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寒:“书我都看了。”
“嗯?”赵貉目露期待。
“想嫁给你的欲望更强烈了。”张青寒撑着下巴很认真地说:“《纳瓦尔宝典》说没有股权,就没有通往财务自由的路径,Daddy,我和你结婚,能有你们集团多少的股权啊?每只股权大概多少钱?以后每天你看公司的股票,也得让我看两眼呐。”
赵貉夹菜的动作僵住了。
张青寒:“对了,还有《格调:社会等级与生活品味》里提到的中产阶级真是一阵见血,他说这是一个最谨小慎微,了无生气的阶层,大部分时间被当做奴隶对待。”
她微妙的冷笑了一下,“看完这本书,我是很明白小叔叔以前看我的眼神为什么总那么高高在上了,社会本就三六九等,作为看不见的顶层的小叔叔,我既然勾到了,就得死死的拉住啊。”
“哦,还有呢,这本书说,一个人穿的衣服层次越多,他或她的社会地位就越高。”张青寒笑着看他:“小叔叔,你能不能给我买一件灰色法兰绒裙,或者藏青色开襟毛线衣,对了,我不要紫色,书里说了,紫色属于平民阶层。记得买的时候要有生物成分哦,生物成分越高越有档次,怪不得小叔叔的衣服看着总那么舒服有质感呢。”
赵貉铁青着脸,“这就是你的学习感想?书中提到疯狂购物来满足自己的欲望,经常用信用卡,订阅一些中上层阶级看的杂志,这些行为可悲且虚荣,你都看不见?”
“可是我是有钱的啊,嫁给小叔叔,阶级跃迁我就是看不见的顶层,那些行为不仅不虚荣,反而是我最粗浅的行为活动了。”
“那这本书呢,《纳瓦尔宝典》告诉你做你自己,活成你自己,钱是社会打的欠条,当你为社会创造价值贡献,社会才给你欠条。你嫁给我去谋取财富的行为根本不可取。”
“我嫁给你虽然没给社会做贡献,但是给你做贡献了啊,你可是有老婆的人了,再不是什么离异残疾老鳏夫了,哦,不对,我小婶婶还没死呢。说到这……”张青寒怪笑,“你怎么知道我没给社会做贡献,像我前小婶婶那样的可怜女人,能少一个是一个,多好呢,这得算卓越贡献了吧。”
赵貉脸色难看的看她,深刻明白这49999都打水漂了。
“你,你比翔林还冥顽不化!”
以前只觉得那小子跳脱人傻,脑袋缺根筋,实在不该认这么个玩意儿当小侄子。想他十二年前,曾遇到一个聪明伶俐,可爱又嘴甜的小女孩,当时要是抓住机会认她做了干女儿,何至于有吴翔林那样的蠢笨侄子,惹出这一系列麻烦来。
赵貉心烦,看眼前的张青寒,欷歔自己以前看吴翔林哪那不顺眼的时候,就后悔自己小时候没把那女孩领养了,小女孩怎么都得比那混蛋小子靠谱。
现在也不知道那小女孩怎么样了,应该也是和张青寒这差不多的年纪,要是长成她现在这幅样子。
赵貉咬牙,他肯定把她腿打断了。
第27章 教化
27.
赵貉分析出他和张青寒的问题根源, 在于她有一个错误的金钱观,但是他的教化以损失49999宣告结束。
张青寒变本加厉,看到他就热切地迎了上来, 嗓子还沙哑都要问:“小叔叔,你打算什么时候对我负责, 什么时候娶我?总不是真想做我Sugar daddy吧。”
赵貉绿着脸躲了她两天,在看哲学书籍时又有了想法。
小辈的素养问题也是一个大事, 他遂推荐了几本康德、海德格尔、萨特等人的书给她,同样又花了49999。
对此, 赵貉难得的想起吴翔林的好。
这小子小时候不好好看书,他直接就拐杖抡过去了,哪还需要动到他的钱,但毕竟是小姑娘,他又劝诫自己大方, 不能因小失大,更不能真由着一个姑娘胡闹到要嫁给自己。
第二天,赵貉做好了早餐, 拨电话给张青寒下楼吃饭。
手机响了半天对面没有动静,赵貉迟疑,难不成昨夜读书太用功睡得晚还没醒。
他等了会, 饭菜都快凉了。看了眼对面的钟表,想她还要吃完饭吃药, 便按着拐杖慢慢上了楼。
推开门, 一室的睡意向他扑来, 房间漆黑。
赵貉嘴角抽了抽, 不敢相信九点多了她还在睡。
啪的灯按开,床上的人不受其干扰, 转了个身换了个动作接着睡了。
赵貉蹙眉走过去,看到床上场景,脸瞬间黑了。
只见张青寒脸枕在《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这本书上,睡得格外香甜。
赵貉拧眉,重重地拿起拐杖敲击地面。
砰的一声回响荡在房间。
半小时后,楼下餐厅,张青寒大快朵颐的吃着早餐,含糊不清地说:“小叔叔,真是谢谢你了。”
赵貉轻吐了口气,劝诫自己忽略她的无礼和粗鲁,“食物咽下再说话。”
张青寒大口灌下豆浆,声音清楚道:“最近几天我还是鼻子囔囔的,嗓子刺啦疼的晚上睡都睡不好,多亏你推荐的《纯粹理性批判》,昨晚我枕着康德老早就睡了,这应该是我最近几天睡得最好的一晚了。”
赵貉脸上冷得能滴水,“张小姐,你简直毫无改正之心。”
张青寒笑了笑,靠回椅背,吃着吐司戏谑地问:“哦,那小叔叔说一下,我犯了什么错,要您这么亲自劳心伤神的上阵纠正我。”
赵貉:“你在跟我装傻?”
张青寒咀嚼的笑慢慢收敛,眼里的浪荡变成冰冷,“难道不能是我发自真心的疑问吗?还有,你竟然想要教化我,那我倒是想讨教一下,请问这位高尚的、博览群书的、绅士体面的赵先生,我究竟做了什么错事,需要您来纠正。”
“和你住在一起是我愿吗?”
“同一个大我17岁的老男人发生关系是我愿吗?”
“对着一个锱铢必较、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傲慢男人伪善讨好是我愿吗?”
“我唯一愿的,就是事情既已发生,我喜欢钱,您就拿钱解决我。”
“您告诉我,我要改的究竟有哪一点?不该那么爱钱,还是不该那么爱您的钱?”
赵貉沉默,幽深的眸子落在她脸上,是她看不懂的神情。
“赵貉,你直说吧,我该改的,就是不该爱的是你的钱,否则就算我是路边的一条狗,即便冻死在公园里,你也不可能去救我,还是说,我连狗都不如,你对合作方的猫猫狗狗,倒可能报以一丝怜悯之心。”
说完,张青寒冷笑了一声,起身上楼。
“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有怜悯。”赵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青寒侧脸,露出半张清冷的脸颊,下颔紧绷,冷淡中透出一丝锋利。
“如果你有,我会趁机要价。”
她收回脸,低头轻笑了笑,眼里有自嘲的冷笑。
“不要怜悯我。”
人离开,针锋相对的餐桌重归安静。
对面墙壁,叮叮叮,钟表敲响了十点的闹钟,一下一下撞在赵貉的大脑里。
他坐在座位,手攥紧了拐杖。
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
张青寒的病断断续续折磨了她一周多,即便如此,她的咳嗽还是没有好彻底。
有的时候她抽纸,远在对面桌子的赵貉都要起身离开。
自以为体面周到,那副就怕她细菌染上的摸样让她忍不住想逗他,不过她自然不敢从他下手,闲来无聊,沙发上发了会呆,目光落在了对面鱼缸上。
她起身过去,朱顶紫罗袍金鱼在她过来时四散游开。
她手指轻轻敲了敲鱼缸。
有条橙黑色,体型较小的鱼游得格外欢,藏进了赵貉鱼缸造景五十多万的小桥下面,她瞧着水里的几盏小灯,白光穿过绿草,发出青翠欲滴的光。
几万块的灯,照哪哪美。
她拿了些鱼饲料往里丢。
下楼的赵貉见状,眉心一跳一跳,过了几分钟终于忍不住问:“张小姐,你洗手了吗?”
张青寒瞥他:“怎么,怕我手上的细菌沾染了饲料把你的鱼喂死啊。”
“是,一条十多万。”
张青寒睁大眼,看看缸里的鱼,又瞧瞧他:“你用十几本书折磨我,只花了49999,真是便宜你了。”
赵貉:“……”
他见她的手还没离开,拿了小网兜就想往里放,快步过去:“你干什么?”
张青寒:“我帮你捡捡里面的鱼粪啊。”
“张小姐,有空闲时间还是多看些书吧。”他拿走她手里的小网兜,想了想还是说:“多想些生财之道,就不用靠男人发财了。”
张青寒嫌弃地拆穿,“你是怕我玩坏你的网兜吧,上面的爱马仕logo我看见了。”
赵貉挑眉,露出了一个欣赏的眼神给她。
张青寒翻了个白眼。
过会,赵貉又开始他闲暇时间擦拭博古架上名贵藏品的活动,张青寒主动请缨,“我帮你啊。”
她的手还没碰上钻石,赵貉说:“这块哥伦比亚祖母绿钻石,126万。”
她的手顿了下,转向下面手镯,赵貉:“这个翡翠清透,独一无二,380万。”
她的手调转角落最小的钻戒,赵貉:“梵克雅宝,不算很大,11.16克拉,590万。”
张青寒抱臂,皮笑肉不笑地转身看他:“既然这么贵,张先生摆在这里可得小心了,万一哪天我碰出个好歹就是个大事故了。那个时候……”
她笑着靠近他:“你就真得做我Sugar daddy才能还债了。”
说罢,她笑吟吟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转了一圈,才慢慢悠悠地转身上了楼。
赵貉转身,拧眉看着架子上他费尽周折收藏来的宝贝,想到他们未来的命运可能会属于那个连这些藏品叫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脸就又开始黑了。
缓慢吐了口气,他才拿起丝绸帕子,认真又爱护的擦起架子上的藏品。
*
张青寒的病好了,刚好赶上期末两天的考试,接着是为期一个多月的寒假。
别人收拾东西打包回家过年,桑流已经联系了她,“派了一个经纪人给你,之后可能有不少活动,你想参加的自行选择一下。”
桑流认为自己是个很民主随和的老板,决不压榨员工。
张青寒意外,“我都有经纪人了?”
签了引流时尚这么久,她更像加入了一个中介公司,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她自己去操心找活,没想到现在桑流搞得还越来越专业了。
“嗯……”桑流尴尬地在那边应了下,“不是你一个人的。”
“哦?”
“她大概要负责八、九……十来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