枝予一秒掀开了刚阖上的眼睫。
他该不会被她弄醒了吧?
忐忑不安地静等一会儿,没再觉察到动静,安枝予这才微微往后退开一丁点,随着视线里涌进来的下巴...唇峰.....
还未看见他所有的五官,侧躺着将她半抱在怀里的人突然翻了个身。
没等安枝予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压住。
她一半的身子都被他囚于他的身躯与臂弯之间。
独属于他的气息,熟悉地灌入她呼吸。
心脏在那一瞬,猛烈加速起来,甚至能听见轰鸣般,让她一动不敢动地承受着。
只怕将他吵醒。
不久前在额头处感受到的轻匀呼吸,如今重重地斥于她颈子里。
每一下都烫得她心脏颤悠不停。
指尖随着心脏的搏动攥紧了他肩膀上的睡衣布料,拧出了让人浮想联翩的褶皱。
被不属于自己的重量压着,呼吸开始渐渐沉闷。
“靳洲......”她很小声地喊了喊他,静等几秒后,不见他有反应,安枝予用手轻轻推了推他。
不知是不是吵到他让他不耐烦,埋在她颈子里的脸蹭了蹭。
安枝予很怕痒,微沉的呼吸伴着他唇瓣摩擦于她皮肤带出的痒意,安枝予下意识把脸往旁边偏。
可却好似给了他机会似的,原本蹭在她颈子里的唇突然沿着她下颚线游离到她下巴。
不过眼睫掀出惊讶的瞬间,他唇就寻到了她唇,并随之压下。
安枝予只觉大脑一片空白,眼睫陡然一僵,几秒后,才开始疯狂乱颤。
他这是睡着无意识的举动吗?
还是说做了什么梦?
如果是梦,那是有关她的吗?
虚虚实实的各种想象杂乱无章地往她脑子里钻,她理不清,只觉得他的唇在自己唇上厮磨,然后在她毫无拒绝下,蹭进她唇缝。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相比初吻的蜻蜓点水,第二次接吻时的唇瓣厮磨,这一次,她双齿直接被顶开。
不似他滚烫的体温,是温凉的触感,碰到了她舌尖,那股温凉绕着她舌尖轻转了一圈后,被含.住。
身体随着他唇舌的动作,丝丝电流直抵她脊椎。
无措、惊愕、却又心动。
直到紧张感褪去,安枝予被他带入一种意乱情迷之中,开始一点点回应他。
原本推不开的人,突然抱着她翻了一个身。
理智拉回,安枝予这才发现自己的裙摆乱七八糟地窜上了腰肢。
而又被他一条胳膊横亘着圈住。
而他另只手的手掌正扣在她后颈,很轻很轻地覆着,好像只为了能更好地带领她辗转。
被夜色吞没的房间,他压沉的呼吸和她的微弱软音混入窗外一眼望不尽的竹海,在皎白弦月一圈渡了层克制与放纵的朦胧。
......
新的一天,在叮咚的山泉声里开始。
但在落地窗和窗帘的隔绝下,整个房间还消寂在一片昏暗里,耳边均匀的呼吸让靳洲睁开眼的同时循声望过去。
她还像之前每一个他醒来的清晨一样,半趴在他肩膀处,鼻间温热的呼吸一进一出,轻洒于他锁骨,而在那只能感受,却无法一眼看尽的被子里,她一手抱着他胳膊,另只虚虚搭在他腰上,除此之外,还能感受到她一腿蜷压在他膝盖。
这种将他当成抱枕的睡姿,让靳洲嘴角翘出深深的满足。
在此之前,靳洲一直都
是趁她醒之前悄悄起床,但今天他没有,敛眸看了会儿她秀挺的鼻子和微噘的唇峰后,他又闭上了眼。
吵醒两人的是床头柜上手机的震动声。
被扰了清梦,安枝予皱眉咕哝了句什么,然后整个人往被子里蠕,直到整颗脑袋埋进被子里,她又嫌不舒服似的,松开原本抱在怀里的胳膊,试图用脸给拱开。
靳洲几乎是和她一起醒的,感觉到她的烦躁,他自发地将胳膊从被子里抽出来,另只手也同时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看见来电,他短暂停顿几秒后,挂断。
再一低头,见旁边的人拱进了被子里,他嘴角上掀,短短两秒,笑意又僵住。
他身上穿的是睡袍,不知是不是带子松了的缘故,能感觉到丝滑的布料从他身上滑到一边,与此同时,一双小手寻着他婹復往下。
最后停在了最岌岌危险的地方。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放肆,某一天夜里,靳洲就被她那只无意作乱的小手弄醒过。但当时他正困着,条件反射按住她手后又睡着,只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才再度想起这事。
哪怕她现在远不到那天夜里作乱的程度,可现在他如此清醒,哪里经得住她如此考验,哪怕她是无意,哪怕那只小手又辗转回到他侧腰,可他血液里上涌下窜却真真实实地驻足许久未能消停。
胸腔深长地起伏了一下后,靳洲把盖过她头顶的被子往下拉,那颗漂亮的脑袋露出来的时候,也露出了她一侧莹白的肩膀,吊带睡裙的肩带已经滑落到手臂,细细的一根,透着凌乱的美。
不知是不是凉意突袭,安枝予瑟缩了一下肩膀,大概是睡够了,她眼睛也慢悠悠地睁开,放大在眼前的肤色让她大脑空白了一下。
一抬眼,冷不防撞进那双熟悉的黑眸。
光线昏沉,他低眸看她的眼睛,像深海,像是要把她拉进去。
安枝予心里咯噔一下,后知后觉自己的胳膊正环在他腰上,她这才反应慢半拍地感觉到羞耻。手迅速收回后,她人也往后退开。
靳洲只静静地看着她,却没说话。
也正是因为他定睛的视线和沉默,才愈加让安枝予感觉自己像是做了多大的错事被发现了似的。
她一连吞咽了两下,眼神飘忽间,委屈咕哝出声:“我那是睡着了......”
这话好像在说:睡着后做的事不受自己控制,更不能怪她。
见他还不说话,安枝予突然想到昨晚,瞬间就把锅甩到了他身上:“你昨晚不也睡着了?”
结果话音一落地,她脸就红了个透。
以前若是说到这些会让她尴尬的话题,靳洲都会不着痕迹地错开,但今天......
他微微往上坐了几分,颇有几分和她掰扯的架势:“后来我不是醒了吗?”
是啊,后来他醒了,在昏沉的光线里,与她对视很久,久到安枝予趴在他身上,两只胳膊都撑麻了,然后,所有的旖旎都在她麻掉的神经里结束了......
但那之前的唇齿交缠,现在回想,依然会让人脸红心跳。
安枝予瞥了眼他上身,因他靠着床背,被子只盖到他不及胸口的位置,V型睡袍领口敞着,露出常年自律的线条痕迹,明明是衣衫不整的模样,却依旧透着股难以亵渎的的风雅。
安枝予眼神飘忽开,低着声地咕哝着:“你把衣服穿好。”
靳洲低头看了眼自己,不过不是看刚刚安枝予偷瞄的那处,而是自己的肩膀。
“麻了。”他说。
“麻了?”安枝予扬着语调重复,能听出明显的不解。
靳洲“嗯”了声,解释:“被你枕的。”
安枝予:“......”
可她刚刚明明是睡在他身旁的,哪有枕他的肩膀?
结果心里想的像是被他一眼看穿。
“在那之前,你是枕在我肩膀睡的。”
安枝予嗓子里一噎,莫名觉得他还有下文。
果然等来一句——
“帮我理一下。”
安枝予不知他这句话的真假,可他表情和语气都透着股认真。
再次看向他袒露在外的胸口,喉咙吞咽出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一阵纠结后,她慢慢挪过去,最后双膝跪坐在他身旁,将他敞在两边的布料往中间拢。
也不知是丝质的布料滑,还是他皮肤滑,拢到中间不过两秒,布料又落了回去。
目光从他胸口移到他脸上,刚好看见他隐笑的嘴角,安枝予这才感觉自己被骗了。
“自己的衣服自己穿!”气呼呼地说完,她转身下床。
别的女孩子好不好哄,靳洲不知道,他也没哄过,但之前岑颂把老婆惹生气的时候向他请教过,可到底是别人的老婆,他就算给意见也都是随口一说,如今自己老婆生气,他自然不敢有一丝懈怠。
可是一时之间又不知从哪里开始哄,所以一顿早餐的功夫,他一字未说,但不说并不代表他没有行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