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种婚姻状态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像陈彦迟那样,一开始就过于刻意地显露出来,更像是精心谋划的骗局,其实当时就该起疑心。
“而且听你那么一说,我师父的厨艺肯定超级好啊。”温舒白又道。
商叙听她夸赞起别人,哪怕是他长辈,也不自觉有点酸涩,却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太羡慕你小姨了,每天吃得好,幸福活到老。”温舒白继续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商叙终于忍不住道:“姨父教过我,其实我的厨艺也还可以。”
在温舒白面前,他活像个莽撞的毛头小子,听她随口说着什么,他就急着要证明自己。
到了这时候,是冷静自持也忘了,沉稳大方也忘了。
温舒白倒是只顾着美食了,没注意他的异样,追问道:“真的?”
“真的。”商叙点头。
知道温舒白正在隐隐动心,他立刻道:“明天周六,要不要来我家,看看我的厨艺?”
看温舒白正眨着眼睛,一副仔细考量的模样,商叙趁热打铁:“我父母明天不在家。只要你不怕我做饭做砸了,倒是可以过来一看。”
他这么一说,很快就让温舒白联想到了下午他们一起玩扫雷的那一幕。
温舒白说商叙输了。
温舒白总对商叙的另一面很感兴趣,譬如他在任何领域都少见的失败。
“做砸了也没关系,我这次不会嘲笑你的。”温舒白保证道。
商叙听她这意思,也就安了心,知道她是愿意去他家一观他的厨艺了。
其实突然提起,他自己心里也没底,此刻倒是又犹豫起来。
温舒白也看了出来,便又在他面前保证了好几遍。
事情最终还是定了下来,明天中午温舒白去他家找他。
次日。
温承平只发现了比先前还要令他震惊的事。
女儿不止是去公司找商叙了,竟说着和商叙已经约好,要去商叙的家里。
夫妻俩欲言又止,只能嘱咐温舒白早点回来。
温舒白第一次来到商叙家中。
家里确实没有其他人,大概是怕佣人打扰今天的烹饪“大业”,来门口迎接她的,也只有商叙。
但商叙好像没有一开始就进厨房的意思,只说时间还早,就带着她进了书房。
她扫视着商叙那间宽敞的书房,发现那些书柜的设计都非常精巧。
更有一个是装了蓝紫色琉璃的,温舒白本要将琉璃门全部打开,但又想看它侧面的光影,于是只打开了一扇。
然后她随之看到了熟悉的东西,那已经送给了陈彦迟的微缩建筑模型。
她只当是重了,笑道:“商叙,我原先也有一个的,我很喜欢。”
商叙看她眼神里透出眷念,一猜就知道她是在为这个模型感到可惜,于是也不再瞒她,道:“这是陈彦迟送给我的。”
温舒白愣了愣,终于明白过来,冷笑道:“我还以为被陈彦迟当垃圾扔了呢。”
“不对。”温舒白摇头,“他可舍不得这个钱。”
陈彦迟这种人,自然是会打听一番,问旁人这东西的价格的。只要知道了这个价值上万,他绝不会舍得扔掉,哪怕他压根不喜欢这东西。
想到这里,温舒白更是对陈彦迟多了一层厌恶。
第024章
在得知温舒白是在英国留学后, 商叙就已经推断出来,这个模型是温舒白送给陈彦迟的了。
“陈彦迟当时还说是托代购买的。”商叙道,“后来……他倒是又后悔了, 试着问我要回, 我没答应。”
商叙有心把那些事都告诉温舒白, 想看看她的反应。
而温舒白也确实没让他失望,根本没有因为陈彦迟的后悔而心软,面无表情道:“是怕我发现东西没了,圆不了谎吧。”
她去过陈彦迟家, 那时他就找了一堆借口, 神色慌张。
她不由想起送这件礼物的最初想法,轻声道:“其实最开始, 我以为能跟陈彦迟好好相处, 我在伦敦租住的公寓就在科文特花园附近, 偶尔也会去那儿的中古市场逛逛。我送他这个, 本来是想增进了解的。”
只可惜所遇非人。
商叙看她心情不好, 一时连为往事吃醋也顾不得, 忙想安慰她。
但她自己也开解极快, 笑道:“不过还要谢谢陈彦迟把模型送给了你呢。”
“如果还在他家, 我就是为了讨回这个模型, 也不得不过去一趟, 还不确定他会不会还我。现在好了,真是帮我省了事。”
她用手托着这个模型, 一直捧到商叙的面前, 越过房子, 看着商叙的眼睛。
“他送给了你,你的就是我的, 也就是重新回到了我的手里。”温舒白满意道。
“你的就是我的”,从前没人敢在商叙面前摆出这种强盗逻辑。
可今天从温舒白这儿听到,商叙只觉得欢喜。
他知道温舒白完全是从联姻的角度随口说的,可他实在喜欢这种绑定,他乐意把自己的所有物悉数捧了给她。
“要拿回去吗?”看她爱不释手,商叙柔声问道,“也算是物归原主。”
“不用了。”温舒白摇头,“我觉得你把它保护得挺好的,我很放心。”
温舒白用手摸着建筑模型最高处的那个位置。
原先她不小心磕出了米粒大小的一处瑕疵,而如今摸着,竟很平整,低头去瞧时则发现,瑕疵被修补好了。
温舒白想,会这样用心爱护的人,只有商叙,而不可能是借花献佛的陈彦迟。
想到这里,她放心地将模型放回了柜子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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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看看其他的吗?”商叙问道。
商叙的语气带着引导,带着不太沉得住气的期待。
只要她打开另一侧的琉璃柜门,往里看。
她就能看到那个被东西挡住的八角亭建筑模型。
然而温舒白直接转了身,往书房外面走,一边走,一边还催促他:“商叙,再参观下去,中午我就吃不上你做的饭了。”
温舒白不忘今天的重点,而商叙跟着她走出书房时,回头看了眼书柜,微微出神。
厨房里。
温舒白看着木桶中的那尾鲤鱼,还在活蹦乱跳,用身体撞桶壁,时不时激起水花。
她连忙躲远了,提前“声明”:“商叙,厨房里的活儿,我是真的一点都不会干,我没法帮厨。”
那鲤鱼还活着,只怕是要商叙亲自去杀。
温舒白以前在家里,也因为好奇去看过王妈杀鱼,像这种个头的,一般为了方便,会让人在旁边帮忙。
她是想过要帮商叙的,可想到那场面,又怕鲤鱼挣扎起来,连鳞带血甩她一身,这上前帮忙的想法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没事,我一个人可以。”将鲤鱼从木桶中取出的商叙,格外冷静。
他的手法算是老练的,杀鱼没见太久的挣扎,温舒白在门口只听到一声闷响,那鱼也就没了动静。
随后,他便在忙着将鱼去鳞洗净,又用刀将鱼肉竖切至鱼骨,再横切。他下刀很干脆,看样子确实经验丰富。
等商叙将鱼放进盆里,倒上料酒、葱姜蒜等腌制,温舒白终于记起来自己还没问他中午是要做什么菜。
“水煮鱼?”温舒白问。
见他摇头,温舒白又猜了几个,谁知都不是,便不太确定地问道:“鲤鱼跃龙门?”
商叙点了头。
“天呐,你怎么现在就给我做上年夜饭了?”温舒白震惊道,“这么大的菜,其实我家过年都不一定吃。”
鲤鱼跃龙门通常用于过年宴客,国人都爱讨个好彩头,单是菜名就让人听了高兴,看着也赏心悦目。
但难度很高。
看成品不过就是在油锅里定了型的鲤鱼被浇上酸甜的糖醋汁,可实际去做就知道,是很难一切都恰到好处的。
“你是贵客,当然要好好招待。”商叙回道。
趁着腌鱼的那半小时,他开始准备等会儿需要用到的淀粉、油等物,又顺手把用过的案板和水池,全都利落地清洁了一遍。
温舒白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商叙这样日常过日子的状态,和办公室里的他还真是完全不同。
可有一样又都是类似的,他总会一丝不苟,从容淡定,每一步都很有序。
不像她,即使看到这条鲤鱼已经被横竖切过,鱼腹中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也依然靠在门口,盯着鱼的眼睛,有点怕鱼会突然活过来。
商叙有条不紊,已经开始给鱼涂抹淀粉,也就是到了这一步,温舒白发现他的速度慢了下来。
他在锅里倒了油,等油六分热后,将油直接倒在裹了淀粉的鱼身上。
温舒白隐隐感觉到,这一步没有先前那么完美,定型时,鱼的弧度不太够。
而商叙正在继续炸鱼,炸好后将鱼装盘,手上的动作跟着一顿。大概他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了,可硬着头皮,还要做糖醋汁。将翻炒好的蒜末,还有糖醋汁料,加了水与淀粉勾芡,用勺浇在鱼身上。
这才算是完工。
然后两人望着精美瓷盘内的鲤鱼,陷入沉默。
商叙的“鲤鱼跃龙门”,大概并不是在“跃”,因为定型没定好,鱼身没有那种漂亮的弧度,而是就那么平整地躺在盘子里。
商叙看了一阵,淡声道:“好像真搞砸了。”
昨天他们交谈时,说搞砸了不要嘲笑的话,可谓一语成谶。
温舒白只沉思了几秒,而后不由感慨道:“看来好厨艺不是霸总的标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