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明想到打听过来的小道消息,低头不敢吱声。
“说话。”赵貉骨节分明的手按着拐杖,端坐在那里的他浑身散发着霸道凛冽的气场。
“张小姐,好、好像……去、去见有钱男人了。”
话音落,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柴明死死低着头,后背冒出一层薄汗。
老板虽然总是沉着脸,却并不经常发怒。
“我、我想张小姐,可,可能有正事……”
“呵。”嘲讽冷笑落在安静到有些空荡荡的客厅里,“愚蠢至极,死性不改罢了。”
推门进屋,张青寒直接撞上赵貉黑冷的眸子。
她面无表情拽下钥匙,关门脱着外套往楼上走,并不看沙发上的他。
偌大房子里,空气里飘着死寂的沉默。
赵貉打断,“你过来。”
他一副叫小辈训话的姿态,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张青寒停下脚步,偏头看他。
赵貉冷脸:“过来!”
张青寒走过去,两人一高一低视线对峙,她拉出凳子坐下,视线归于平视,她笑了声,“怎么,小叔叔也有火要发?”
她也有火,她的火又能向谁发泄?
赵貉拐杖按在腿间,人倚着紫檀木前倾看她,好像这样才能压制住澎湃失望的怒火,只不过玉白的手背青筋凸起,修长指节死死攥着那个活灵活现的玉龙头。
“嫁个有钱男人能给你多少钱?”
张青寒挑眉,也有些好奇:“我也一直想问,小叔叔你能给我多少钱?嫁给你,到底能分多少财产?”
到底有什么样的家底,她才能把那口气呼出去。
赵貉漆黑的眸子好像此时门外寒冷冬日里的瑟风,卷着薄厉的温度,蕴着一场随时毁灭天地的风暴。
他松开拐杖,缓缓靠回沙发背,即便两人同一高度,他的居高临下,在姿态、在地位、在张青寒的触不可及。
“张小姐,或许有的男人喜欢养些听话乖巧的菟丝花,放在家里赏心悦目,闲暇的时候洒洒水拨拉几下,厌弃的时候丢在一边任她阴暗枯萎。也或许有的嘴甜漂亮的拜金女孩,靠着身段和脑子能顺利上岸,但是……”他尖锐视线定在张青寒美貌动人的脸上,“你根本不可能。”
张青寒面无表情。
赵貉:“张小姐,你一无是处、徒有美貌、脑袋空空、无礼肤浅、势力庸俗,明明有能力却非要用外貌讨好男人,明明有机会却宁愿与男人虚与委蛇,就连最二流货色的女人,都知道抓住机会要往上爬,而你只想躺在男人最华贵的床上,通过媾|和与淫|乱征服他的欲|望,像你这样的女人,妄图通过性|关系分我一半的家产,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张青寒冷冷笑了。
“还有呢?小叔叔,你继续说。”
赵貉像下判词,“张青寒,你原来无药可救。”
张青寒语气平缓,好像如此尖锐的怪责反倒让她更加气定神闲,那从外冷到内的寒让她愈发的情绪稳定。
“那敢问赵先生,你又有何过人之处,让你能如此趾高气昂、居高临下的指着鼻子教训我卑贱又一文不值。”
她起身,慢慢走近他,瞧着他紧绷的脸,俯身鄙笑。
“我市侩,爱钱于我即便不是美德但也无可指摘。我靠美貌待价而沽,想找个有钱男人卖得高价即便脏了你的道德观,但你应该清楚,你是最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用你那副傲慢的、卫道士的态度贬低我的啊。”张青寒美艳的双眸在冷冷看人时,犀利直入人心。
“你浑身热汗,拉着我沉沦,颠伏一夜的时候就应该想清楚结果。”
“小叔叔,你又何其伪善,为了守护自己那一半家产,循循善诱、教导或训诫,不就是想让我不再和你扯上关系,不再惦记着你的钱吗?还是我那几声小叔叔和Daddy让你失了心,真以为自己是长辈能管到我头上了。”
“赵先生,请问您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让您可以如此看不起我,轻蔑、不耻、鄙夷。”
“你是很有钱,你绅士有礼,博览群书,作为顶层阶级你当然可以高高在上,但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可悲的、孤独的、吝啬抠搜、小肚鸡肠、心钻进钱眼里的,离过一次婚的残腿老男人,你斤斤计较、牙尖嘴利、鼠肚鸡肠,自以为自己风光无限,发自内心瞧不起我这个寄生虫。”
“但很可怜!除了我这个喜欢阴暗潮湿、像寻见下水道一样爬过来寻到你寄生的臭虫,你残缺、傲慢、高高在上的灵魂注定你孤独终老!”
“你!”赵貉额边青筋暴起,脸黑成一片,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拐杖在地上重重砸了一下,“张青寒!”
“赵貉!”
“你!今天任何人,只有你没有资格教训我!没有资格朝我发火!更没有资格说我无药可救!”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生活推着我走到现在,哪怕丑陋难看,但每一步我都无愧于心。”
“无愧!把你拉出平庸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你宁愿去跟个有钱男人约会!这就是你的无愧!”
张青寒惊愕,呆愣看他失望表情,很快明白,“《识尚志》是你推荐的。”
“很显然,我看走眼了。”赵貉讽刺。
张青寒垂在腿边的手轻抖,偏头无话。
剑拔弩张的小木屋陷入死寂的沉默,即便是最偏僻安静的坟场似乎都比此处安全。
12点的闹钟敲响,叮叮叮,像有锣钹在大脑边猛烈撞击,一下下刺穿着本就紧绷的摇摇欲坠的神经。
“好了,时间不早了,张小姐早点睡吧,以后这样多此一举的事我不会再做,希望你也能明白,即便我们发生过错误,可以弥补,但我不会娶你,你另谋高就吧。”
他起身,绕开她往楼上去。
“赵貉,你给我站住!”
赵貉偏身:“张青寒,你放肆!”
张青寒忽然大步冲上来,拽住他的拐杖扬手扔到了一遍,紫檀木落在地毯上滚向墙边,手一把拽起他的衣领,气喘吁吁瞪着他,那双美艳的眸子里有熊熊燃烧的火焰。
赵貉万万没想到有人敢如此做,错愕看她,习惯了倚佐的右手下意识拽住她手腕。
张青寒生动眸子望着他,那里面燃烧的火焰泛出奇异光彩,胸膛起起伏伏。
“不是生气,发泄你的怒火啊!”
说完,她一把扯下他的领带,拽住衣领拉向自己,抬脚狠狠咬上了那双尖锐刻薄的唇,牙齿落在唇间,动作用力粗暴,像暴戾的野兽凶残的啃咬猎物。
好似只有这样,那些愤怒的、不甘的、眼泪浇以睡眠的漫长,才能被暂时忘却。
她的舌长驱直入,在他灼热的口腔里席卷,带着暴风怒雪浸染此处滚烫岩浆,冰与火的碰撞,两个人都在发抖。
赵貉猝不及防,张青寒长吻之后松开他。
两人仍旧是气喘吁吁,只是愤怒染上迷离,交织的目光染上暧昧。
他像永远冷眼旁观的神祇沾染了世俗,清冷的他乱了呼吸,轻薄嘴唇被勾出水渍,苍白愤怒的脸颊染出生动红晕,凌厉气息沾了情|欲。
张青寒勾唇笑了笑,挑起漂亮的眉毛看他,妖艳生恣。
“小叔叔……”
她低语,手指一点点擦过他的手背,像柔软的狐狸尾巴扫过他的心尖。
两人直直对视,呼吸在安静客厅清晰可闻,氤氲浸染,灼热纠缠。
赵貉手揽过她的腰,强势粗暴,两人身体撞到一处,目光相触,动作一触即发,触了电般立即吻到了一起,张青寒被扣住下颔,强硬的动作让她的口腔被陌生的舌头入侵游走,被迫在窒息般的亲吻中,感受着唇舌的挤压,液体的纠缠。
肆意、粗暴的游走。
手上的动作直白、野性,衣服被直接扯下,原始又野蛮的动作。
……
从沙发到楼梯再回到卧室,张青寒不知他原来没了拐杖并不影响行动,反而更加强势、热烈。
愤怒燃起的欲|望,在两具赤|裸身体里,烧了整整一夜。
第32章 吃醋
32.
昨夜是一场很好的发泄。
至少在机场外的咖啡厅长坐的时候, 张青寒以为晚上会是难熬的一夜,但很显然,昨夜她并未觉得煎熬, 甚至有几分愉快。
胸口里燃烧了12年的怒火经年难熄,荒岭的孤坟每夜以眼泪浇灌她不安的睡眠, 她单是想捋平那口气,已经竭尽了自己。
昨夜的愤怒和暴戾让她只想要发泄, 狠狠发泄,哪怕通过最纯粹的方式向眼前的男人开战, 在争斗与撕咬中发泄胸口喷薄欲出的火焰。
哪管它会引出怎样的结果。
张青寒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醒来,脖颈粘热,发丝凌乱。她以为窗外依旧一片漆黑,颠伏混乱的情爱还没有结束,搭在腰间的胳膊结实有力, 擦过她的小腹,似乎在下一秒就又要把她重重压下去。
冬日的暖阳穿过未拉紧的窗帘落在眼皮,干燥柔软, 她平缓的呼吸顿了下,缓慢睁开眼,浑身腰酸背痛, 不用掀开被子看,也知道身上什么情况。
身后的气息清浅, 轻轻扫在她的耳廓。
“醒了就把手拿开。”她说。
将她几乎半拢在怀里的手僵了下, 然后慢慢移开。
张青寒按着床单坐起来, 环视赵貉的房间, 她住进来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踏足这里, 意外的这间房没有什么高档奢侈的东西,相较于走廊都要摆一副藏画的奢华,这间古朴低调的房间算得上朴素。
房间布局和她的房间相同,同样的民国衣柜和桌子,桌上一尘不染,只简单摆着几个文件,连个饰物或者相框都没有。
在她审视时,赵貉也坐了起来,抽了旁边脚凳上的毯子丢给她。
张青寒哼哼,披到光|裸在外的肩膀上。
“赵貉,你这房间怎么一点值钱东西都没有。”张青寒直接问。
赵貉掀开被子,顿了一下,继续如常去拿床边靠的假肢,“你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都给?”她眨眨眼。
赵貉穿着,并没搭理她。
张青寒扬扬眉,也掀开另一边被子直接下了床,脚踩在柔软的浅灰色地毯上,腿根酸得厉害,打了个趔趄,按着床差点没站稳。
赵貉偏头看过来,张青寒淡定地把掉下的毯子捡起来,把一丝|不挂的自己裹住,“困死了,我回去睡觉了。”
赵貉:“……用了饭再睡。”
“不要,没力气吃。”
说完,人推开门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