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喻凝早就料到了,在他袭来前彻底挡住他的动作,站起身跑远了几步。
“我去找药。”
快速开门出去,刚才那个学生正好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全部递给喻凝:“这些是给先生的换洗衣物,还有处理伤口的工具。”
说完,又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你穿着是不是有点小啊,我没有更大的衣服了。”
学生很瘦,衣服也是最小码,穿在喻凝身上偏小,但也不影响。
“没事没事挺合适的。谢谢你啊。”
喻凝笑着接过,又问她要了一些预防感冒的药。
等回到房间,宗明赫已经进浴室。
水声淅沥,几分钟他便开门而出。裸着上身,腰间围着浴巾,胸腹赤条条露在外面,没洗澡只是擦了一下。
他直接坐下让喻凝上药,伤口的血渍已经凝固,那些玻璃渣太碎太锋利,划痕布在他的手臂上甚是可怕。
小臂侧边更严重,被棍棒打出明显的淤青。
看着就疼……
喻凝才碰上去手就颤了一下。
“抖什么?”
宗明赫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懒洋洋的口吻,跟没痛感似的……明明是处理他的伤,紧张的却是自己。
喻凝腹诽着稳住手,把药水一点点擦上。棉球换了一包,药水也下去了大半才算是勉强处理好。
抬起头,就看见他盯着自己。
“干嘛?”
他眼眸微挑,回答她:“我想了一下,这世上就你对我最好。”
听这一本正经的话,喻凝哼一声:“最好?涂个药就是世上最好?”
她才不信这种甜言蜜语。
宗明赫轻笑摸摸她的下巴,套上T恤就带着她下了楼。
晚饭是在槟榔厂里吃的,潘萨普准备了一大桌子特色菜,搞得像是节日宴请似的。
虽然他今天帮了忙,但喻凝对他印象还是不好。
“喻小姐,今天去收容所了?觉得怎么样?”
潘萨普问她。
“是的。”喻凝点头,露出一个微笑:“很好。谢谢你把它们照顾得那么好。”
听到女人真诚的语气,第一次因为这种小事被感谢,潘萨普还莫名有点局促。
“不用谢我,之前还多亏阿赫提醒,我才发现方利岩那小子在我眼皮底下干的事情。收容所是阿赫提的主意,我就只是帮忙落实罢了。”
喻凝闻言看了看身边的人,他没什么反应,夹了一块香蕉煎饼放到她的盘子里。
潘萨普又和宗明聊起其他事情,聊天的同时还顺势亲密地搂住身边那个学生。
喻凝见状愣了几秒,看他的目光又多出一些鄙夷和厌恶,他们……
“她大学快毕业了,只是长得小。”
宗明赫低声和她咬耳朵。
“那干嘛穿校服?”喻凝松口气,皱眉问。
她记得之前在斗兽场见到潘萨普的时候,他身边还是一个高挑明艳的女人,现在这个女孩穿着百褶校服裙子,还以为是他妹妹呢。
宗明赫稍微停顿,最后吐出两个字:“情趣?”
他也不确定这潘萨普有什么怪癖。
“真恶心。”
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喻凝连宗明赫都不想搭理了,扭过头继续吃饭。
晚饭吃到七分饱,屋外响起一阵动静,屋子门被打开,霍惟跟着几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姗姗来迟,面上有些担忧的情绪,快步到宗明赫身边,低声说几句话。
宗明赫面色不变,只是捏着喻凝掌心的手稍微重了一点。
“阿赫,怎么了?”潘萨普问。
宗明赫揽着身边的人站起身,沉声开口:“家里有点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不留一晚?我都给你们准备好房间了。”
“不了。”
宗明赫和他说了几句,随后低头捏捏喻凝的耳垂:“回家。”
喻凝早就想走了,连忙点头看向那个“学生”:“谢谢你的衣服。”
“不用谢。”女孩站在潘萨普身边,露出浅浅的笑容:“再见。”
——
回程是司机开车,霍惟坐在副驾上全程都再和宗明赫交流着。
喻凝缩在椅子上听得一知半解,只知道明建威现在在家里等着他们,听两个人略微严肃的语气……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她慢慢靠在玻璃上,目光落在前后跟着的几辆黑车上,心中腾起不安。
sanken庄园离槟榔厂远,驶近院子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
花园里空无一人,就连平时会前来帮他们开车门的人都没在,只有主楼前那一片是亮堂堂的,隐约能看到折弯的细长树干,随着微风左右摇晃。
下过雨,石板路到处是湿滑的。
喻凝小心跟在宗明赫身侧,一路到了主楼前看到站在屋子前的一波人时,微愣了几秒。
最侧边的卷发中年男人她知道,是上次见过面的派瑞叔,宗明赫的干爸。而正中间那位气宇轩昂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应该就是宗明赫的养父明建威吧……
正欲像宗明赫证实,他就带着自己上前,对那个男人喊了一声。
“老爸、佘阿姨,这位是喻凝。”
明建威的视线落在喻凝身上定了几秒。
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她怯了几分,她终于知道宗明赫像谁了。
她很快整理好表情,也跟着喊了几声。
“凝凝,跟佘阿姨先上去休息。”宗明赫等她叫完人,轻拍她的后腰。
“我等你……”
宗明赫慢慢俯下身子,压低声音:“乖乖我很快就来陪你。”
佘姿夏很快伸手过来,拉着她到另一边:“小喻,我们终于见面了。”
面前的女人四五十岁左右,大大的波浪卷披在肩头,看上去温婉优雅。喻凝朝她点头问候:“佘阿姨您好。”
“我带你上去休息吧。”佘姿夏说着,紧紧握起她的手,作势就要往楼上走。
旁边一排西服男人主动退开,给她们让出一条道。喻凝觉得这氛围怪怪的,没跟着佘姿夏走,而是回头去看宗明赫。
“小喻?”
佘姿夏见她不动,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压低声音:“他们有事情要处理,我们先上去。”
话音才落,那边的明建威便厉声开口。
“自己解释一下。”
众人的视线都停留在宗明赫身上,只见他面色不变,须臾后沉声开口:“老爸,我愿意接受处罚。”
“接受处罚。”明建威冷声一笑,转身坐到编织椅上。他手撑在膝盖上,眉眼间尽是怒意。
“那你说说,你们错在哪里了?”
宗明赫答:“是我的错,没有阻止阿Tan。”
明建威沉默了很久,看见他手臂上的伤痕,继续冷声道:“明赫,不对应该叫你宗明赫。呵,差点都忘了,你现在是锦城宗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我可罚不了。”
宗明赫站在一潭积水旁边,低下头看到自己影子:“我是您的儿子,我认罚。”
明建威偏过脸,捏起盘串:“阿赫,我知道你从小就讲义气,可你现在为了维护兄弟,连我的话都敢违背了?”
“老爸,Tan是因为护妻心切,小芙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没有苏醒。您怪我吧,没有拦住他。”
“护妻心切?”
明建威被他的回答气得笑出声,什么时候他的儿子们个个都变成了心软之人。
“好啊,既然你那么讲义气,就连着Tan的那一份也受了。”
两个人的对话,让周围人都提起心眼。
特别是霍惟和津戈,站在一边手心都攥出汗。
老大违背了老明总的指令,放Tan哥去找佩埃辛,导致明氏和印尼佩埃家族的来往断绝。
那佩埃辛也是嚣张至极,下午去堵老大的车不说,还找人闯入庄园试图袭击明家人。
但这些事情不算严重,大不了另寻合作对象,不至于让明建威动怒,可偏偏明氏这段时间不太安宁,先是集团船公司内部的竞标价被人泄露,导致南亚航线全部被另几家公司捷足先登,后是方家方利岩占地抢了政府合同。
明家出了内鬼,老明总才连夜从美国飞回槟城调查这事情,结果查来查去,查到了Tan头上……
明建威说完就大手一挥,身边两个男人就几步走向宗明赫。
他们面无表情,语调死沉:“赫哥,抱歉。”
喻凝定睛看到那俩人手里抬着三指粗的竹棍,还不及反应,棍棒就猛然砸到宗明赫的身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回响。
“宗明赫!”
竹棍挥出残影,她惊呼一声被那骇人的声响吓住,全然不敢相信,明建威居然会这样对他。
几棒下来,宗明赫还是直挺着腰。他连眉头都没蹙起,只是定定直视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