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强壮的手臂将她搂过来,指骨分明的大掌中捏着那条被她扔在脚踏上的尾巴。
易思龄就这样在梦中抓住他的手臂,像小动物似的,往他怀里钻,柔顺的长发蹭得乱七八糟。
“要亲…”她说梦话。
谢浔之蹙眉,“说什么?”
“亲…”
快要凌晨五点,谢浔之的疲倦反而过了,现在只剩下清醒,他靠近她的耳廓,低声问:“你要和谁亲。”
他没打算做这种事,只想抱着她歇会儿。
易思龄耳朵被热气喷洒,缩了一下,梦中的她在接吻,此时也闭着眼睛在找谢浔之的唇。
谢浔之捏紧那条尾巴,力道之大,都快让毛茸茸的质感变成一块铁板。
他还是覆盖上去,吻她的唇。终于吻到,易思龄满足叹息一声,很乖地张开唇,让他吻得更轻易。
谢浔之一边深吻一边想骂脏话,她睡着了都要亲要吻要抱?也不知是谁,就凑过来索吻?
愠怒中,他扬手拍打。
很清脆的声音,他立刻反应过来,她没有穿内-裤,然后又反应过来,她也没有穿睡裙。
原来他不在家时,她都是这样肆无忌惮。什么都不穿是想做什么?
真丝的被褥胡乱扔到一边去。
谢浔之握住她的下颌,不确定她是睡着还是醒了,只是问:“易思龄,你在抱着谁?”
他在和一个迷糊做梦的人较劲。
五点多,天已蒙蒙亮,从至暗的黎明到东方既白不过是几分钟的事而已。易思龄被掐着下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一张英俊深邃的面容,又闭回去,“要老公…”
她梦中呓语。
这一句让场面变得失重,他最后的理智是用来撕小方袋的锯齿。
几乎是不费力气,礼物瞬间滑进盒子,一路畅通,也不知她从哪里积攒出这么多氵。也许是接吻接出来的,也许是她在梦里做了一些不能言说的坏事,导致罪证全部糊在芯子上。
说不定她背着他自己偷偷玩。
她这样调皮,有什么做不出来。
天色一寸寸澄明,直到变成如海一样的湛蓝色。清早的天空是最漂亮的,很纯净,谢浔之看过很多次。
谢浔之对今天五点的天空是怎样的蓝色毫不关心,他脑中想着那张照片,用手掌去测量照片中最细的地方,然后摸到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她根本不知道,她已经重新穿上了。
易思龄是在最后醒过来的,她迷茫地和悬在上方的男人对视,懵懂地眨着眼睛,“你回来了…?”
谢浔之深沉地注视她,声音沙哑:“我回来了,你不知道是我吗?”
知道什么?易思龄稍微一动,就察觉到满。
她第一反应就是推他,“我讨厌你…”
她刚睡醒,又被反复折腾,在梦中颠倒,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还是昨晚她生气的事。
讨厌他。
“到了。”
谢浔之突然说,很平静的两个字。
她早就不知道到了多少次,但他还没有,不过是听见她说一句讨厌,他居然逆反地到了。从前为了双重保险,他即使打着伞也不会身寸在其中,要鲅出来身寸。但今天,他就这样定定地注视她,迫使她也看着他。
持续若干秒,若干股余温。易思龄知道他在做什么,咬着唇,羞恼地瞪着他。
余温过后,他故意不离开,伴随着强烈的存在感,就这样亲吻她,从额头亲到鼻尖,再亲到唇角,到下颌。
“不准亲了!”她捂住自己的嘴巴。
谢浔之无奈地笑,“昨晚是我不好,老婆。不该让你生气。我可以详细解释一遍昨晚的前因后果。”
谁要在这时候听他将前因后果!还连着。
“你滚蛋。变态!”易思龄想起来就不高兴,“快点,我要去上厕所了!快点!”
他居然还不肯出来。
谢浔之这才被催促着撤走,抱她去浴室之前,随手抽了几张纸巾把糊成一团的透明薄膜包起来,扔进垃圾桶,没有时间检查是否破损或泄露。
——
一周后,易思龄跟着节目组飞去福娃娃的生产原料基地录制第二期。
一群人要去乡下摘绿豆摘鲜花,然后把绿豆糕和鲜花饼做出来。导演组很挖苦,搞来一台三蹦子,让几个主角坐在后面上山下乡去摘原料。
易思龄,周霁驰,黄屹航,孟晓安,还有两个新来的嘉宾,看见这台三蹦子的时候,纷纷陷入沉默了。
孟晓安和大家都熟了,面对镜头也不怯场,她乖乖地举起手,问导演:“陈导,我们六个人做这台车不会翻吗?”
她问得很认真,现场有工作人员爆出笑声。
导演也忍着笑:“你们一个人开,五个人坐在后面,不会翻,我们试过。”
易思龄反倒是第一个上去的,摄像大哥扛着镜头跟着她追拍,看她优雅地提着裙摆,登上那台三蹦子宛如坐上劳斯莱斯,低跟鞋踩在沾了泥土的车厢中。
她到这时候都要像个公主。坐上去后还懵懂地维持骄傲。
画面太清奇,就连周霁驰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要坐易思龄边上!这样我能幻想我在坐劳斯莱斯!”一个女生嘉宾紧跟着上去,挨着易思龄坐。
周霁驰被选为开车的人,他是玩过赛车的,开车起来很猛,加上三蹦子又不稳,一路特别颠簸。
一群人坐在车上,颠得前仰后翻。
“驰哥!开慢点——我、我要吐了!”
易思龄一听有人要吐,瞬间尖叫,都不顾形象,警告:“不准吐在我这里!不准!”
后面那台车上的工作人员都要笑到岔气。
现场非常混乱,乡间小道尘土飞扬,易思龄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小腹似乎隐隐有下坠的胀感。
她不动声色地捂住。觉得很奇怪。
第82章 比翼双飞
这是一座南方小城。夏季阳光炙热,空气闷湿,这个时节跑去产业园区摘绿豆摘茶摘鲜花实在是受罪。
一行人在三蹦子上颠了半小时,都累得气喘吁吁,开车的周霁驰更是汗流浃背。
易思龄也有气无力地坐在角落,那一阵坠胀来得太奇怪,好在疼了片刻就不疼了,更多的是热和晒。
她偷偷揉了揉小腹。
三蹦子在崎岖小道上各种疾驰狂飙,终于停在目的地。这里是福娃娃在南边最大的原料种植基地,坐落在大山之中,方眼放去,几千亩茶园碧波荡漾,隔壁则种植了各种品类的绿豆,荷兰豆,蚕豆。
六人分为三队,一队采茶,一队摘绿豆,一队去附近的鲜花园摘玫瑰花。
易思龄抽到了采茶。
若不是录制这档节目,易思龄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到这里,她的红底鞋一辈子都不会沾上泥土。
她的世界就像一只过度包装的精美礼盒。她喝过十万一两的名茶,却没有见过茶是从这种地方长大的,也不知道人工采茶这样辛苦。其实很荒谬。
“听说这里以前是贫困村。”周霁驰带着青箬笠,悠然自得地选茶叶。
易思龄做过功课,当然知道,“对,因为福娃娃在这里办了工业化的种植基地,带领这里脱了贫。”
她语气中流露出骄傲的神采,“以后这里会越来越富裕,因为福娃娃会越来越好,越卖越多!”
摄像大哥把这一段拍了进去。
周霁驰笑了,透过易思龄,看见了另一个人。她也是这样,不认输,不服输,要和所有人较劲。
因为不服输,所以丢掉了他。但他没有怨言,是他给不了她想要的。
漫山遍野的绿,映进眼底,很舒服的颜色。
“你们姐妹挺像。”周霁驰拿拇指和食指捏住茶梗,往上提,摘下来后扔进斜挎的簸箕中。
“我们四姐妹当然很像,这不是废话。”易思龄牢记刚刚采茶教学的步骤,先捏后提。她就是换了运动鞋来山上采茶,手指还是戴着近千万的高定珠宝。
每摘一片芽叶,手指上的钻石和红宝石就在翻飞,搭配绿莹莹的世界,像一版特立独行的珠宝海报。若是bariya受到启发,说不定下一季的高定广告就会这样拍。
“我说的是她。”
“…………”
易思龄一惊,手中的茶叶摘破了,她小声说:“首先,我和她是塑料姐妹,其次,这是要播出去的,能不能别讨论限制性话题?你粉丝都只敢说那个女人。陈薇奇三个字都不敢提。”
还好不是什么直播,那一定是上热搜的翻车现场。
周霁驰笑出声,烈日炎炎也晒不化他周身的清冷,笑起来也淡,不笑更淡,“我从不避讳提她。等会我多采一份,Mia,帮我带给她,当然,别说是我给的。”
他记得陈薇奇的一切喜好,记得她爱喝绿茶。
易思龄无语,扭头对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的摄像大哥说,“这段记得掐掉,千万别播!”
摄像大哥点头,他又不傻。
说都说了,易思龄干脆说开,“过几天我生日,在港岛易公馆办了party,提前说好啊,我肯定不能请你,你别说我不够朋友。”
周霁驰无奈:“我没这么幼稚。”
“再次提醒你,当晚我发的照片肯定有tanya,她是我大合照中永远的副C位,说不定还有她老公,你记得屏蔽我,别看了心梗。”
“…………”
已经心梗了。
易思龄扭头对摄像大哥再次交待:“千万别播!”
摄像大哥都觉得可惜,这段太有梗了,若是播了,喜提一个爆款热搜。
到这时,那股坠坠的胀痛感又来了,易思龄蹙起眉,难受地捂住小肚子。
“怎么了?不舒服就去休息,我摘一样。”周霁驰加快进度,修长的手指在茶叶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