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商叙这次竟笑了下。
他抬起左腕上的深蓝色百达翡丽,深深望了一眼,才带着眷恋道:“确实眼光不错,这是我太太给我买的表。”
从温舒白那儿收到后,他就日日戴着了。
加上定语的腕表,成了他乐于向世人炫耀的珍宝。
话音一落,众人都心照不宣地互望了一眼。
谁听不出商叙此刻是心情愉快,心花怒放呢?
而懂行的人在小声议论:“温家千金可真够舍得,这表要五十万吧。”
他在网上看过百达翡丽腕表的价格盘点,当时就吃惊于金额里的那一串零。
“傻不傻,这可不止。”另一人却回道。
“那一百万?”那人只顾着往上推。
“钱是其次。看商总这么开心,你就该知道……”另一人意味深长地笑道,“情意无价啊。”
换做以前,商叙怎么可能会将话题落在一块腕表上?
他这样家世的人,收集的名表估计早就数不清了。戴几十万的表,如吃家常便饭。
也就这一块,他戴得这样张扬,像是在故意炫耀,成了个炫表狂魔。
商叙丝毫没注意不远处的小声议论,只又一次低头看了看表。
设计院和集团总部的工作时间一样,这个点,温舒白该下班了。
他走出会议室时,身上带风,行色匆匆。
他怕温舒白按时按点下班时,没看到他,就自己走了。
但等他进了车里,倚在方向盘上等待温舒白,直等到半小时过去,温舒白竟然还没从设计院大楼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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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叙有点怀疑她是已经回家了,给管家打了电话,对方却回没见温舒白。
再打给邹阳,让他询问设计院情况,很快得到消息,设计2部几乎全员都在加班,赶项目进度。
商叙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忍着火气,直接打给了自己的姨父王淳安。
“姨父,设计院加班也该有个限度。”商叙不太高兴地道,“舒白是成了家的人,事业重要,可家庭也很重要。现在已经快加班一个小时了。”
“难得呀,这是找我兴师问罪?”王淳安笑了笑,“你在哪儿呢?不会是等在办公楼楼下,成了望妻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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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商叙是真在意,但他还是故意接着道:“我这可不是强制加班。你顾着你的家庭,可舒白还是更在意事业,如果不信,你亲自问问她?”
王淳安了解商叙,知他平日里看着稳重,可事关感情上的事,他绝对是耐不住性子的。
等电话挂断后,王淳安特意走到大办公室,随意站在温舒白的不远处,想听听自己的外甥会怎么说。
而商叙的电话在一分钟内就打了过来。
温舒白正忙着画平立剖,腾出手按了下接听,然后就把手机放在正前方的桌子上。
“舒白,还没下班吗?”
开口时显得悠悠然,商叙竟不像是很着急。
“最近要赶进度,加个班。”温舒白回道。
“大概几点下班?”商叙问,“我先让人做好你爱吃的。”
“还说不准。”温舒白想了想道,“晚上我就不在家吃了,我跟同事要在加班结束后,一起去吃个夜宵。”
又补道:“商叙,你早点睡吧,不用等我了。”
独坐在车里等待的商叙,终于还是绷不住了,开口时,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幽怨:“舒白,工作对你来说,是不是最重要的事?”
她说热爱是会传染的,可真“传染”给温舒白,让她自愿加班,为此废寝忘食时,商叙又不高兴了。
他竟这样小气,在温舒白不知情的情况下,跟她的工作争宠。
第052章
“可能现阶段确实是的。”温舒白坦诚回他, “工作最重要。”
商叙的左手放在方向盘上,敲击着的指尖倏忽间停下,情绪已到达临界点。
而温舒白紧接着的另一句话, 又将他的情绪拉回:“不过总体来看, 当然是家人最重要。”
细想家人的定义, 配偶自然是包括其中的。
商叙由此得到了安慰,轻笑道:“好吧,那回家路上注意安全。或者直接给我打个电话,让我来接你, 都可以。”
温舒白想了想道:“我直接打车吧, 你别来了,怪累的。有个同事跟我顺路, 我跟她一起走。”
知道她有人陪伴, 商叙也就答应了。
而温舒白突然软声夸了他一句:“商叙, 你真好。”
“怎么了?”商叙第一次受了夸赞反而心里不安稳。
温舒白压低了声音:“因为加班的事, 我有个女同事给她老公打了电话, 说要晚点回。她老公就骂她不顾家, 不给孩子做饭, 我听着都快窒息了。”
商叙听完她的话, 虽与温舒白口中的同事家里情况不同, 但也陷入反思, 暗暗愧疚,道:“舒白, 其实我……”
“而你就不一样。”温舒白的声音就像秋日衣裳上绒绒的毛线, 绵软而快乐, “你不会阻挠我为事业拼搏。你会一直支持我的,对不对?”
有时候, 商叙觉得有些人是自带“不可抗力”的。她的力柔中带刚,让人不可抗拒地只想答应她。
而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从气势上向她讨了饶:“当然了,舒白。”
“先不说了,我要专心工作了。”温舒白匆匆挂断了电话。
将车停在设计院大楼前的商叙,由此顺利让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半晌后,他终于还是开着车,一个人先回了家。
自进院子开始,商叙感觉自己就在不断重复一句话。
“舒白今天加班,要晚点走,没和我一起回来。”
和不知情况的管家说,和饭桌上的父母说,最后好像是在跟他自己说。
他才发现,就在婚后这短暂的时光里,他已经变得如此依恋温舒白,享受与她一起回家的闲适恬静。
他很少再用司机,总在充当温舒白的司机。
余光看到副驾驶的温舒白在打盹儿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踏实。
该如何解释这种心理呢?
商叙拉开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月白色的锦盒。
里面躺着一小块儿和田羊脂玉,是小兔子的形状,莹润无比。
他拿出后,稳稳地放在自己的手心,让这块玉渐渐染上他的体温。
他合上手掌,将玉紧紧握在他的手里。
对女孩的思念有着具象,是珍藏的羊脂玉,是系在他腕上的红绳。
在这四年的时光中,他经常重复这样的动作,一次次确认东西还在。
哪怕现在温舒白已经在他的身边,他还是慌张,怕与温舒白分离。
此刻,房里太安静了。
若在以往,他总能听到属于另一个人的声音。
或是穿着拖鞋的极轻的脚步声,或是她窝在被窝里追剧的声音,总之,是她的声音。
她没回家,商叙必然是睡不着的,躺在床上想事想到出神。
他想起自己开的雾色酒吧,已经有好一阵没去过了。
他实际上是为她而开,但她忙着工作,没有再去。他自然就不似从前那么积极。
但转念一想,她已在他的身边了。
商叙的视线又转到不远处的那盆结香花。
叶子翠绿,长得很好,他每日悉心照料,只等着来年春天开花。
说来也奇,他睡眠虽浅,但往日也会因为工作繁重而困倦。
可今天却怎么都不困,眼神偶尔望着门的方向。
*
温舒白回家时,已经十一点了。
她原以为下了出租车后,需要从院门前摸黑走回去,却发现一路都亮着灯,别墅里也是一样。
在秋夜的凉风下,她身上披着暖黄的灯光,一步步回到家。
主卧的门是虚掩着的。
灯同样亮着,温舒白不知道是不是商叙忘了关,感觉床头灯的光线已足够,她一进来就把旁的灯都关了。
又担心会吵到商叙,她把脚步放得很轻,无论是放东西,还是脱掉外套,始终都是蹑手蹑脚的。
但商叙其实早就听到了,只是没出声。
大概是觉得时间太晚,温舒白今天洗澡很快,半小时内就解决一切,上床躺下。
她是累极了,没多久就睡着了,翻了个身,抱紧了一旁的小枕头。
说他们之间只会传染热爱,完全不准确。
因为随着温舒白的安然睡去,商叙竟也有了困意,渐渐入睡。
入秋之后,夜似乎更长了些。
两人醒来时,刚六点,竟也补足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