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就说话,不要乱动我眼花。”她百般不情愿,像只被迫洗澡的猫猫。
“乱动?”他手上动作滞一下,“我没动。”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怪他动手动脚,碰到她外套的手指下意识屈了屈。
“动了。”猝不及防伸手,三个手指的指腹直接按在他喉结上。
他瞠着眼睛,条件反射地吞咽,还被她抓到证据。
“你看动了。”
什么感觉在紊乱的心跳声下闹了起来,有点过了……
简直是人性测试。
他慌张地转过身去背起她,到室外被烈烈的冷风吹过,心动才平息下去,调整呼吸,勉强发出声:“宁好。”
“嗯?”
“以后别喝酒了,醉得太离谱。”
“我没醉。”
“……那是我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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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费劲解释这几个小时为什么没睡踏实,宁好在梦里频繁地自说自话进进出出,让人不知所措。现实的紧张感延续到梦境,一样叫人精疲力竭。
室友在往门口走动,听见床上动静,好意问要不要帮他带午饭。
他答完这声便彻底没了困意,摸过手机看眼时间,提示有两条新微信顺势滑开。
心跳暂停。
早上9点,宁好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12点半,宁好给他分享了一首歌。
《算什么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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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不满意?
第100章 泥鳅
吃午饭时宁好又在频繁看手机, 陆昭昭忍不住问:“狗渣男走之前给你发了很多消息吗?”
“嗯?”她迷茫地抬头,反应了两秒才想起“狗渣男”指谁,“哦不是, 是乌鸦,怎么他加上我也一直不说话呢,至少应该打个招呼吧。”
陆昭昭:“…………”
得, 这毛病改不了了, 换个男人也一样。
“那你给他发,发首歌,《算什么男人》。”陆昭昭支招。
“啊?那是什么意思?”
“让他自己琢磨呗。他没跟你说话要是无心的, 这不就正好有机会说话了吗, 他会问你为什么给他发这个歌,你就说好听分享给他。他要是故意晾你就不会问,他会心虚,转移话题跟你说别的。”
宁好转转眼睛,放下手机继续吃饭:“好像有道理。”
陆昭昭老神在在地输出理论:“所以你也不要一直看,耗费自己的精气神。尽量给对方出考题,要做到心态平和,游刃有余。”
宁好笑着冲她竖起大拇指:“情感大师。”
“那可不嘛!”毫不谦虚。
吃完饭放了餐盘,宁好才看手机,但只一眼就嘴角原地起飞。
陆昭昭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给你回啥了?”
“一首歌, 《可爱女人》。”宁好乐着答。
陆昭昭:“…………这男的段位太高,要不咱们换个人聊吧?”
“干嘛啊?这不是对上了吗?”
“对呀对呀, 不仅对上了还把你逗笑了, 也不用正经解释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了, 一箭三雕这谁吃得消?”陆昭昭掀了棉门帘双手插兜走到户外,“我算是知道这只乌鸦怎么能几条短信就把你拿捏了。”
宁好把手机放回口袋, 跟在后面走:“他总比我们班那些听说我高烧40度连夸‘牛逼牛逼’的男生强。”
“那行吧,你就当乙游玩着吧。”
回到家准备做题,放下手机前又收到一条微信,这条是正经的:[你身体还好吗?]
闻斯峘问的是昨夜醉成那样有没有酒精中毒后遗症,可宁好没把这两人对上号,自动理解成他看见前阵她生病的短信在问康复情况。
所以回复:[怎么可能病这么久,你这问题姗姗来迟]
闻斯峘安下一颗心,从她话里品出点埋怨的意思,估计那《算什么男人》就是在点他不回短信。
借口他在给她回的第一条短信里已经编过了,不过他不确定她看没看见,又重申一遍:[旧手机旧卡扔在江城没带,前几天回江城才看见你给我发的消息]
宁好:[你们学校怎么放假这么早?]
闻斯峘:[没放假,我妈妈做手术我回去帮忙]
宁好:[生病了吗?没事吧?]
闻斯峘:[没事了]
除了穷没什么大事,闻斯峘一边吃泡面一边苦笑着自嘲。她现在身体没问题,昨天看着也活蹦乱跳的,那就只剩下考试这桩烦恼,不知一个人喝酒是不是因为这个。
闻斯峘给她找了个外部归因:[考试拜锦鲤一贯没用]
宁好:[啊?这有什么说法?]
说法太长,他换了语音:“鲤鱼是潜龙,运数都自己攒着等待飞升,所以不会给你。要拜你得拜泥鳅,泥鳅是堕龙,它自己已经成不了龙了,如果认你做主人就会把自己享用不了的气运过给你。”
宁好第一次听说这么接地气的神学,觉得好有意思,好奇地拨了语音通话过来。
闻斯峘微怔。
在寝室接电话有风险,万一哪个室友咋呼两声很可能就暴露他哪个学校的。
可那毕竟是宁好的电话,抵抗不了这种诱惑,犹豫也只犹豫了两秒。
闻斯峘放下筷子,拿起手机绕到阳台,把门关上才按下接听。
楼下人喊叫声传这么远的概率毕竟小。
宁好甜甜软软的声音滑进耳道:“那我到哪里去找泥鳅呢?就算湖里有也看不见呀。”
“要让它认你做主人,你得去菜场买一条养着,嗯……每天念一段金刚经给他听,如果你看着它,他不转开而是跟你对望,那就认好了。”
宁好:“念经吗?感觉挺神经的,用手机播放行不行啊?”
“……”闻斯峘想,这我说了也不算,“那不就认手机为主人了吗?哦!也行,你是手机的主人,手机是它主人,你不换手机就行。”
“那得去找个鱼摊,播放金刚经,哪条泥鳅看我就买哪条,是这样没错吧?”
“你别、别这么功利吧。认主的过程很长呢,总不能天天去鱼摊,还是得买回来日复一日培养感情么。不过据说,一年不认主就永远不会认了,再养也没用,得放生。”
“那我先买20条养着,总有一条会看我吧!”
不知道这么乡野民俗一件事,怎么被她搞得像选拔奥运参赛名单似的。
闻斯峘笑着一低头,呵出的白气就从眼前飘过去:“其实不用那么折腾,我可以给你,如果有好运的话,我的都给你。你一个人有两个人的气运,养不养泥鳅也不重要了,会考好的。”
前面那些半开玩笑的迷信其实是逗她开心,
只有这几句是认真的。
他早就想过,如果宁好生了病,他也愿意像加木措为康珠那样叩一夜等身长头,他还可以为她做更多,管它什么迷信,只要自己相信。
可大概太认真,把宁好整无语了。
她没挂断,也不存在信号故障,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沉默得略久,闻斯峘开始心慌,反复琢磨哪句话说得让人有压力,要不要说点什么补救。
正要开口,那边先出了声,女生温言细语道:“你不要因为一次考试失利就心灰意冷,人生很长。我了解你,你不是堕龙,将来一定能飞得很高。”
闻斯峘愣了愣,反应过来。
宁好把他高考不理想那说辞当了件大事,鼓励他呢。
这么好的女孩,心肠总比别人柔软一点。
目光的落点远抛向校园,风景乏善可陈,行色匆匆的学生,道旁都是枯枝。
北京的冬,灰蒙蒙的。
干燥,寒冷,喧嚣,风和泪织在一起。
而心是37℃,因为心里住着一个人,她永远温暖。
“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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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周没人不焦虑,陆昭昭也不是神仙,睡眠质量明显降低了。
生物钟自动调成与人为敌的模式,半夜两点醒一次,口干想喝水;早上六点醒一次,水喝多了想上厕所。进门出门,无一例外,宁好卧室底下的门缝都溢出灯光。
一次两次,陆昭昭总以为她在桌上睡着没关灯,想帮她关,推门却见她还在做题。
事不过三,第三次才意识到这人是打了鸡血。
陆昭昭揉揉眼睛:“你这天天两点没睡六点已醒地拼命,别猝死在码农前面哦。”
“不会,我睡三小时够了。”女生头也没抬。
陆昭昭掐指一算,这种异象好像是从她和乌鸦加上微信开始的:“你和乌鸦这是加上了微信还是学习通?他给你喂什么兴奋剂了?”
宁好停住笔,抬眼想了想,露出迷之微笑:“他认我做主人。”
泥鳅认了主人会把气运过给主人,他说要把气运过给她。
按宁好的企业级理解和神级中译中水平,
四舍五入就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