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轻啊一声摇头,“我请了半天假,打算等下在这儿附近逛逛。”
顺便给霍砚舟挑一个礼物。
协议婚姻,更应该有来有往,这样才不会失衡。
“那带你去个地方。”
“?”
*
阮梨没想到霍砚舟带她来的是一家私人俱乐部,背后的老板是许家的小公子许荡。阮梨对许荡有印象,霍砚舟的发小。
俱乐部的四楼是实弹射击区,两人甫一从电梯出来,就有工作人员热情地迎上来。
“霍总。”
“两位这边请。”
霍砚舟显然是这里的常客,有专人引导,阮梨被一个很有亲和力的女生带去换衣服。
黑色的长裤和短袖T恤,T恤是修身款,露一小截凝白柔韧的腰肢,胸口的弧形格外饱满。
女生咧着笑,“阮小姐,你身材可真好。”
阮梨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弯了弯唇。
从更衣室出来,三五个男人勾肩搭背经过,即便只有一个背影,阮梨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霍明朗。
分手和退婚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还是从前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该玩玩。
这样挺好。
阮梨想起冯莺那天在家里说的话。
就因为她从前对霍明朗一股脑的迷恋,才让阮兴国和程雅芝也跟着遭受白眼。
恋爱脑果然害人不浅。
阮梨心不在焉地走过来,看到霍砚舟已经等在那里,同样的一身黑,只T恤是polo款。
这样的穿着将他的肤色衬出一种冷感的白,他没戴眼镜,濯黑的一双眸子,视线里的压迫感更甚。
“以前玩过吗?”
阮梨看着摆在面前一排仿真.枪,摇头。
霍砚舟从中拿起一把外形精巧的掂了掂,“试试。”
阮梨有点紧张,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实弹射击,金属的冰凉感贴触的一瞬,手里变得沉甸甸。
霍砚舟虚虚托着她的手腕,“拿稳,视线瞄准正前方的靶心。”
他靠得很近,整个人笼在阮梨身侧,因为持.枪的姿势,两个人的手臂几乎贴在一起,将皮肤的热度清晰传递。
霍砚舟的声音擦在阮梨的耳畔,他的声线本就偏沉,耐心讲解的时候微微压低,有种难言的性感,温润里带了点折玉的清。
阮梨觉得耳朵有点痒,鼻息间也尽是独属于霍砚舟的清冷洁净的气息,扰人心神。
“专心一点。”
“……”
霍砚舟的话让阮梨微微有些羞赧,好像上课走神的学生被老师抓到,她不得不收敛起心神,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前方的靶心上。
却不知身后的男人垂眼,视线落在了她微红的耳尖。
“自己先试两发。”
霍砚舟最后一句话撂下,阮梨的耳朵上被扣了降噪耳机,她看见霍砚舟冲她昂昂下巴。
阮梨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视线落在前方正中的红点。
砰——
子弹射出的撞击感带来强大的后坐力,震得虎口发麻。再一看前方的枪靶,别说靶心,连边都没擦到。
阮梨皱眉。
她看到霍砚舟薄薄的唇动了动,却听不清他说什么,“什么?”
话落的一瞬,她整个后背贴上一片温热的胸膛。
霍砚舟站在她的身后,抬手握住她持.枪的手,“别紧张,瞄准。”
气息也热。
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霍砚舟的下巴擦过她的发顶。
这身衣服本就偏薄,阮梨觉得自己周身的毛孔像是被唤醒,隔着薄薄的布料,贪婪地感受着身后的热意源源不断地传递。
“嘭——”
靶心的正中心绽开一个红点,虎口依然发麻,大脑空白,只心跳声变得格外清晰。
“嘭嘭嘭——”
一连三枪,环环命中靶心。
那种感觉很特别,是短暂而又激促的快感,来得直白猛烈,仿佛整个人在瞬间挣脱了某种束缚,被轻松送上云巅。
阮梨只觉心口鼓胀,她听见自己怦然的脉动,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男人宽大的手掌贴着她的手背,掌心干燥,尾指相抵。
鼻息间还有别样的花香,是她身上甜橙和雨后玫瑰的香气,沾染了霍砚舟身上的冷凉,交缠在一起,勾出亲昵旖旎。
身侧,霍砚舟微微低颈,轻拉开她一边的耳机。
男人清沉的声线带了热意烫在她耳后细嫩的皮肤上。
“不急,慢慢找感觉。”
低缓的一句话,像过了电。
霍砚舟抽身,阮梨也终于沉下心,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视线尽头的靶心上。
她第一次拿枪,努力持稳。
嘭——
七环。
嘭——
八环
嘭嘭——
两个九环。
霍砚舟利落地为她更换弹夹。
视线里只有一个目标,高度的专注,思绪变得简单,那些杂乱和纷扰的念头悉数退潮。
关于婚姻的初衷,关于结婚的那个人。
嘭嘭嘭碰——
十发子弹,命中89环。
阮梨几近脱力,手腕酸麻,却又像是在这样巨大的冲击力里被点燃。
她觉得自己好像挣脱了某种束缚,一些长期的禁锢,连日来的疲惫和彷徨被一扫而空。
她获得了一次新生,一次灵魂上的快慰,周身的血液都跟着沸烧起来。
阮梨有点明白霍砚舟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了。
摘下耳机,她直勾勾地看向身边的男人,四目相接,听见自己依然怦怦直跳的心。
“霍砚舟,谢谢你。”
这是阮梨第一次叫霍砚舟的名字。
很轻的一句话,但却是此时此刻阮梨最想对霍砚舟说的。
这段时间她压抑了太多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放松。
哪怕只是片刻的放松,也能让她紧绷的神经得以喘息。
“不用。毕竟——”霍砚舟微顿,“我也不希望我的新婚太太心里还惦记着别的男人。”
“?”
霍砚舟凝在她身上的视线太过直白,后知后觉,阮梨想到了霍明朗。
“我没有。”阮梨摇头。
这样的解释似乎有点苍白。
阮梨沉默一瞬,又开口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既然决定和你结婚,那从今往后,我——”
“你什么?”
这话问得有点欺负人,像是逼她做出什么承诺。
阮梨垂眼,“我不会三心二意。”
好半晌,霍砚舟都没接话,阮梨以为是自己的话还不够诚恳,刚要再开口,便听霍砚舟道:“撒谎的小朋友要长长鼻子。”
阮梨微怔,有些茫然地联想到匹诺曹的童话故事——至于小朋友?霍砚舟是说……她是小朋友?
这个认知让阮梨羞赧,她脸颊微红,却依然很认真地坚持解释:“我真的没有……”
“信你。”
很轻的两个字,像是随口带过,更像是说话的人其实心中早有断定,才这般淡然自若。
“今晚出差去纽约,下周末回来。君庭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嗯?”
“霍太太。”
缱绻在男人唇间的三个字,亲昵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