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建威最近对书画和佛学着了迷,运了不少中式家具回来。所以等他打开盒子,看到是自己喜欢的书法家提笔落字的折扇,眉头才松开。
他看向宗明赫:“听说前晚把人带回公馆住了?”
宗明赫坐直身体,轻笑:“您消息真灵通。”
明建威把扇子放下,轻嗤道:“阿Tan搞出个孩子,你娶了个老婆。呵,谁能想到我明建威居然还养了两个情种。”
宗明赫没做声。
难得见他没顶嘴,明建威摇摇头,说起正事:“卉山的方老头已经住院了,估计撑不了几个月,橡胶园收回来是迟早的事情,你和阿Tan盯着点,别出了岔子。”
“嗯。”
明建威走到佛龛前,把火柴划开点燃细香,正手举起,目光盯着佛像。
他知道宗明赫回宗家的真正目的很简单,于是道:“阿赫,我只给你一年时间,宗家那点生意你也用不着亲自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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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朝他扬头:“过来点香。”
宗明赫没动,扫了眼红色的烛光。
“我不信这些。”
明建威笑了笑,独自举着香火阖起眼:“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插上烟,他默了片刻回头:“找时间把人带回家里。”
……
宗明赫在槟城待了几天,这回来主要是见明建威,离开前又去了趟阿Tan家。
一进屋,就被吵闹的孩子声震得皱起眉。
屋子里全是粉粉嫩嫩的装饰,到处散落着小孩的玩具,一脚下去差点没把洋娃娃踩个稀烂。
“阿赫!你来啦!”阿Tan从孩子堆里抬起头,连忙起身走上前迎接他。
宗明赫抬脚,越过那些玩具。
“你开幼儿园呢?”
阿Tan笑出声,随手捞过一个身高才到他大腿处的小女孩:“珠珠,叫阿赫叔叔。”
小女孩穿着公主裙,仰头看到穿衬衫的男人不仅高还冷着脸,所以有些害怕,犹豫着没叫出声。
宗明赫对小孩没什么耐心,可听阿Tan说这小不点才在医院做完手术,也不想吓她,便弯腰捏了一把她惶恐的小脸,让身后的霍惟把礼物抬进来。
小孩看到玩具,眼睛亮了亮,终于敢朝着这个长相有点凶冷的人喊了声叔叔。
阿Tan揉揉她的脑袋,把她放走。
站起身,勾上宗明赫的肩膀:“是不是跟我越来越像了。”
宗明赫随意瞧了眼,这小孩双眼皮矮鼻梁,眼睛清澈地跟玻璃珠似的,和又黑又壮的阿Tan可一点都不像。
只是待一起时间久了,神韵稍同步了些。
两个人一起走到室外的池子前,聊起生意上的事情。
阿Tan听了明建威的话,摆手直言:“橡胶园的事我没时间管啊。”
卉山原本是明氏的橡胶园,可十多年前资金出了问题不得不租给方家人,可合同到期方家人出了内讧,自家矛盾越来越大,都等着老头归西也还不肯还地。
明建威念旧情,想等着方老头离开后再收回橡胶园,让方家人鹬蚌相争,他们坐收渔利。
宗明赫听见这话蹙起眉:“你有时间陪小孩扮家家酒,没时间收地?”
“这不是小芙挺着大肚子嘛,那老头在熬两个月,也到预产期了,我得陪着她。”
阿Tan解释完,妻子小芙刚好抬着果盘走过来:“我不用你陪,工作要紧。阿赫,吃水果。”
他立马把果盘放到桌子上,扶着老婆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那怎么行,我得看着小宝出生。”
阿Tan是明建威到槟城以后才收养的,比宗明赫大了四五岁,一直管着这边的事情。去年底与初恋小芙重逢,一发不可收拾地陷入热恋,又接纳了她与前夫生的大女儿和未出世的遗腹子。
所以才被明建威叫“情种”。
“阿赫,等你有孩子就知道,半天不回家都想得要死。”
说到这,阿Tan抬起头:“你这婚也结了,也可以生个孩子了。”
宗明赫双手插兜,垂眸看着在自己面前恩爱相拥的两个人。
脑袋里忽然浮现那张一只手就可以捏过小脸。
生什么小孩,小孩哪里有她可爱。
不过有一点阿Tan说对了......几天没回家,他确实想得紧。
——
和妈妈坦白以后,喻凝是要轻松一些,可心情郁闷也是真的。
那晚付春归最后扔了句话:“结婚不是小事,希望你们能对彼此认真负责。但要是真觉得不合适就离婚,反正这年头闪婚闪离得也挺多,妈妈都支持你。”
听到这话,喻凝不禁捏起手。
她知道付春归的意思,是怕她受委屈或者后悔。
以前觉得离婚这个词离她太遥远,毕竟父母的感情太好,导致她认为婚姻一定会是幸福的。可长大后才发现,不是每个人都有付春归那样的好运。
爷爷从小对她管教严厉,从大学到现在接触过的男生里,没有一个是能得到他认可的,通常碰到有好感的男生,还没开始下一步发展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要找一个自己喜欢同时爷爷被认可的人太难了,所以她对感情早就没太大的波澜。
而爷爷看得上的......是对喻家有利的。
所以宗明赫是个好选择,但等他拿到继承权,父亲的公司走上正轨,他们也该离婚了。
不过在离婚之前,还有很多事情。
周末宗明赫从槟城回来说要拜访付春归,喻凝拒绝了。
爷爷按照惯例每周都去打高尔夫,这次还把她和喻艺茹一块儿叫上了。所以喻凝想趁这个机会,把结婚的事情告诉家人。
球场在郊区,喻凝以前常常跟着爷爷打高尔夫,可喻艺茹却是第一次。
她撇唇:“奇了怪,爷爷叫我来做什么?”
喻凝拎着手套走下球车,中午太阳有些刺眼,她压了压帽檐:“你小时候不总嚷嚷着说爷爷不带你打球,现在来了怎么又不情愿了。”
“今天乐队有演出啊!快点结束我还要赶去看呢。”
“你不陪爷爷吃饭?”
喻艺茹皱起眉:“不确定,到时候看能不能溜走。”
……
球场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
球童递杆,喻青接过挥动了几下,弯下老身板扭头,一击而出。
“哇唔~”
喻艺茹的目光顺着球移动,最后眯了眯眼:“爷爷好厉害!”
喻青回头,看到两个孙女:“来了?”
他抬着杆,朝身边人介绍:“我的小孙女,喻凝和喻艺茹。”
和他一起打球的都是些商人,个个都上了年纪才有闲情逸致每周出来打球,而且今天都难得带了家里的晚辈。
年轻人加起来有五六个,考虑到有人不太会玩球,他们便单独组团开了小场地练习。
都是年纪差不多的人,离开长辈局玩得还挺开心。
喻凝打了一会儿就坐在椅子上休息,她胳膊搭在膝盖上,手撑着脸,看喻艺茹僵硬的姿势笑出声。
“你妹妹挺有趣。”
陆家老二坐到了她身边,递给她一瓶苏打水。
“谢谢。”喻凝接过,目光落在不远处:“是啊,她很可爱。”
“她比你小几岁?感觉你们俩差不多。”
“两岁。”
“怪不得,我也比我哥小两岁。”
喻凝点头,礼貌地随口问了几句,可这人像是聊上瘾,一直和她东拉西扯。
她没闲心聊天,起身继续打球,这陆二也没什么眼力,又跟着她起身一起打球。
下午打完球,喻艺茹的逃跑计划失败了,爷爷看出她想走,神色严肃地制止住。
他定了酒店的餐厅,让她们两姐妹换好衣服就过去吃饭。
无奈,喻艺茹只能委屈地跟在喻凝身后换衣服。
“爷爷怎么回事,烦死了烦死了!”
喻凝摸摸她的脑袋安抚:“去看下一场吧,我帮你买VIP票。”
喻艺茹一听撅起唇,赖在喻凝身上:“还是姐姐对我好。”
跟着服务员到了餐厅,喻艺茹才算是知道爷爷为什么阻止她。
吃饭的餐桌边哪有爷爷的身影,只剩陆家两兄弟......
喻凝同样皱起眉头,怪不得今天爷爷总说什么“年轻人要多在一块儿玩”这类的话。
坐下后,四个人面面相觑。
大家都后知后觉长辈的意图,还好除了陆二比较活跃,其他三人看上去都不是太情愿。
陆二清咳一声,举起杯子提议:“既然是长辈的意思,那我们就暂时配合一下。”
喻凝听到这话,突然感觉后背凉了一阵,诡异得像是有人站在背后,她连忙扭头四处看看却没发现异常。
缓了一下,朝桌上的其他人开口:“我想先说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