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
许临濯弯起眼睛笑了笑,然后打开车筐,从里面拿出了一束花,双手捧着走到陈缘知的跟前。
“知道你要升班之后,我就在想要怎么给你庆祝,想来想去,想起来好像还没有送过花给你。”
陈缘知的目光聚焦在眼前的花束上面。
很简单的牛皮纸和书法纸的包装,几支白蝴蝶兰和浅蓝紫色的风铃花,夹杂几支说不出名字但叶片翠绿各异的绿植,清新典雅,让人想到水里的月亮,掠过湖面的晚风。
陈缘知手指轻颤,她沉默着接过了这束花,轻轻咬了咬唇,似乎在犹豫着说些什么。
许临濯垂眸看着她。
他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难以克制的心悸。只是这样注视着陈缘知,他就觉得整个夜晚都因此而变得温柔了。
他了解女孩,于是在心里暗暗猜测着陈缘知可能会别扭地嘴硬,再收下这束花,却忽然听到了女孩低低的回音:“……谢谢你,许临濯。”
“我很喜欢,这个。”
许临濯微微睁大了眼,灯光和月色明朗,女孩脸上泛起的红晕再也无处躲藏。
他心底某一处滚烫起来,越发地柔软。
许临濯也压低了声音,低沉清悦,带着昭昭笑意:
“嗯,你喜欢就太好了。”
……
夜色温柔,街道灯火通明,一个穿着蓝白色校服的身影在岔路口挥别了朋友,背着包走在路上,恰好这时手机铃声轻快嚣张地响起。
“喂?”
“哥哥!你还在外面吗?”女孩的声音从话筒里响起,很是急切。
接起了电话的男生似乎是觉得莫名其妙,回答道:“你问这个干吗。还在,怎么了?”
白筱婷连忙说:“哥哥,帮我买束花好不好?我有个同学明天要上台演出,我忘记买花了!她演出时间太早了,我明天再买的话可能就买不到好看的花了!”
“哈?这种东西可以外卖吧,你怎么不上x团买?”
“我们家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么远,这个点附近的花店都关门了。”
“所以跑来差使我?”
“求你了哥哥!你要是帮我买,你就是我的大恩人!!真的真的,这个寒假你说一我绝对不说二,你指东我绝不往西——”
白煜华余光扫过街道,短暂停顿了一下,然后对着电话里赌咒发誓的那人嗤笑了声:“行了,给你买。”
“我爱你哥哥!”
白煜华懒洋洋地迈动长腿,走近了街道边上一家还亮着灯的花店,“说吧,你要什么花?”
白筱婷:“我朋友喜欢卡布奇诺,然后包装要选暖色调的,配花不要太多,不要太杂——”
白煜华站在店门口,开始头疼起来:“什么东西?卡布奇诺?那不是一种咖啡吗?”
白筱婷无语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哎呀你这个直男,你别管那是什么,你就问店员有没有这种花就行了!”
白煜华直言不讳:“这什么奇怪的花。”
白筱婷:“不准你这么说,卡布奇诺可好看了!哥哥你真是的,没见过就不要诋毁人家了好吗!”
白煜华懒得理会电话里生气的妹妹,直接转头问了店里唯一的店员,“你们这里有卡布奇诺吗?”
原本正在忙碌的店员眼睛一亮。
青春男高!
她连忙拿着花走过来,“有的有的,在这边,您看看要多少?”
白煜华:“送给要演出的朋友的,适合买多少?”
店员:“那就五十支吧,然后您还需要点什么?配花风格有要求吗?”
白煜华从下午放假开始一直玩到晚上,已经有些累了,于是声音越发轻懒起来:“随便吧,暖色调的就行。”
店员满脸笑容,“好的,你稍等一下。”
店员包装好花束,拿着走了过来,将放在收银台上的本子推到白煜华面前:“对了,你在这里填一下姓名吧?我们店现在在做活动,成为我们店铺的入会会员的话,花束都打九折。只需要填一下姓名和联系方式就可以了,您放心,不会打扰您的。”
白煜华看了眼本子,“行。”
他一边去拿收银台上的笔,一边在心里思索着待会儿填白筱婷的电话号码。
到时候就算有什么骚扰电话也不会打到他手机上。
很完美。
白煜华翻开本子,刚准备落笔,眼睛看向纸面,动作却是猛然一顿。
空气沉默半晌,只有店员敲计算器的声音,“您好,一共是480元,打九折的话就是——”
靠着收银台的白煜华忽然开口,浑身的懒散气不知何时一扫而空:
“……我想问一下,刚刚是不是有个和我穿着一样的校服的男生,来你们这里买过花?”
本子上,最新一行的方框里,姓名那一栏填写的名字正是“许临濯”。
这个人的字,他再熟悉不过,很难练成的正派瘦金体字,带着一点传统行楷的气息,锋芒尽敛的料峭笔意。
店员惊讶了一瞬,随即面上笑开了花:“哎呀,你们认识呀?”
“这可不巧了吗,你们前后脚来的,这要是一个早点一个晚点,就遇上了呢!”
白煜华得到了答案,脑海中骤然冒出些又合理又荒诞的猜想,于是沉默片刻后便开口求证:
“他有说,是打算送给什么人的吗?”
店员丝毫没有想深,她开始努力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一字一句地对着白煜华复述了那个男生说过的话。
——她那时也好奇地问了这个问题,因为那个俊美清冽的男生并没有想好要送什么花,于是她试着问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那个男生垂下眸想了想,“安静,清冷,但很敏感细腻。是个女生。”
店员心里有了数,但也许是因为八卦心理作祟,她还是忍不住想确认,“方便问一下她是您的什么人吗?”
她还记得,她问出这个问题时,男生弯起眼睛笑了笑,语气也温柔下来:
“她是我的心上人。”
第95章 楚汉
正式进入寒假之后, 陈缘知一直在考虑一件事情。
“你在考虑什么?”
陈缘知闻声抬头看对面的许临濯:“考虑,到了这种程度,还应该怎么提升成绩。”
东江中学的前250名, 这个成绩意味着除开中上游985,全国大部分的大学都是任她挑选的程度了。至少在高一刚进入这所学府时, 陈缘知从未想过自己能够走到这个高度。
但即使是这个高度, 也还是离元培班有相当一段距离。
“我想在高三上学期就进入元培班。”
许临濯笑了:“这话听起来口气不小。”
陈缘知:“你觉得不可能吗?”
许临濯摇摇头:“可以,不过很难。”
“拿去年一年的情况来说, 元培班的人员实际变动幅度极小,去年一年升降人数不超过五名, 其中二升三降,且这两个人都来自物理类创新班, 历史创新班没有人得到过升班机会。”
“与此同时,四个创新班的一年升降人数是四十八人,二十升, 二十八降。”
“所以升入元培班的那两个人, 他们都是创新班的第一名吗?”
“两次以上大型考试第一。”许临濯, “其实最重要的参考物还是级排名,只要级排名进入过一次前五十,基本上就能升入元培班。”
陈缘知:“这很难。”
“是很难。”许临濯,“进入年级前五十, 意味着半只脚已经踏入了top2的大学。”
要求极高的总成绩,不能有任何一科的偏科和短板,整张试卷容错率极低。
陈缘知陷入了沉思, 而许临濯看向了她的眼睛:“但是无论有多难, 我都会帮你。清之,我只希望你不要焦躁, 更不要急于求成。”
陈缘知点点头:“嗯,我明白。”
“那就先开始了解具体情况吧。”许临濯开始帮着陈缘知分析起现在的局势。
许临濯手上正好有全年级的总成绩和总排名文件,是借由职务之便从老师那里拷贝来的,“不如先看看你现在的成绩,和创新班现在的第一名差距多少?这样也好给你确定一个具体一点的目标。”
“说得也有道理。”陈缘知见他打开了电脑,便也凑上前去,“历史创新班现在的第一名是谁?”
许临濯滑动鼠标,在页面上下滑到一百名左右的位置。
“历史创新班排名第一的是陆屏。高二上学期拿下了四次大考班级总分第一,但四次都只排在年级一百名左右,最高的一次级排名是第八十一名。”
陈缘知意识到了什么:“说起来,我下学期就去创新班了,但我其实还不太了解这个班里的同学。”
许临濯思考了一下:“我了解的也不多,我只从我们班同学每天讨论的八卦里听到过一些关于历创班的事情。”
“这一届的历创班总体水平不高,高一的时候,整个历创班有将近一半的人处在变动名单上,每次大考的升降人数都位居四个创新班之首,历创里面的学生在年级里的平均排名较靠后。听说这也和他们班的‘班级风气’有关。”
陈缘知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班级风气?”
许临濯:“我也只是听说,并不了解实际情况。传言说历创班内部勾心斗角的事情层出不穷,排外程度高,每次变动而来到这个班的新同学都饱受排挤,要知道这在其他创新班都是几乎不会发生的事情。”
“除此之外,也有听说历创班内部小团体现象严重,存在非常普遍的排名歧视。”
陈缘知想到了王芍青,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见识过历创班下降到普通班的人,我也不觉得奇怪了。”
许临濯:“不过你可以稍微放心,听说历创班高二上学期换来了一位很有能力的新班主任,经由他的管理,历创班里的风气和高一时期相比较,已经改善了很多。”
陈缘知有些好奇这位新班主任,但她更好奇历创班里的那位常胜将军,那位第一名:“许临濯,你认识陆屏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临濯:“陆屏这个人在创新班很有名,毕竟从分科之后,她就一直呆在历创班,而且一直是历创班的第一名。”
“上次颁奖大会我有在后台遇见过她,人看上去很安静,不怎么说话。听说她的成绩也是从初中开始就很好。”
“有天赋,且比常人更加努力,便是这样的人才能坐稳重点班的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