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只要卷子是一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田晓军先生出题,教学楼里就会哀声一片。
苏诉被这个噩耗打击到,吃饭都没了胃口,这次要是再只考五分,就真要被她妈妈揪去上家教课了。
姜议语把餐盒推开一点,好奇问:“你数学不好吗?”
童伊凡抢答,“但凡她数学能考五十分,她都能到文科小班去。”
“她数学的分还没她语文的零头多。”罗契含糊着补充。
听到这些话,姜议语大概了解了她的程度,拍拍她手,“我数学还可以,哪不会的我教你。”
苏诀抽了张纸,淡声道:“你看她学不学。”
“反正我只想考云大,高考能考五十分就行,高三再说吧。”苏诉决定听天由命,她一点都不想费心思学习,手指比了个赞,“数学好的人都是这个。”
姜议语放下筷子,云大她知道,著名985大学,“怎么只想考这里。”
“风景好啊。”苏诉这个标准颜控又开始了她的颜值论,“我就喜欢好看的地方,在里面待着心情也好。”
姜议语略带遗憾地“哦”了声,又默默抽了张纸擦嘴。
电视不断地发出背景音,童伊凡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屏幕,还不忘说话,“田老让你加我们班群没?”
姜议语点了一下头,“他给了我一串号,让我晚上回去加。”
“那个群里老师多,咱们班有个单独的。”童伊凡摆摆手,神秘感拉满,他自信满满地伸手掏兜,却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归宿早已落到了办公室的保险柜,悲痛道:“no!”
罗契把盖子合上,拍了他一掌,“你家里不是还有一个。”
这话就说到点子上了,童伊凡敛起浮夸演技,说:“你把号给我呗,等着我晚上回去拉你进群。”
姜议语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账号,那号只注册了一年,也没刻意记过,有几个数字记不大清。
这时,苏诉突然出声,面上还带着明显的疑问,“你拉她不就得了。”
姜议语往左边看。
这话一出,苏诀转手机的手瞬时停住,顿了五秒后,转而打开屏幕,上面还停留在微信的聊天界面,他调到另一个软件,递给旁边的人。
姜议语接过,在框内犹豫着打了几个数字,按下搜索,结果出的头像却不是自己设置的那个,她又换了一个数字,再次搜索,依然不是。
几次重复后,总算是找到了正确的账号,姜议语松了口气,把手机还给他。
苏诀垂眸看她操作,想说点什么。
最后只点了添加键,并未开口。
“等你进群啊,我们班群里老好玩了。”童伊凡凑过去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把电视关了,遥控器塞到原来的柜子里,说:“还能回去睡半小时。”
正午的阳光很是热辣,两侧种着的小花全都蔫巴着。
班上已经趴了大半的人,只有少数几个还在争分夺秒地赶卷子,偶尔拿草稿纸演算,整个空间静得出奇,连空调运作声都格外清晰。
苏诀落座后,摘了帽子扔到抽屉,只枕了右臂,腕上的手绳与桌面紧密接触,左手松松搭在一旁。
空调散发出来的冷气缓解了刚回来几人的燥热,没多久,便沉沉睡过去。
姜议语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收到新的通知,点了同意便不再管它,塞到书包夹层里,转而抽出几张数学卷子,开始写题。
蓝色窗帘没拉紧,几丝阳光穿过缝隙,落到她桌上。
越写越觉得这题有些不对劲,怎么包含的知识点跟她学的不太一样,难道我暑假看的是假书?
她怕翻书会打扰到别人,用了自己的方法硬解,习惯后,速度加快,半个小时的时间,三张卷子被填得满满当当。
这些卷子全是田晓军出题,不得不说,很符合他金牌教师的标签,没一道题是多余的,虽然姜议语大部分没学过,但还是靠着过硬的知识储备硬解出来了。
“叮咚——”
铃声骤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几道喊麦,学校的广播总会在午休结束后放几首音乐给学生醒神,今天的歌格外土嗨。
“广播员疯了?”
“这他妈什么鬼玩意儿,吵死了。”
“卧槽,下节课上物理。”
“走走走,去厕所洗把脸。”
班上的人陆续起来,往常还能趁着音乐声再眯一会,今天这是完全不给他们机会,炸裂的rap声直往耳朵里钻。
姜议语把写完的三张卷子收到抽屉,视线放到黑板上的课件表,另拿了物理书出来,她有点偏科,如果说写数学卷会让她兴奋的话,物理就是催眠课,只会让她昏昏欲睡。
她的物理分没拉到总成绩的原因就是平时做题多,大部分考试能到九十左右,一旦难度加大,那点漏洞就全暴露出来了,只能在八十徘徊。
广播的声音越来越大,教室里也逐渐吵哄,铃响后距离上课有十分钟。
空调的挡风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拿开的,姜议语的刘海吹出来一点,她抬手把头发解开,重新扎了个低马尾,发尾处带着点卷,这是去年她表姐拿药水实验的,没想到还真被捣鼓出来一点卷卷,到现在都没直回去。
姜议语拿了桌上的玻璃杯,往里倒了一袋咖啡粉,去后面的净水器接热水。
离开座位时,余光留意到她后排那位起床气很大的人,他左手搭在耳朵上,脚抵着下面的桌杆。
这人睡眠好好,姜议语忍不住羡慕地想。
出水处的热水冒着烟,往杯中灌,咖啡粉迅速融化,弥漫出苦味。
姜议语喜欢这个味道,轻摇着杯身回座,腿上的擦伤消毒及时,已经不大疼了,只是坐下的时候,因为弯曲有些不适,她弯腰,想看看这处,头发转了个弯,垂到胸前。
“你还喝中药啊。”童伊凡座位就在她隔壁,只隔着一条走道,看到她杯里的黑漆漆的玩意,使劲搓了搓头,龇着牙说:“好苦。”
姜议语把头发拨回去,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盒子,“咖啡粉。”
罗契在童伊凡前头一个座位,转过椅子,手肘支在桌子上,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困到要死,“有用吗这玩意儿。”
“还行。”姜议语拿了几包出来递给他们,“对我挺有用的。”
上课铃声早已响起,只是老师还没来,罗契连忙接了,撕开就往杯里倒,趁着这点紧巴巴的时间直往后跑,一手接水,另一只手伸长,费力拍还趴着的那人肩膀,“别睡了别睡了,这是老梅的课。”
“知道是我的课,还到处蹿,十分钟都来不及让你接水。”梅智拿着本教案,肩上挂着他的标志性小黑包,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门进来。
罗契一个激灵,捧着杯子瞬移回座。
“还睡着,这是晚上做什么黑心事了。”
姜议语回头看这个物理老师,年龄应该是三十多岁,精瘦的身材,穿着深蓝Polo衫和黑裤子,打了个平头,正在拉苏诀那边的窗帘。
阳光倾斜进来,本来还挺暗的后排亮了好几个度。
苏诀拧着眉坐起来,不爽地往旁边看,与梅智来了四目相对。
第7章 物理
“诶哟哟,打扰到你了。”梅智赶紧把窗帘拉回去,手抵在他肩上,“你睡你睡。”
苏诀:“……”
他叹了口气,随手拨了下头发,站起来靠到窗边,比老梅高了半个头。
梅智把小包放下来,往讲桌走,稀奇道:“自觉了。”
班上的同学看够了热闹,也纷纷转回头,谨慎上课,老梅简直就是魔鬼,他们班人每每上物理课时,心脏都得贴钢丝上。
姜议语有一百来度的近视,看黑板有些吃力,从包里拿出来一个黑框眼镜戴到脸上。
眼里的画面从高清转成超清,她把杯中的黑咖喝净,集中精力。
“下午第一节课,讲新的估计你们听不进,把昨天发的卷子拿出来,讲习题。”
这话一出,教室里多了些翻书的声音。
姜议语木在座位,她只有新发的教材和习题册,别的东西一概没有。
“咱们班来了个新同学啊。”梅智注意到她,翻了翻教案,里面只夹着一张卷子,这就没法给新的了,说了别的办法,“苏诀,把你卷子给新同学看。”
阳光映在他脸上,苏诀半垂着眼,没动作。
梅智的声音还在继续,“新同学坐到后边去,刚好苏诀站旁边,你俩一起看,还不用搬凳。”
姜议语心里一颤,虽然和他一起吃过饭吧,但也不算太熟,坐人家凳算什么个事啊,比起去苏诀那,她更想移到走道,凑着童伊凡的卷子看。
她朝右边投出求助眼神,童伊凡还搁那翻课桌,没接收到。
“快,抓紧时间,我要开始讲题了。”梅智抖落了下手上的东西,发出清脆的声音。
听到老师安排,姜议语嘴边的话卡在喉咙,只得在手上抓了个笔,拖着千斤重的步伐挪到后面,浅浅坐了个椅子边,顶着旁边那人的凝视,学着老梅说话,“打扰了。”
苏诀面上没什么反应,手指屈起在桌面敲了下,“抽屉里。”
这人刚在那站了半天,卷子还没拿出来,不知道在磨蹭什么。
姜议语双手托着凳子往后边移,给他留出空间。
窗沿多了只麻雀,苏诀移了一步,手掌撑在桌面,另一只手在抽屉里拿了一叠卷子,抽出其中一张,剩下的又塞回去。
距离离得近,姜议语看到,他右耳后有个小黑痣。
罗契往后瞟了好几眼,不对劲啊,这不是阿诀的行事风格啊,按他的做法,难道不是直接把卷子甩给姜议语,再顺便嚣张放话说自己满分不用看?
这么想着,他反手敲了敲童伊凡的铁皮桌身。
“罗契,你来讲这道题。”梅智从黑板沿里捡了半截粉笔,招呼他上来。
又来了又来了,这就是一班的人怕上物理课的原因,老梅会随机抽选倒霉蛋上台讲题。
倒霉蛋一号下意识站起来,眼睛盯着卷子第一题,这题简单,他松了口气,上台接过粉笔,自信开口,“这就一送分题,拿公式一套,答案就出来了。”
梅智点点头,微笑伸手,示意他写。
罗契瞬时更自信,手里的粉笔唰唰唰,黑板上多了两道重力学公式。
等他转回头,准备迎接同学们的掌声时,却看到,台下人表情各异,大部分都在偷笑,童伊凡给他比了个三的手势。
梅智双手叉腰,站在第一排,夸道:“真不错,我让你讲水,你给我来力。”
罗契讪讪,缩头当鹌鹑。
梅智指向后排站着的那人,“女同学喜欢看他就算了,毕竟人家脸放那了,你这么喜欢看他是怎么个事,这题你要是讲不出来,就去陪你好兄弟站着。”
顺着他手,大部分人视线放到苏诀身上,他没再靠着窗沿,双手插着兜,垂眸看桌上的笔,根本没在乎周边的动静。
姜议语这次没再脸红,专心盯着这半面卷子,全是大题,简直是惊为天人,她头一次看到这么简单的卷面,可能是那几道简单的过程踩在得分点,都没扣分,最关键的是,没具体步骤,她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