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都不认识他们,我做伴娘好吗?”
“青寒,你不知道这急成什么样了,新娘巴不得你现在就出现呢。”
“好,那我明天过去。”董方奕主动请求帮忙,张青寒自然不会拒绝他,而且这件事她本身也在受益。
第二天,接她的车一早将她送上了一个海岛。
这海岛昨天她一个人的时候,赶着最后一趟轮渡过来看过,风景确实美丽大气,海鸟盘旋,只不过空气中飘着淡淡腥咸的海水味。随着车缓缓向岛屿深处行驶,她才发现自己昨天的旅游多么走马观花。
穿过一眼望去绿意不尽的草坪,东面山坡上的花海似乎无边无际,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海与蔚蓝色天幕相接,阳光透过树荫洒进来,远处掩映在绿树丛中的白色教堂露出她美丽的尖顶,远处的钟楼上响起古老的钟声,几只海鸥飞了起来。
她像是走进了十九世纪英国乡绅的田园里,晨曦微露,耳边有柔和的钢琴、缱绻纯净的手风琴、舒缓悠扬的笛子合奏的音乐。
这是一个古典、优雅风格的婚礼,只不过天公不作美,远处乌云渐渐飘来,很快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空中飘着薄薄雾气。主办方早有准备,很快将白色帐篷搭好,情趣不减,棚下观赏海边的春日雨景,反倒更有意思了。
张青寒虽然不认识新娘新郎,但是看往来宾客和不俗环境,也能猜出这是富家千金和豪门少爷的结合,不过没有她想的世俗联姻那般铜臭,新郎新娘认识15年,从初中一直谈到了现在,一个漂亮优雅有钱,一个深情帅气有钱,堪称绝配。
她穿着浅蓝色伴娘裙,听着新娘絮絮说起两人恋爱故事时哽咽的声音,平静如水的心泛起一丝波澜。
倒是很完美的结局,就是不知道要是其中一方没钱,还会不会是现在的光景。她阴暗的想着,笑自己果然是小人心思,看不得别人好,真是太酸了。
这么腹诽着,她又好笑地摇了摇头,有钱人的婚礼关她什么事,还是想想一会下台她先去哪桌吃饭吧,刚才她可看到了,桌上全是燕窝、鲍鱼、澳洲大龙虾等,不要钱的上,她怎么都不能错过这场饕餮盛宴。
她胡思乱想着一会的狼吞虎咽,完全没留意到对面董方奕长久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
一字肩鱼尾浅蓝色鱼尾伴娘裙穿在她的身上,将她修长白颈衬的愈发美丽,清冷的目光虚虚落在某处,像只漂亮高傲的白天鹅,修身裁剪,紧致腰身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身姿婀娜又浪漫,后背是宫廷绑带的设计,美艳大方,她美的毫不费力,矜持与妩媚并存。
知道他心思的另一个伴郎拱了拱他的肩,满脸打趣,董方奕的视线却始终不离开,停留在她的身上。
张青寒提起裙摆,穿过人群打算在桌子末尾坐下,不期然撞上了一道幽深的目光。
谢绝主家邀请坐在第一桌的赵貉从另一端走过来,两人看到对方,都愣了下。张青寒不意外他出现在这种富人场合,面无表情的扫过他身旁围的一大群人,拉开椅子在最后桌下。
赵貉脚步顿了下,顺势应下旁边人的邀请,在中间坐下。
张青寒虽然要吃,但也嘴挑,只吃贵的平常很少吃到的,她饭量小,很快就饱了。就在她想要借把伞去看看海边山崖上的风景时,董方奕撑着伞寻了过来。
她欣然答应,两人走在青草路上,听着打在透明伞上的雨滴声,看着周围白雾翻卷的美景,不知不觉到了新郎和新娘定情的教堂里,这也是为什么婚礼在这里举办。
走进去,张青寒才觉氛围微妙,红色长凳一排排摆放的教堂里,鸦雀无声,只有两人走进的大厅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
十字架上的耶稣怜悯低头看着世人,张青寒喉咙滚了滚,一丝紧张涌上来,转身便说:“这里没什么意思,我们先出去……”
“青寒,你总是这么聪明。”董方奕笑容无奈,那双儒雅温柔的眸子里带着浅浅的笑,“不过我不想再被你打断了。”
张青寒微哑,“董方奕……”
董方奕笑着朝她走进,“青寒,你今天很漂亮,在我眼中,你比新娘还漂亮。”
“……谢谢。”张青寒能冷然面对恶意和嘲讽,唯独对温柔好意和男人的深情不知该作何反应,胡乱地抓了抓头发,“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我不是你看上去的这,这样。”
“你是想说,自己实则市侩、刻薄、冷心冷肺?”
张青寒惊讶抬头。
“怎么办?”董方奕无奈地叹气:“就连这样的你我也很喜欢,甚至,心疼。”
张青寒盯着他,心脏像栓了一块大石头,不断的往下沉。
董方奕这样优秀帅气,多金绅士的男人,她以为她听到他的告白,该是心口塞进了无数个棉花糖一般松软甜暖,再不然,也该是砰砰乱跳。
但没有,她很平静的望着他,除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慌张外,只有对不起他认真深情的愧疚,他的那些话,听起来感动,但咂摸她的心,还是那样平稳的跳动。
不该啊,她该喜欢董方奕这样的人啊。
以后,哪还能遇见这样的条件。
她胡乱想着,张嘴却是毫不犹豫的回绝,“谢谢,但是我对你,没有喜欢。”
望着他僵硬的表情,她苦笑道,“如你所说,我很冷心冷肺,所以……”
在董方奕逐渐黯淡的眸子里,她拒绝道,“我对你,应该是没有丝毫的喜欢。”
他笑容愈发苦涩,表情晦暗的看了她半晌,最后摇了摇头,“青寒,你会喜欢一个人吗?”
张青寒看着他,陷入了沉默。
教堂外的雨越下越大,董方奕离开后,这里愈发的安静空旷,廊檐下的雨水啪嗒啪嗒敲打在台阶上,大雨如注,偶尔闪过一道雷声。
张青寒走出去,绕着教堂外的廊檐,看绿草坪上的雨水和远处山崖的雾气,天边卷着浓浓乌云,大地蒸腾在白色雾气里,整个海岛似乎都在为雨水倾倒。
她靠着教堂下的罗马柱,神情寥落,幽深的眼睛遥遥望着远处,耳边是呼啸的风雨声,冷清的侧脸微微仰着,在大雨滂沱中散着脱尘的魅力,也透出几分无情。
就在这雨声潇潇,她偏觉万籁此惧静时,远处哥特式钟楼又撞起钟声。
咚、咚、咚……
清脆、刺耳,穿过茫茫白色雨雾,一道黑色身影进入她的视野。
雨水打湿了男人西装口袋上叠放的三角形玫瑰红手帕巾,他拿出湿润的手帕,玉骨修长的手指擦拭沿着黑发滴落在脸上的水珠。
矜持斯文、绅士从容,即便出现的狼狈,赵貉依旧是那副古板老派的规矩作风。
张青寒靠着柱子懒懒看他。
赵貉抬头,那双雨水浸润过的黑亮眸子此时异常摄人。
“不答应他的告白,要不要听听我的?”
第56章 求婚
56.
赵貉穿过雨雾急冲冲赶来, 张青寒因他的话微恼。
“赵先生何时连这种热闹也凑了?”她语带调侃,浑不在意,显然是当赵貉在同她开玩笑, 烦躁的要从他旁边走开。
赵貉湿润的手指握住她细长手腕,偏头黑润眸子静静落在她脸上, 下颔有水珠滚落领口,还有几滴顺着脖颈漫延进了衣领深处。
他滚了滚喉咙, 嗓音落着春雨的湿润喑哑,清清凉的落在她的耳朵里, “张青寒,你不是想嫁给我做苏南首富的夫人吗,我答应你了。”
张青寒猛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瞪他。
“但是……”他的转折理所应当,“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她迫切问, 心剧烈跳动,仿佛看到亿万家产即将冠以她的名字。
“喜欢我。”他说,接着又重复了一遍, “说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赵貉。”她立即应答,没有一丝感情的迅速。
赵貉沉默,黑眸死死盯着她, 吐了口气后转身面对她,“张青寒, 我要你真的喜欢我, 爱我, 忠于我, 此生只属于我。”
张青寒愣了下 ,后知后觉感受到他手指的灼热, 像被电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推开他的手,疑惑的蹙起眉头,“喜欢你?喜欢你的钱还不够吗?我保证我对钱能比任何人都忠贞。”
她没忘记他之前说的话。
她的语调像挑衅又像在开玩笑,让赵貉的脸瞬间难看起来,大步上前双手按住她肩膀,“张青寒,我喜欢你,所以我能忍受你的贪婪、自私、市侩甚至无知,就只有一个要求,我要你爱我,对我忠贞,我对你只索求感情。”
“哈。”张青寒嗤笑出声,笑容越来越浅和凉,透出浓浓的讽意,“多谢小叔叔看得起,还真是得感谢你的宽容大度,能包容我这么多致命缺点,还赐我一份喜欢。”
她摆开他的手,转身往教堂里走,敷衍道:“要感情没有,你给我钱我就嫁给你。”
他大步追上来,漆黑的眸子里充斥疑惑和失望,“张青寒,你总是这样锱铢必较,除了钱,还有什么是能让你动心的吗?”
张青寒抬头看他,“或许有,但也不是你。”
赵貉愣在那里,教堂外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像是都浇在了他发寒的胸口,“你说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我不喜欢你。”张青寒乌黑深沉的眼睛望着他,反问:“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赵貉,你除了有钱,我还有什么理由要嫁给你呢?”
“张青寒……”他轻呐,“我、我……”
在她黑沉沉尖锐的眸子里,他竟然有久违的慌张,右腿渐渐有疼意涌上来,雨声哗哗,他骨头里也跟着泛起细密如针尖的疼痛。
“你觉得我自私自利,缺乏教养,那请问,高高在上的赵先生何以要喜欢我这么一个二流货色,不,不对,在你心里,我可能连二流货色都不如。”
“不是。”赵貉迅速反驳,想要去拉她的手,“我没有这样想,只,只是你曾经有那样的缺点……”
他急忙的想要解释,他想说即便她真是那样他也会喜欢。
此时此刻,他有比瓦|尔特在认清凯蒂是个二流货色后还真挚热切的感情。
张青寒打开他的手,清脆的一声,在安静偌大的教堂里异常响亮,赵貉白皙如玉的手指几乎立马透出红意。
张青寒抿唇,往后退了一步,身后被束缚的上帝静静看着他们。
她想说抱歉,对上赵貉冷峻如刀凿般利落的脸,专注深沉的目光,刻薄犀利的话又从红嫩薄唇里吐出,“说到底,你对我索求感情,难道不是因为你这商人本性发现在我身上别无其它利益可图了吗?而炮|友关系你觉得拉低了你的高尚身份和档次。”
“我索求是因为我喜欢你!张青寒,我在向你告白!”赵貉彻底被惹恼,他的真心被她彻底无视和践踏,只被当做无耻的交易和拙劣的戏弄。
“你的告白就是应允我有嫁给你的机会?展示你的身份彰显你的地位?你的告白就是鄙斥的我的卑贱廉价和不堪,表现你的包容有礼和绅士?你的告白就是要求我立马爱上你,身体任你享用,情感受你趋使,走近你框定的婚姻殿堂,怀着感恩戴德的心做赵夫人为快能当我爸爸的你生儿育女?”
“张青寒!”赵貉脸色铁青,她的话让他的脸沉的能凝下冰冷水滴,胸膛起伏,呼吸粗喘,显然是气愤到了极点,“我请求你嫁给我难道这不是你一直喜欢的吗?”
“我喜欢,所以我答应了,你愿意吗?”张青寒反过来问,身份对调,她的语气透着施舍和恩赐,“我和你结婚,但我不爱你。”
赵貉垂在裤边的手在颤抖,教堂外寒冷的雨水无孔不入的穿过他泅湿的西装渗入他的身体里,他整个人都冷的在发抖,不可置信的目光如漆黑月色下的海平面,虽是风平浪静,眼底却有压不下的悲伤在翻涌。
他骨头都在酸涩发痛,没了拐杖的支撑,他往后退了一小步才站稳。
张青寒对上他眼里浓烈的酸涩,心脏忽然失重地猛跳了一下,下意识带着些慌乱的偏头躲开了他沉沉专注的目光。
赵貉苦笑了一声,那尾声喑哑,在安静教堂晕染开,空空落落。
“没有爱意就算了,是我唐突。”他点头,礼仪依旧很周到,转身往教堂外走,“张小姐,祝你旅行愉快。”
他转身离开,雨水浸润的锃亮黑皮鞋踩过光滑瓷片,步伐依旧迈得很大,却夹杂着一些沉闷滞涩,慢慢消失在莫名逼仄的教堂里。
张青寒望着他狼狈仓惶的背影,抿了抿唇,慌乱的手指无意识按在了做礼拜的红色长凳子上。扶着椅背,刚要坐下,耳边忽地响起快速敏捷的步伐,带着她熟悉的力道。
她诧异睁大眼,扭头刚要去看,一个利落的黑色身影飞快地拉着她闯进了旁边的告解亭。
卷着雨水的潮湿冰冷和浓郁雾气以及泥土青草的湿润清香,赵貉拽着张青寒撞上告解亭的墙壁。
空间瞬间狭窄逼仄,男人湿漉胸膛压向她,苍白冰冷的面孔在张青寒眼前骤然放大,铺天盖地的凌厉气息强势霸道的逼近她,卷走她的稀薄空气。
“赵貉!”
张青寒诧异慌乱的要去推他,赵貉按住她的手腕,俯身就吻了上来,咬住她红软又刻薄的嘴唇,灼热气息势不可挡的侵入,口舌交缠,舌尖滑过温热的口腔,她反应过来,瞪大了眼去推他。
赵貉闭着眼,吮吻的热烈而霸道,冷沉高傲的气势尽消,专注而深情,张青寒对上他深情的面孔不由一愣,在这个间隙他吻得更加深,将她紧紧的抱进怀里,似乎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