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停滞。
根本没心情看正文任何一列条件。
他深呼吸换气,也换了副腔调,从抒情到无赖:“宁好你知道吗?你想离婚,这辈子不可能。有本事你就去起诉,我也会请最贵的律师应诉。你知道我还会什么吗?我会满地打滚说我们感情没有破裂,会藐视法庭,会指着法官的鼻子恐吓‘谁判我离婚我和他一比一换命’。看谁敢跟我拼命判我离婚。你要想结束也可以,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就行了,但要以家属身份才能送我进去!我在里面住十年、二十年都可以,你还是我老婆!”
伴随他暴走的威胁,《离婚协议书》的碎片被从门缝下塞回房里。
放完狠话他站起身,靠着走廊对面的墙,如临大敌地盯着门缝。
等待许久,再没有什么从门缝下被塞出来,四下安静。
他有点怂了,战战兢兢地说:“妈给我做了菜泡饭我要去吃,不陪你聊了。”
趁着尚无反击大招过来,他逃得飞快,下到一楼才长吁着气缓过来,找到真实世界的痕迹。
手机里,没有宁好发来的消息,但消息停留在他的最后一个自辨感叹号,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被拉黑。
同时,出现一条来自闻家昌的新消息:
[隔壁家门密码是630217,你住在隔壁方便接触宁好,一定要把人给我哄好啊!]
第77章 尾灯
宁好卧室的窗对着自己家院子, 隔壁是闻家院子,四舍五入,闻斯峘就是站在她窗下举办演唱会。
吃午饭前郝女士让阿姨送一份到隔壁去, 一边夸道:“想不到女婿有这么多才艺,又会弹吉他又会唱歌。过年也要让他表演一个。”
“你逼人表演节目的毛病怎么还没改?”宁好想起自己在舞蹈社被迫表演节目那两年,有点心理阴影。
“有才艺就要展示出来,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别扭?我看女婿很爱展示。”
大概阿姨已经把饭菜送达了, 隔壁的歌声终于停下。
不过也就歇了大约半小时,他又抱着吉他跑院子里唱起来。
宁好打开窗探出头:“别扰民了,唱得难听。”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爱情消失了。”她把窗关上。
安静两秒, 吉他声又响了, 这次只是没唱。
宁好重新打开窗,冷着脸:“弹得也不好!”
闻斯峘受了打击,灰溜溜回到室内,凡是往乐观的方向想,至少宁好跟他说话了,新一天有新进展。
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晚上才叫真扰民,他请了专业打碟的,在院子里支了几个烧烤架,请一堆狐朋友狗来开烧烤派对。
宁好想在屋里躺会儿也不能清净,音乐闹腾倒在其次, 不知道傻瓜哪里找来那么多傻瓜朋友。
昭昭手拎一瓶热红酒,扒在两个院子中间的栅栏上喊:“好好, 一起来玩吧?”
宁好开窗答话:“不玩了, 你们玩吧。”
这让其他傻瓜发现了新大陆。
宋云开很惊奇他们夫妻分别住两栋是什么play, 宁好这边刚关上窗,他又在下面喊:“宁好宁好!我是云开!”
宁好只好又打开窗探出头, 等他下文,他却没有下文,只对身边人炫耀:“你看我一叫她就出来!”
宁好:“…………”
这边关上窗,下决心再不做“自动伸头机关”去响应,又听那边有男声在叫:“宁好姐宁好姐!”
叫自己“姐”的,不知道是哪家小朋友呢,有点好奇,开窗看过去。
是邻居俩男孩,记得是住在另一头,两孩子从小住这小区,现在是读大学和刚工作的年纪。
“姐你吃烧烤不?我给你烤一点送过去。”
宁好支在窗口,朝下摆摆手:“不用,我晚饭吃饱了。”
关上门暗忖,闻斯峘刚住过来一天,跟邻居都混熟了。这还不算,己方阵营还有叛徒通敌。
没过一会儿,听见郝女士在自家院子隔着栅栏跟隔壁说话:“噢噢,谢谢。”
闻斯峘说:“妈您干脆过来吧,这边还有烤海鲜,刚烤出来的最好吃。”
郝女士问:“你们要不要酒啊?好好他爸藏了很多酒在家,我拿一点过去。”
……全世界其乐融融,就自己在孤僻。
可恶!
便宜老公一点都没在反省,过得挺快活!
宁好给闻斯峘怒发微信:
[你不是社恐吗?]
[你这个骗子!]
[从一开始就满口谎言!]
闻斯峘回:[你看我每句话你都记得那么清楚,感情没破裂!]
鸡同鸭讲。
宁好把手机一扔,抱起枕头被子,下楼去地下室。
地下室朝向不同,不太能听见那边的声音,地下室沙发也柔软,她从小爱躲在这里看着电视睡觉。
今天不知这群傻瓜要闹到多晚,干脆换地方睡觉。
闹闹叼着玩具从客厅跟来陪她。
宁好摸摸它脑袋想,狗好,人坏。
它兴奋地摇尾巴,把嘴里的玩具扔地上用前爪按,按一下一声“I love you”。
宁好被“I love I love I love you”魔音穿耳才想起来,这玩具是闻斯峘送它的。
她捡起玩具扔远了:“闹闹,坏人的东西我们不要啊!”
闹闹乖乖坐下来,楚楚可怜委屈巴巴地用大眼睛望着她。
噢哟受不了,
好好的狗人里人气的,什么时候学会了闻斯峘那套眼神。
宁好躺平挥挥手:“算了算了你去玩吧。”
闹闹识趣地带着“I love you”之声跑远了。
她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想起相亲那天,闻斯峘送她回家,闹闹扑上去打翻了他手里奶茶。
闹闹小时候确实有点闹腾,长大了智商也见长,平时有分寸,爱扑家里人,外人它不不扑。
他没骗人,闹闹真的认识他。
输给狗了啊……
等等!人的认人能力本来就不如狗!
谁会注意路边给自己发传单的人长什么样啊?
差点又被他骗内疚了!
.
闻斯峘也不敢每天去宁好跟前刷存在,万一把人惹急了,适得其反。
有时给宁好发去搭讪的消息,宁好不怎么搭理。
宁好开着妈妈的车出门,车刚出车库隔壁的“狗耳朵”就听见了,一开始闻斯峘总要跟一跟。
若只是去超市买点东西,让他跟就跟了。这个老公有点瓜,只敢保持距离暗中观察,宁好抬眼瞪他,他手上摸的物品马上就掉地上,就这心理素质!
也不知道怎么让他跟了七年……
趁机看他两眼,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上,晚上干嘛去了?
不过有时是去见人谈事,不能每次都让他跟,宁好会在等红灯的时候给他发微信:
[你寸步不离跟着我,我都要窒息了!]
闻斯峘回:[好,我走,你自己注意安全]
过些日子对话变简略了。
从下往上翻聊天记录,一水儿的[要窒息了]和[好,我走]。
好像宁好除了赶人根本不回消息。
闻斯峘无奈,只好自我安慰,也算有交流,没断联系。
一觉醒来,联系也没有了。
他听见隔壁门口响着汽车引擎声,从阳台望出去,惊了!
岳母大人和宁好在推行李箱!
闻斯峘套上外套飞奔到隔壁,从郝女士手里夺走行李箱,把她们拎下门口台阶。回头再想接宁好的,人已经机智聪明地把箱子从后院滑到推下来了,痛失表现机会。
他还不太敢和宁好说话,宁好多半不会理睬他,话没人接总是尴尬。
“妈,是今天的飞机去平城吗?”他一边把行李箱塞出租车后备箱,一边打探道。
郝女士和蔼可亲:“是啊是啊,快过年了机票不好买,你也早做准备啊,你爸爸和云姨已经到那边了。”
真就没人跟他说一声!
闻斯峘有点心塞,现在追出去也买不上同一个航班的票,只好先把宁好母女送走。
他掏出手机订了能买到的最早航班,全价,转身回家收拾东西。
奔忙了一整天,下飞机才想起来,他不知道地址。
他坐在机场大厅厚着脸皮给宁永荣打电话,听起来宁永荣根本不知道他俩吵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