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业辰没听清他们在嚷嚷什么,很懵的样子:“你们说什么?”
陈缘知也忍不住弯起眼睛笑了起来,她看着屏幕里妤洙的笑颜和看向郑业辰的目光,心念一转,她回头看向了许临濯。
许临濯似乎是接了一个电话,走到了离众人稍远一些的地方,正在低声说着什么,侧脸勾勒,胜过周身簇拥的墨色山水。
朋友们的笑声在此刻变远,陈缘知看着许临濯的侧影,一时间有些出神。
……
“所以说,他到现在还没有和你提起过结婚的事吗?”
陈缘知穿着一袭蓝色针织连衣裙,抱着白猫坐在沙发上,姿态微慵,纤薄的手腕抚摸着猫头。
听到辛桃的疑问,她微微愣了愣,思考之后才发现,似乎是真的没有。
相恋这么久,许临濯从未主动和她提起过关于“婚姻”这一字眼的话题。
陈缘知摇头:“没。”
一张桌子边上的女孩们齐齐吸了口气。
辛桃:“不应该啊,你们关系那么稳定,许临濯他居然连提都没提过吗?”
虞婉宜:“你们明年毕业了,可能这段时间他会和你提一下也说不定?”
孔臻怡拍拍胡妤洙:“姐,你怎么看?”
胡妤洙:“依我对许临濯的了解……他可能在憋大招。”
陈缘知:“?”
虞婉宜惊呼:“难道说许临濯也在准备和你求婚?!”
孔臻怡:“对了,你们见过父母了嘛?”
辛桃:“见过了吧,缘知的老师就是许临濯爸爸呀。”
胡妤洙:“那许临濯见过你爸妈没?”
陈缘知这才意识到,她似乎还没有把许临濯正式介绍给家里人。
黄烨和陈文武的工作都很忙,对她从来只有成绩要求,所有的斥责和严厉也都是因为她不努力或是成绩变差。
但真的说起来,黄烨和陈文武从未对她的其他方面有所限制和要求。
她从小到大所有的重大选择都可以自己决定,高中选什么科目,大学志愿填什么专业,想从事什么样的职业成为什么样的人,黄烨和陈文武都不会强加自己的意愿到她的头上,无论她选择了什么,他们也许会担忧,会和她长谈优劣对错,但最终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关于婚姻更是如此。黄烨曾表示她不会劝婚,陈缘知结婚生子与否都可以。
只有春节时,陈缘知在被亲戚长辈们问起是否有男朋友了的时候,说了一句有正在谈恋爱的对象。
回家后黄烨和陈文武问了她几句对方的学历和家境,就没再多问了。
陈缘知:“……我和父母的关系不算好,他们不问我一般也不会主动说,所以我谈恋爱的情况他们不是很了解。”
虞婉宜:“真的假的,我平常在路边看到一个小猫都要拍照发给我妈看呢!”
辛桃:“我就很理解,缘知跟我差不多,我和我爸妈也是基本不说话,我和我妈还有点话说,跟我爸是完全不想沟通,他电话我都不想接。”
胡妤洙看了眼大家的神情,状似无意地转换话题:“你们也别都八卦缘知了,今天的局难道不是聊我们所有人的事情嘛?”
孔臻怡:“这不是彭凌泽还没来嘛?等大家齐了一起盘问咯!”
可喜可贺,一群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大家都有空的周末,得以来到ktv开一次朋友之间的座谈会。除了许临濯因为临时的实验被导师叫走,元培班的其他人都来了,彭凌泽则是因为有课要晚到一个小时。
此时ktv包厢里灯红酒绿,迷蒙的彩光和歌曲音乐萦绕成云雾,袅袅盖过眼前。
女孩们围坐一桌聊天,另一边的男生们刚好轮到点的歌,正在大声合唱。
辛桃点开屏幕,白光莹亮了她的脸,彩色眼影和浓妆与环境融为一体,相得益彰:“噢,彭凌泽在群里发消息了,他说他马上到楼下了。”
虞婉宜闻言眼珠一顿,她放下了杯子,起身道:“那我下去接他吧。”
辛桃和孔臻怡都愣了一下,但虞婉宜已经拿起外套推门走了。
等虞婉宜一走,辛桃和孔臻怡立马凑了过去,目光在陈缘知和胡妤洙懵逼的脸上梭巡:“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陈缘知:“你们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
胡妤洙:“但她去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她和彭凌泽比较熟嘛,臻怡和彭凌泽有矛盾,辛桃你坐里面出来也比较麻烦。”
辛桃:“……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主要是她走得好果断,我那一瞬间就忽然觉得……觉得……她好像一直在等彭凌泽来一样。”
孔臻怡:“对对,而且我总觉得在学校的时候——”
陈缘知怀里的白猫忽然竖起了耳朵,一下子从陈缘知的怀里跳到了桌子上,差点把桌子上的酒杯撞倒,女孩们连忙停下聊天站起身按住桌面上的易碎品。
所幸白猫只有这么一个大动作,跳上桌面之后它就舔了舔爪子,然后放下屁股施施然坐了下来。
胡妤洙松了口气:“这小东西真是吓死人了。”
孔臻怡好奇地伸手去摸,白猫看着她,第一下让她摸了,再摸第二下便躲开了。
孔臻怡:“这猫好大的脾气。”
陈缘知:“它有点认生,毕竟刚养起来不久。”
辛桃:“你还没和我们说呢,你怎么突然想养猫了?”
陈缘知:“不是突然想养的,它是我们公寓周围的流浪猫。”
“那天它生病了,外面又下雨,因为我喂过他几次,看到它那样很怕它活不下去,就带它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然后在家里养了两天。”
“它很通人性,非常聪明,也很黏人,我走到哪里都跟着,像是很怕被送走。我就心软了,和许临濯说想一直养着。”
胡妤洙:“那也是有缘分啊,养着吧。而且这猫品相看着也很好。”
辛桃:“它叫什么名字?”
陈缘知:“白粥,谐音白昼。”
虽然在陈缘知的叙述里,白粥是个惹人疼爱的小可怜出身,但此时此刻看它的样子,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不过两周的悉心养护已经养出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雪白柔顺没有一丝瑕疵,眼睛像一对切割完美等等蓝宝石,剔透闪烁的光泽美得惊人,偏偏它姿态从容,总是微微仰着脑袋看人,眼角微敛,总让人感觉似乎在被这小猫咪傲慢地睥睨着。
孔臻怡不死心,再次伸出魔爪,白粥却敏捷地转身,跳了几下跃回了陈缘知的腿上,尾巴勾到身前盘坐下来,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众人。
孔臻怡悻悻然:“它看上去真的很认生。”
胡妤洙:“哈,猫都是这样的嘛,不怎么亲人的多。多见几次说不定会好?”
辛桃:“我能不能做它干妈?”
孔臻怡:“我也想!”
女孩子们都被白粥的美貌折服,白粥看着大家争抢着要当他家长的样子,眼皮微微阖起,扭过头去。
辛桃:“?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我们被它嫌弃了?”
孔臻怡第一次见比自己还高傲的人——哦不,是猫,“我就说它是脾气大吧!?”
陈缘知抬手挠了挠白粥的头,白粥非常乖巧地转过头来,迎着她的动作抬起脖子,一副黏人乖宝宝的模样。
胡妤洙都目瞪口呆了:“这猫,怎么给我一种媚主的感觉???”
辛桃斩钉截铁:“绿茶小猫。”
陈缘知忍不住笑:“你们这么说它可要不高兴了。”
白粥的胡须抖动几下,站了起来,盯着说它坏话的两个人,蓝眼珠直勾勾的。
胡妤洙:“你别说,它还真挺聪明的,就好像能听懂我们说话一样。”
辛桃嘴快接道:“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它就是个猫而已。”
白粥开始挠陈缘知的裙摆,陈缘知察觉到它的焦虑,托起它查看了一下:“噢,它的毛好像刚刚蹭到饮料了,它很爱干净的,估计是想我带它去卫生间。”
孔臻怡:“我们房间的卫生间,我刚刚看到姚瑞进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
白粥转动头部的频率变高,越来越焦躁不安了,陈缘知一面安抚它一面站起身来:“我带它去走廊上的洗手间清洗一下吧。”
陈缘知抱着白粥推开了门,刚准备走出去,白粥就伸出爪子推她,后脚也在用力,一副想要在她怀里站起来的样子。
陈缘知不知道它又怎么了,于是停下脚步调整姿势哄他,“怎么了白粥?你乖乖趴着不要动来动——”
陈缘知不经意间抬起眼,到了嘴边的话顿时消弭了。
走廊里光线昏暗,拐角处一对交叠的人影暧昧到难以分辨彼此的面容,只是因为陈缘知太过熟悉才能一眼认出。
虞婉宜和彭凌泽靠的极近,但即使是这么近了,虞婉宜还在往前压,彭凌泽无处可退,被她逼得贴在墙上。
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虞婉宜忽然眉眼一沉,眸中似乎蕴了些怒意。
彭凌泽似乎刚刚做完报告,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臂弯里还挂着一件西服外套。
虞婉宜却没有顾及他的衣装笔挺,直接伸手拽住了彭凌泽的衣领,柔软的布料顷刻间被揉皱成一团,彭凌泽猝不及防地低下头,虞婉宜的唇已经迎了上来。
一个仿佛要将一切烧尽的吻。
女孩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过度浮出胭脂般的红色,男人的脖颈到背脊的线条都僵硬得宛若石塑,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微抖。
当他迟疑着要不要将手臂搭在女孩的腰间时,女孩已经肆无忌惮地压了过来,柔软纤细的肢体缠绕着他的,在加深这个吻。
灯光有一瞬间偏移错位,让陈缘知看见了彭凌泽脸上漫开的不知所措和嫣红。
陈缘知猛然转过身回到房间,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把门“砰”地一声关上。
白粥这个时候反倒安分了,他跳了下来,坐到了沙发的一角,从容不迫地环顾所有人的神情,蓝眼睛波澜不惊。
辛桃也有些愣住:“缘知,你,你这是咋了?”
孔臻怡站了起来:“是外面有啥吗,让我出去看看——”
陈缘知连忙喊住她:“别出去!”
她看向原本正在唱歌,此时此刻也停了下来的白煜华和郑业辰,“你们继续,我有些话要和她们说?”
陈缘知回到座位,这下她也顾不上白粥了,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天雷勾动地火的场景,不止是震惊,更是茫然,如此这般的复杂感受组合在一起,以至于一丝诡异感从她心头冉冉升起。
胡妤洙看她呆滞的样子,急了:“不是,你说话呀陈缘知!”
孔臻怡:“你到底看到啥了,怎么刚出去又进来了?”
陈缘知的眼神慢慢聚焦:“我看到虞婉宜和彭凌泽了。”
辛桃:“那你那么大反应?我还以为你看到走廊被恐怖袭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