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这句话一出,小赵忽地就靠在张臣身上,掩面哭了起来。
张臣胸脯一僵,险些将小赵推出去,但还是强忍住了,盯着来往旅人诧异的目光,轻声安慰着小赵:“没事了,别难过了。”又压低了声音,悄悄在他耳边说:“我师妹替你报仇了,司小姐现在比你疼好几倍!”
小赵猛然抬头,又像是逃避现实般地躲在张臣怀里,嘴巴里头喃喃地说:“这下坏了,没法交代了!”
一直扭身看着他俩的林仙鹤开口,说道:“人是我打的,一切责任我承担!甘先生要是怪罪你,都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就好了,是我看不过眼才出手的,跟你无关,师兄,他们要是因此不结尾款,或者要赔偿,我来出!”
林仙鹤说话间,正好瞥见了陈启东和陈盛铭,这两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回来,就站在张臣身后的侧面台阶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林仙鹤特意观察了下陈启东的表情,他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不再高傲而冷淡,而是……林仙鹤分辨不出来,好似有些惊讶,但应该没有愤怒。他身旁站着的陈盛铭表情就好分辨多了,那是惊奇和欣赏,他见林仙鹤终于注意到他,伸手手掌握成拳,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嘴唇翕动,说了两个字,林仙鹤竟奇异地看懂了,他说的是普通话的“女侠”!
呵,都这会儿了,还在看热闹了,林仙鹤可不觉得他的这一声称赞有什么可骄傲的。她调了下眉头,微微歪头,狠狠看了一眼之后,目光转到陈启东身上,停顿了两秒钟,之后微扬起下巴,伸出空着的右手,比出大拇指,而后大拇指收回,将小拇指翘起。
既然已经得罪了人,那就得罪个彻底好了,反正这个陈启东,她也早就看不顺眼了。
比划完后,也没去看那两位陈先生是什么表情,转过头来,盯着手下之人。司佳琪刚被扭住的时候还在挣扎,但一挣扎就会牵扯到被扭住的胳膊,很快就放弃不挣扎,好似待宰的羔羊。
也不知道说她是识时务还是不识时务。
其实,从司佳琪挥出那巴掌,到被按在地上,快得很,也就几十秒的时间,像一个连贯的长镜头,一气呵成,只是司佳琪太疼了,所以才觉得每一秒钟都很煎熬,她还在继续喊疼,让林仙鹤放开她。
“放开她吧。”张臣终于推开了小赵,让他站到一边,对着林仙鹤说。
林仙鹤对他点点后,看着擦干净眼泪的小赵,说:“我跟她说两句话,你给翻译。”
小赵崇拜地看着她,点点头。
林仙鹤开口:“司小姐,今天打你的是我,我叫林仙鹤,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冲着我来,别报仇找错坟,你答不答应,答应就动动胳膊,我就放了你。”
只能给众人留下个后脑勺的司佳琪拼命点头,而后照着林仙鹤的意思,动了动胳膊,这么一动,手臂上的大筋就跟着疼,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龇牙咧嘴。
林仙鹤说话算话,立时将她的胳膊放开。
司佳琪恢复自由,适应了一会儿,才感受到那只胳膊的存在。疼痛没那么强烈了,心中的恨意涌现,这时候,消失了许久的女仆姗姗来迟,赶紧过来将司佳琪搀扶起来,司佳琪借着她的力站起来,又一下子将她甩开,嘴巴大张大合,恨恨地骂了她几句之后,突然看到站在围观人群中的陈启东。
她立时便要扑过去,在即将扑倒陈启东身上时,被陈盛铭拉住了,只好停在那里,跟陈启东说话。
小赵作为始作俑者,现在和林仙鹤、张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小声跟张臣说:“她在向陈先生告状,想让陈先生帮她报警,帮她打给甘先生,打给她妈,还要找港城驻内地办事处的领导,找港城商会……”
张臣不屑一笑,说:“让她找去好了,他们这些有钱人不是爱开记者招待会嘛,她也开个好了,说说她这几天的所作所为,说说她都是怎么诋毁我们国家,还有同胞的!看看那些人怎么替她撑腰。我就是个开小破公司的,大不了我就是做不成他们的生意呗,咱们国家那么大,我就不信离了他们我就吃不上一碗饭!师妹,你说是不是?”
林仙鹤点头,不屑地往司佳琪那边看了一眼,却正好撞上陈启东的眼神,她连忙转回来,肯定地说:“是!我们没接他们的生意不也活在现在了,有本事他们就让所有的公司、个人都不和我们合作好了,看他能不能做到!”
张臣和林仙鹤的声音都不小,故意让能听得懂普通话的人听见,有些故意挑衅的意思,他们非常清楚在人口众多的中国,便是甘先生,他也做不到全面封杀一个企业或者个人,就是纯粹的说出来恶心人。
陈盛铭掏掏耳朵,出于同行之意,又见司佳琪此时的样子,着实狼狈,少不得安慰她两句,可司佳琪需要的不是他,而是陈启东。可陈启东不光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就连目光都没有落在她身上,这让司佳琪心里头一阵儿绝望。
出事儿的时候,女仆不知道躲去了哪里,一心爱慕的陈启东不仅不帮她撑腰,帮她讨公道,更是连关心都不曾。她不仅控诉着:“三哥,我是因为你才来的这个破地方,你就睁眼看着我被这些贱人欺负吗?”
小赵兢兢业业地实况转播,“陈先生说,是她自己非要来,他没有邀请甚至反对,而今天的事儿前因后果他都看在眼里,错误不在别人。”
林仙鹤“噗”地笑了,错误不在别人,那就是在司佳琪呗!算他还有点良心,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
张臣:“陈先生跟司小姐不是一路人,他就是不爱说话,为人严肃了点儿,人还怪好的,随和,也没有这事那事的。”
林仙鹤看他一眼,心说,不知道谁昨天晚上还说人家坏话来着,说人家眼镜一戴装13,面瘫,傲慢,不惜得搭理人,这会儿却又帮他说起好话来,不过想想,张臣说得也没错,陈启东从来没提过过分要求,还特别守时,他的助理陈盛铭作为他的传声筒,跟他们说话时,也挺有礼貌的,有时候还开开玩笑,细想起来,跟司佳琪真不是一样的人,将他们混为一谈,对陈启东确实不算公平。
不过,管他呢,反正过了今天就不会再见面了。
小赵琢磨着陈启东的话,反而眼睛一亮,心中升起一丝希冀,心想着,如果陈启东能将这番话说给甘先生听,自己在领导那边是不是就好交代一些?
心中升起了希望,小赵索性也不破罐子破摔了,擦擦眼角,揉揉脸,收拾起心情,本想说几句话,将现在的局面圆过去,但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怎么说,他也是局内人,而且人微言轻,说出的话也没有分量,还不如不说。
就在他危难之际,陈启东开口了:“你打了别人一巴掌,也被别人扭了胳膊,算是扯平了,今天是你在燕市的最后一天,安安稳稳的过完,别给自己找事,也别跟别人找事,明天就回港城继续当你的大小姐,不要再来这里了。”
司佳琪见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先是愤怒,而后慢慢将怒气压下去,不得不说她这个人有时候很能认清形势。不在自己的地盘,和自己对上的人是个粗鲁不讲理的,那只手,像是钳子一样,现在右手臂还在隐隐作痛。
她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自己回港城,见到妈妈的,一定好好告一状,让妈妈帮着自己搞死他们!什么东西,一个穷鬼,也敢打自己,长了熊心豹子胆!到底要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资本的力量!
司佳琪吸气又吸气,喉头梗了又梗,终于将不甘心压了下去,说:“好,三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跟他们计较!”
小赵依旧在给张臣、林仙鹤转播,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来。
张臣、林仙鹤倒是对此没什么感觉,既然已经出手,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结果都是他们能承受得了的。司佳琪现在的态度如何,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她想继续闹事儿,那就不只是扭手臂了。
陈盛铭见司佳琪不停地揉着右手臂,到底不忍心,建议说:“咱们下山去吧,找个医院去看看胳膊。”
张臣闻言,插嘴说:“放心吧,她胳膊没事儿,筋都没扭着,就是疼了点,很快就好了,我师妹是专家级别的,下手有准儿,让你肉疼就肉疼,筋疼就筋疼,让你伤筋动骨就伤筋动骨,不想让你伤筋动骨,你就肯定受不了伤!”
张臣说着,眼皮向下,睥睨地看司佳琪的方向,十分引以为豪。
师兄这话太夸大了,她是能掌握力道,但绝对没有师兄说得这般夸张,但师兄在给自己做面子的时候,她是肯定不会拆台的,她挺着胸膛,仰起头,像是得胜了的大公鸡。
偏偏恰好有带着小红帽,拄着登山杖的夕阳红旅游团从身边经过,正好把张臣这句话听了进去,“嘿,小姑娘厉害了,高手!”花白了头发的老头、老太太们排着队的从身边经过,每个人脸上都满是善意的笑。
林仙鹤难得地有些发窘,连连跟这些老人家摆手,“也不行,还差得远。”
待等到二三十人的旅游团走远了,林仙鹤才又重新端起大公鸡的架子。一不小心,又瞥见了陈启东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没看见似的漠然转过去。
张臣这一插嘴,将陈盛铭的提议给盖了过去,但不得不说,这个提议是解决现在有些尴尬局面的最好办法,小赵从对林仙鹤的崇拜中醒过神来,赶紧应和着陈盛铭的提议,说:“不管有事没事,去医院看看,咱们都能安心。”
小赵懂得的道理,张臣也懂,只不过就是事到如今,无所顾忌,过个嘴瘾罢了。
待等到一行人坐缆车下了长城,又开车去了镇上的医院做了检查,张臣给掏钱,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了个遍,检查结果就是除了右胳膊肌肉有些挫伤外,其他地方都好好的。
张臣跟医生瞎贫:“您再给开个CT单子,让她去照照脑子,我觉得她脑子肯定有啥毛病。”
医生没搭理他这茬,问:“要不我的位置你来做?”
“不敢,不敢。”张臣笑呵呵,也不恼。
他是彻底看开了,找个机会就想挤兑司佳琪几句,他还想让小赵给翻译,小赵已经重拾希望,脑子又没坏,怎么可能再去刺激司佳琪?又不好驳了张臣的面子,就胡乱地翻译一通,驴唇不对马嘴,听得陈盛铭乐不可支,就连陈启东脸上也带上了一摸不易察觉的微笑。
检查的时候,司佳琪全程都很配合,态度没那么嚣张,也不再乱骂人,脾气憋不住的时候,就朝着女仆发。
女仆被她骂习惯了,再加上司佳琪被扭在地上的时候,她心里头痛快得很,实在不想去搭救,就躲到了一边,唯恐司佳琪抓住这一点不放,就更由着她骂。
从医院出来,又开到市区,已经将近傍晚了,发生了这种事儿,谁也没了再出去玩的心思。
中午,大家随便在路边小店买了些吃的随便对付了一口,都没有吃好,小赵本来打算着,等把那三位大爷都送到酒店后,就约着张臣和林仙鹤晚上一块吃饭的,结果陈盛铭在进入市区后,忽然开口,说:“这三天的旅程快要结束了,陈先生想请大家吃个饭,感谢你们这几天的照顾。”
小赵立刻转头去看张臣的表情,想听听他的意见。
这是陈先生释放出了善意,是破冰的好机会,搁平时,人家给个台阶,就赶紧下得了,但张臣自忖着,和这些港城来的富家子弟就不是一路上,以前是因为碰见的都是像甘先生那样有素质的,可归期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将来也不会再有共事的机会,随性就硬刚到底,就不吃这顿饭了。
“帮我谢谢陈先生的好意,我跟师妹晚上回公司还有事,就不去了。”张臣朝着小赵说道,直接把林仙鹤也给代表了。
林仙鹤摸摸自己的胃部,中午是小赵去买的快餐,一人买了份套餐,她只溜了个缝儿,根本没吃饱,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胃都缩成一团了。不过便是再饿,她也不想跟陈先生同桌吃饭,跟他们在一块跟开追悼会似的,细嚼慢咽、语言不通,太影响食欲,还容易消化不良。
她现在只想找个路边的小馆子,吃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配上几滴老陈醋,唏哩呼噜地连汤带面地吃下去,全身上下都舒坦了。
陈盛铭听小赵翻译并传达了张臣的话后,看了陈启东一眼,又转向后座的林仙鹤。林仙鹤揉着胃部,看着窗外,判断他们到底到哪儿了,还有多长时间可以到希尔顿酒店。
陈盛铭转过头去,朝着陈启东摊摊手,没有询问司佳琪的意见,而是摊摊双手,说:“那好吧,以后再找机会。”
一夜无事,第二天小赵如常来吉祥路8号接张臣和林仙鹤,今天只有一个任务,就是送司佳琪和陈启东去机场。
之后,张臣会去趟甘先生公司,跟他的助理解释下昨天发生的事情,然后把之前收的定金退掉。这件事儿,不管谁对谁错,到底是辜负了甘先生所托,他要亲自过去,给对方一个交代,这也是应有之义。
这个处理方法是他和刘燕生一块商量出来的,林仙鹤自然也是同意的,并提出这笔钱由她个人来支付,不过张臣和刘燕生都不同意,说就当没接过这单生意好了,反正除了两天的人工也没其他的损失。
虽然想好了这单不收钱,但还是要有始有终,好模好样的从机场把人接回来,再全须全尾的把人回过去。
车上,小赵很兴奋,喋喋不休地夸奖自己的领导,夸奖甘先生通情达理,说道:“甘先生知道我受委屈了,还让领导给我包了红包,说不是我的错,让我不用放在心上。我领导还说,早就听说司小姐脾气不好,没想到这么不讲理,让我好好调整心情。还给我放了两天带薪假,让我下周再去上班。”
张臣听了,也替他高兴,同时也很欣慰,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甘先生确实跟司佳琪他们不一样,是自己一直以为的那种人。
出乎意料,林仙鹤等人到达希尔顿大酒店大厅时,司佳琪和她的女仆已经在等了。那四五个大小箱子被放在行李车上,女仆守在行李车边,而司佳琪坐在等待区里,抱着胳膊,一副等得很不耐烦的样子。
林仙鹤四下里扫视了一番,等待区里都看遍了,也没发现陈启东和陈盛铭的身影,心下里纳闷,这不像是两位陈先生的作风啊,他们一向都是非常准时的,没道理司佳琪下来了,他们却没下来。
小赵也深感纳闷,他问司佳琪的女仆:“两位陈先生呢,还在房间里吗?”
女仆瞄了眼司佳琪的方向,低声说:“吃早饭的时候我碰到他们了,说不和我们一起回港城,说本来要给你打电话的,既然碰到我了就让我转告你们一下,不用管他们了。我看他们那意思,还会在燕市停留几天。”
小赵有些惊讶,没听说他们不回港城的事儿呀。出于谨慎,还是给自己的领导打了电话,汇报这一情况,领导也不知道这个事儿,说是跟甘先生说一下,不多时,领导回过电话来,说甘先生已经知道这件事儿了,不用管他们了,只需要把司小姐安全送到机场,他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小赵这才松口气,把这事儿跟张臣和林仙鹤说了一遍,张臣虽觉得意外,却也没有放在心上。林仙鹤想起昨天在回来的车上,陈盛铭曾经跟她要过手机号,说他们的业务素质能力挺高的,以后万一如果有安保方面的业务需要,就会联系她。
林仙鹤不想给他留电话,一是不想再做这种人的生意,二是他们是港城人,自己又不可能飞到港城去做生意,说什么业务需求的,太虚了。于是,随便扯了个手机丢了的借口。
也不知道陈盛铭信不信,反正他没再追问。
看来,那个时候他们就打定主意会留在燕市,不过,为什么昨天不说一声呢?这些人做事,真是让人理解不了。
林家富同志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跻身于所谓的“上流社会”,可瞧着“上流社会”这些人的德行,林家富就是挤了上去,跟人家也说不到一堆去,人家照样不拿正眼看你,何苦呢,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非要往一块走,你不自在,人家也不自在,就像天鹅群里多出个丑小鸭似的,还不如自由自在活在丑小鸭群体里呢。
林仙鹤浮想联翩之际,张臣已经帮着去推了行李,一行人很快走出酒店,去往机场。
这次的事情很快就被林仙鹤遗忘了,司佳琪、陈启东,都如同那些曾经服务过的客人一般,都只是头脑中留存的一点记忆,这辈子如果没有碰触点,大概永远都不会想起。
那3万元的酬劳,到底还是拿到了。
搞得张臣这两天逮谁跟谁夸甘先生,说他仁义、大气。他不光没要张臣还回去的定金,把剩下的尾款给结了,还额外又给了五千块的补偿费。张臣高低不要,但甘汉邦执意要给,最后,张臣没办法,只好把钱拿回来了。
3万元作为公司收入入账,另外的5千元,就作用活动资金,单独记账,用于大家伙聚餐、娱乐用。
员工们知道这事儿都挺高兴的,纷纷感谢素未谋面的甘汉邦先生。
刘燕生虽然没有同行,但是对张臣和林仙鹤这两天遭遇的事情都从两人口中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总算是明白甘汉邦为什么愿意出那么高的薪资了,恐怕是早就清楚那个司小姐是什么德行。碍于家长的拜托,他不得不帮忙。他跟司小姐的家长有面子情,跟她却没有,所以司小姐他们在燕市停留了三天,他一面都没露,只派出个小可怜儿去应付事儿。
对于这样的结果,甘先生大概早有预料,他唯一要求安保人员能够做到的,就是保障她能好模好样地回到港城去,至于司小姐满不满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反而主观上就认定了,如果发生冲突,一定是司小姐有错在先。这五千块,按照现在流行词的说法应该叫“精神损失费”。
对于甘汉邦这样人的来说,能拿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额外给了五千元算是“银货两讫”,刘燕生想得明白,这笔钱也用得坦然。
时间疏忽而过,很快,就从20世纪跨入到21世纪。盾牌安保和扬名武馆的员工和老板们一起喝啤酒、吃零食度过跨年夜,一起倒计时,迈入2000年。
在这期间,林仙鹤在刘燕生的陪同下参观了几所学校,最后确定了位于东四环外的一所高端私立学校,距离吉祥路8号车程大概在四十多分钟左右,封闭式管理,学生全部住宿,不管是教室环境、宿舍环境都特别好。
光看这环境,林仙鹤便觉高昂的学费是值的。至于师资力量、教学水平,林仙鹤不太懂,但刘燕生仔细看了,说都是从燕市各个学校挖过来的名师,履历都很牛,他们还听了一节公开课,以她的理解来说,老师讲得挺好,课堂气氛活跃,几乎没有打瞌睡、开小差的同学。
学校听说了林一鸣初中时的成绩,和现在的高中成绩,也非常愿意接受他。打电话征求了林一鸣同学的意见后,便暂时定了这所学校。今年下半年,新的学年开学,带着新的户口本、承宁县教育局出具的中考成绩证明,就可以过来报名入学了。
林一鸣的事儿,算是办成了一半儿,也算是铁板钉钉,可以告一段落了。
这期间,林仙鹤接到了李广妮打来的电话,从李广妮口中得知,林家贵转过来的那笔钱是从林家富那里借的,约定让林家贵每个月还钱,从工资里扣掉。李广妮大力赞扬了林仙鹤,话里话外地夸她,不光知道自己从林家富那里弄钱,还帮着弟弟也弄钱了,说是林家富辛辛苦苦赚的钱,就该给他们姐弟用,置办成土地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才算用在了实处。
不过,她对于让林一鸣转学到燕市的事儿,颇有些微词,具体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好,但就是心里头不舒服。
林仙鹤倒是能理解,林一鸣从小在李广妮身边长大,冷不丁的就说要去另外一个城市了,搁谁心里头都不好受,而且事情办成之后,李广妮才知道的,相当于先斩后奏,连个商量都没有,就更不好受了。
李广妮从林家富那里听说了让林一鸣来燕市上学的种种好处,只是难受于自己一点没参与商量,虽然说在她的思想里根深蒂固地认为,男主外女主内,女人就管好柴米油盐这一摊子事儿就可以了,大事儿都是爷们来定。可她毕竟是林一鸣的亲奶奶,她有种被忽视,在这个家里没有一点分量的感觉。
林仙鹤自然不能理解李广妮微妙又矛盾的心态,不管能不能起到作用,到底说了两句软话,安慰了李广妮一番。
李广妮给自己打了电话后,林仙鹤猜想着二婶高凤英也会给自己打电话,她是林一鸣的亲妈,更有资格来质问自己。她准备还是用跟李广妮说过的那些话来对付她,可等来等去,都没有等到高凤英的电话,林仙鹤心里头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感觉,反而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