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叶疏在上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事情,他也为楚佚舟所做的一切感动,眼眶浮出一层浅浅的泪光。
他将程叶轻抱住,大掌在她背后顺着,“哥哥知道,已经有人下去救了,会没事的,不哭不哭,千万不要做傻事。”
程叶轻攥着程叶疏的手,哭得停不下来,“楚佚舟……”
周围人来人往各自忙碌着,押送付哲和他手下的,用大灯在上面看底下地形找路的……
难以计算又过去了多久,程叶轻在程叶疏怀里哭得都没力气了,彻底瘫坐在地上。
她顶着哭红的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两侧上来的山路,期待楚佚舟如之前掉下陡坡一样。
在她这样绝望害怕的时候,一步步走上来对她说:“程轻轻,老子不是向你保证了,不会有事的吗?”
一边张开怀抱,一边扬起不羁的笑容,说着“我回来了”。
然而这一次,她坐在这里哪里也不去,漫长地等待,盯得眼睛都酸了,都没等到楚佚舟的出现。
程叶轻清泪早已不受控制地流着,她不禁低喃:“你不是说,你不会有事的吗?”
“不是说再也不会分开了,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你说呢。”
程叶轻哭得伤心欲绝,心脏止不住地疼。
“一定会找到的,楚佚舟会没事的,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的。”程叶疏安慰着,但他的神情看上去也十分忐忑不安。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下面还那么多礁石,恐怕一个巨浪拍过来撞上礁石就完蛋了。
一晚上的紧张和悲伤过度让程叶轻还没等到楚佚舟奇迹般出现,就在程叶疏的怀里晕了过去。
程叶疏慌忙托住她,“轻轻!医生!”
在她晕过去后,崖边的搜寻搜救工作依旧争分夺秒地进行着。
/
翌日。
程叶轻在医院里醒来时,嘴里还大喊着:“楚佚舟!”
宋乐宜和许喻幸见她醒了,迅速都站起来,“轻轻轻轻,没事了,没事了。”
程叶轻抓着宋乐宜的手,急切地问:“楚佚舟呢?”
“……”
见宋乐宜不答,程叶轻转过去问许喻幸,“楚佚舟呢?你告诉我好不好?”
“楚佚舟他,”许喻幸顿了顿,看到程叶轻的眼泪这么快流下来,她立刻把后半句补上,“还没找到。”
“没找到……怎么会没找到?”程叶轻眼底的光黯淡下来,
“他就在那下面啊,为什么找不到?”
程叶轻又问:“那和楚佚舟一起掉下去的那个人呢?”
“……那个人找到了,他死了。”许喻幸有些不敢说。
宋乐宜迅速安慰:“轻轻你先别激动,楚佚舟一定跟那个人不一样,说不定过会儿就打电话来说找到了。”
“……”
程叶轻不愿醒来面对现实,都一天了人还没找到。
那找到后又能有什么好消息呢?
程叶轻躺在病床上再次闭上眼睛,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一路流进她的发间。
接下来的两天里。
程叶轻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整天就是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和高楼大厦出神。
连饭也不愿意吃,需要输营养液。
才两天,人就肉眼可见地憔悴消瘦。
程叶疏觉得妹妹得了失语症,医生说可能只是心理原因导致的不愿意开口说话,对外界的话还是有反应的。
住院的第三天,楚母给她带来了一份礼物。
前两天楚母也来过,但程叶轻也不愿意开口和她说话。
或许是看到楚母更容易想到楚佚舟,她每次泪水流得更凶。
楚母坐在陪护椅上,把前几天寄到家里的快递拿给程叶轻看。
“轻轻,家里前几天收到了一个楚佚舟的快递,家里阿姨不小心拆开了,我也看了一眼,是小舟高三时写给他自己的一封信。”
“阿姨觉得这封信应该带给你看看,你想不想看?”楚母把信封轻轻放在她的被子上。
对此,程叶轻终于有些反应。
收回落在窗外的寂寞视线,垂眸看向她被子上的那封信。
她慢慢从被子里把惨白的手伸出来,拿起那封和她一样外封的信。
她先是翻到背面,果然也有一张Q版贴纸,是她。
程叶轻在楚母眼神的鼓励下,缓缓拆开那封信,终于看到了信里的内容。
眼眶中蓄满的泪也在看到信上内容时潸然落下。
她咬紧下唇。
楚佚舟的信上并不像她的一样洋洋洒洒一整面。
他写给二十七岁自己的信很简单。
简单到只有四个问题,两段话。
“喂,二十七岁的楚佚舟,你娶到程轻轻了吗?
你有没有给她很多很多的爱?
你有没有一直在她身边陪伴她,比疏哥还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程轻轻是真公主,嘴硬娇纵,你要多点耐心对她,多惯着她,不能顺着她的反话干,不然你们没有在一起的机会了。
你这些年没有变心喜欢上别人吧?你要是变心了,对程轻轻不好,十七岁的楚佚舟命令你现在直接去死。”
程叶轻哭到说不出话,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到信纸上,将字迹洇湿。
也因此,她垂眸再看时,发现洇湿的那块反面还有字。
她哽咽着,抖着手将信纸翻过去,看到背面最下面的一行小字:
“如果看到这封信的人是二十七岁的程轻轻,那么你好,我是十七岁的楚佚舟,你是我老婆吗?”
看到这里,程叶轻直接泪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也憋得通红。
楚母看着她这样心疼不已,试图开导她:“轻轻,虽然小舟现在还没找到,但阿姨觉得,我们都要好好活着,等他回来,你说对不对?”
“你这样整天不吃不喝,抠裙以污二二期无耳把以每天追更柔柔文要是小舟回来看到他心里得多疼啊,肯定要心疼坏了。”
这几天程叶轻的眼睛都哭肿了,除了睡觉,就是看着远方落泪。
楚母端起她带来的补汤,“轻轻,乖一点,吃点吧,嗯?”
程叶轻又开始哭,哭势渐渐大。
楚母见了不忍,放下小瓷碗,倾身将她抱住,也在默默流眼泪。
“轻轻,没找到尸体就一直有希望,对不对?不哭。”
“小舟希望你好好的。”
/
住院第四天,程叶轻央求程叶疏给她办了出院手续。
本想直接回临天华府住,程叶疏却不放心她现在的状况,强硬要她留在程家住一段时间。
从住院第一天之后,程叶轻就没再看开口说话。
回家后依旧。
程家有佣人说,楚佚舟这一走仿佛把程二小姐的魂也带走了。
二小姐不再是以前那样鲜活明媚。
程叶轻迅速调整好状态,开始回建筑所继续上班。
她继续修改“彩跃浮金”项目的设计图,力求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每天忙到很晚才回家。
不再是一蹶不振的样子,但看上去依然漠然麻木。
楚佚舟生死未卜的第一周。
程叶轻拒绝大哥的挽留,坚决回到临天华府住。
那里才是她和楚佚舟两个人的家。
程叶疏将她和十七送到家里,把东西都放下后,才不舍地离开。
程叶轻牵着十七慢慢走进客厅,环顾四周熟悉的布置。
十七轻车熟路地走到它原来的小窝处,咬来楚佚舟常用来逗它的玩具,放到程叶轻脚边。
看到那只骨头玩偶,程叶轻压抑多天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
这些天住在程家,她每天都忍着痛。
就算是哭,也只敢闷在被子里小声哭,或者无声地流泪。
上下班再不会有那个人散漫地倚在车旁接送她。
饭桌上再不会有人帮她剥虾,剔出鱼刺,把生姜和葱花一一挑去。
晚上也不会有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拥着她入睡。
她再也看不到那个张扬不羁又痞气的笑容了。
……
原来爱人从她的生命中离开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