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漓知道的,因为她亲眼见过。
还有平日一丝不苟的领带不知为何被他扯开了,此刻松松垮垮地挂着。
她才洗了个澡的功夫,他怎么就这么....
衣衫不整的。
她下意识咽了下喉咙,慌忙移开视线,想从他身边绕过。
“我刚刚是不小心睡着的嘛,今天太累了。”
他扯了扯唇:“吃了一下午甜点,还累?”
听见这句,傅思漓眨了眨眼,好像发现了什么盲点。
“你看见我朋友圈了?”
她不是之前把他拉黑了吗?
还有,他的语气怎么听起来也怪怪的。
一阵电光火石间,傅思漓又想起刚刚裴时欢跟她说的话,一下子打乱了她全部思路。
她呼吸滞了滞,第一次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你还记不记得在夏威夷那次,你教我游泳。”
男人抬了下眉,示意她说下去。
傅思漓脑子一热,顺口就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刚刚和时欢聊到了,所以我想问你....”
话说到一半,她却卡壳了。
她在说什么?光明正大地问他,小时候那次,到底是不是因为吃醋和嫉妒?
把吃醋和嫉妒两个词,和他联系在一起,怎么样都让人觉得太玄幻。
说不定他还会轻描淡写地反问她,他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万一是她和裴时欢都脑补得太多了,就这么直接问他,好像显得她很自作多情似的。
她咬紧唇瓣不出声了,房间里就陷入安静,月色如水洗般洒进房间。
裴时隐眼眸微眯,看出她眼里的纠结不已,但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目光下意识停留在她脸上,眸色无声地暗了几分。
她的耳垂现在还是红的,原本莹白小巧,大概是因为刚泡过温泉,唇瓣也格外嫣红饱满,颜色晶莹透亮,像是抹了一层唇蜜。
视线下移,雪颈下方的肌肤被她遮挡得严严实实,生怕露出来一点。
她却不知道,越是这样挡着,就越是让人浮想联翩。
不知道是不是浴室里透出来热气,他此刻也莫名觉得喉间发干。
就在傅思漓回过神时,才发现两人的距离不知何时变得那么近。
他的鼻梁十分高挺,室内的光线从顶部投射下来,在男人的脸上投射出一道阴影。
裴时隐单手插在口袋里,睫羽低垂着,漆黑如墨的目光望着她。
他薄唇轻启,低声道;“你想问什么?”
灯光下,男人的眼眸漆黑深沉,似乎能将人溺毙其中。
傅思漓的大脑宕机了几秒,唇瓣动了动,可面对着他时,准备好的问题反而说不出口了。
我想问。
你那时是不是吃醋了?
几秒后,被他直白的目光盯得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傅思漓只好别开眼,躲开他的视线,只觉得身上好像比刚刚泡温泉时还燥热。
“没....什么。”
男人的视线却没从她脸上移开,深深地看着她,似乎要从她的表情读出什么。
他的目光太锐利,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和气场袭来,让傅思漓实在有些承受不住,下意识想往后退,可身后就是墙壁,根本退无可退。
她眼睫颤动,呼吸在他的注视下越来越急促,指尖下意识攥紧了浴袍垂下的带子。
室外潺潺的温泉水静静流淌着,终于在她快要受不住时,客厅里,手机的震动声响起,打破了此刻暧昧安静的氛围。
裴时隐终于移开视线,先去客厅接电话。
那阵压迫感一消失,傅思漓就暗暗松下一口气。
谁料男人刚一转身,就险些踩到地上的购物袋。
房间地毯上有一部分傅思漓今天的战果,剩下的都让人送回家去了。
虽然只是一部分,但看起来也十分壮观。
购物袋东倒西歪地放着,还有被拆开的高跟鞋散落在地,鞋盒放在一旁,稍不留意就会被绊倒。
看着眼前的场景,裴时隐的眉心不禁微蹙了一下。
傅思漓没有错过他的神色变化,顿时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竟然敢露出那种表情,不就是花了他一点臭钱吗!
好吧也不是一点。
她立马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到他面前,才发现两人的身高差距实在有点大。
傅思漓身高168,在女生里不算矮,可裴时隐早在18岁的时候就有188,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还多,还能占据吵架的有利地形。
凭什么!!
她抿抿唇,想要通过踮脚增高给自己增加几分气势,一双漂亮明艳的狐狸眼微微上挑,语气娇蛮地抱臂质问。
“你刚刚什么表情!你要是嫌我花得多那我们现在就去离.....”
离婚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男人第一次纡尊降贵地弯下腰,西裤随着他的蹲下的动作折出几道褶皱来,破坏了几分原有的矜贵。
她呆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着他把她试过后随意扔在地上的高跟鞋捡了起来,重新放回盒子里,语调漫不经心。
“不敢,我的荣幸。”
咻——啪。
刚吹起的气球就这么措不及防被戳破了。
第8章
“什么,这竟然是裴总能说出来的话?!”
电话那头音量略高,傅思漓默默把手机拿远了些,防止耳膜被刺痛。
她用手支着脸,放空地看着花房透明玻璃外的风景,脑中竟然莫名又浮现出那晚被他从温泉池里抱出的场景。
她喃喃自语道:“我也觉得,你说他是不是那天吃错药了?”
那晚之后,裴时隐就出差了,周末闲来无事,她一个人在家练了会儿瑜伽,又到花房里看看佣人们精心栽培的鲜花,和应檀用微信语音闲聊着。
应檀此刻正在回港城的飞机上,在电话那头笑她:“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你老公哄你你还不高兴了?”
傅思漓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面前花瓶里的鲜花,轻触一下,花瓣上的露珠就顺着滚落而下,在指尖蔓延开细微的凉意。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也不算哄吧....那要求也太低了。”
她有那么好哄吗?
“拜托,你老公是裴时隐哎,你忘了从上学那时候开始,他就是全校公认的万年冰山校草,三米之内退避三舍,有女生去表白还是哭着回来的。之前北城名媛圈子里不是有一个什么排名,你老公还高居性冷淡榜首。”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换个角度想,至少他肯对你说这些肉麻的话,就代表他不是对你毫不在意的吧。这不是挺好的吗?你还怀疑人家是吃错药,你有没有良心了...”
傅思漓摸了摸鼻尖,赶快转移了话题:“你上飞机了吗?宁恺舟和你一起回去了吗?”
应檀的语调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恢复自然:“还没,他说纽约还有工作没处理完,让我先回去筹备婚礼的事。”
傅思漓抿紧唇,想劝她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和宁恺舟结婚的事,她总是觉得这个男人不可靠,又觉得在电话里说这些不方便。
于是道:“过两天我过去找你吧,陪你挑婚纱。”
“不用,你不是还得忙着酒店四周年的事吗,我自己没问题。”
听她语调轻松,傅思漓才稍稍放下心来,挂了电话。
季言忱已经让人把这次酒店四周年宣传片的拍摄脚本发到了她邮箱里,傅思漓一边认真看完,整理出来一部分修改意见。
不一会儿,她就接到季言忱打来的电话。
男人声线磁性悦耳:“思漓,今天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饭?附近新开了一家米其林餐厅,应该很合你的口味。”
凭季言忱和傅家的关系,傅思漓没理由拒绝。
可自从上次和季言忱见面之后,她就觉得季言忱看她的目光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她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心的错觉。
毕竟季言忱也清楚,她已经结婚了。
就在她犹豫时,手机忽而弹出一条短信。
「今晚回爷爷家吃饭,一会儿回家接你。」
她还没把裴时隐的微信拉回来,所以他是用短信发给她的。
他出差回来了?
这条短信来得及时,傅思漓在心里暗暗松下一口气,对着电话那头柔声道:“抱歉言忱哥哥,我今天晚上得和裴时隐一起回爷爷那里。”
季言忱嗓音温和,“没关系吧,那改天吧,总归以后都有的是时间。”
挂了电话,傅思漓急匆匆去化妆换衣服,用最快的速度梳妆打扮好,裴时隐的车已经停在了楼下。
她上了车,就嗔怪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要去爷爷那儿?”
害得她连头发都没时间卷,只来得及匆匆洗了一下。
随着她上了车,橙花与茉莉混合后的馨香弥漫在后排,是某个品牌专门为她定制的味道,全世界独一无二。
裴时隐坐在后座,掀起眼看过去,她今天穿得也简单素净,妆容淡到近乎没有,米色的丝缎束腰长裙,面料光滑柔亮,压住了几分平日里的娇俏灵动,衬得人端庄又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