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浔之想说送过去了还能准时上班吗,但不得不说好,正要走时,杨姝桦又叫住他,让他等等。
谢浔之只能站着等。
七点四十了。送不送燕窝都迟到了。
杨姝桦不知去隔壁小客厅找什么,折返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卡片,她把卡片塞到纸袋,把蝴蝶结系上。
“您写了什么?”谢浔之问,卡片上似乎写了一行字。
杨姝桦:“写了里面的食材,怕她有什么过敏。”推他一把:“好了,你快去。别冷了。”
末了又看透什么似的,看了看他:“别丢给梅叔。我会让他监督你。”
谢浔之:“……”
——
迈巴赫后座,谢浔之听着秘书的汇报,食指在扶手上轻轻敲打,余光瞟到一旁的袋子,安安静静的。
老实说他并不想给易思龄送过去。
昨晚他已经做了越界的举动,抓了她的手腕,两次把婚事逼问到她脸上。今天再见她,显得像上赶着——迫不及待想和她结婚。
他并没有这个意思。
和她结婚更多是完成父母的心愿,她既然没有男友,他便没有推脱这桩婚事的理由。尤其是双方家长都在催促这门婚事,他若是不主动,就是没担当。
“梅叔,你把东西给易小姐送过去。”
“我不去。夫人会批评我。”梅叔拒绝得很干脆,语重心长:“少爷啊,自己的事要自己做。”
谢浔之面容隐隐很沉。
梅叔话一转,语气谄媚:“但是我可以陪您去。”
谢浔之给气笑了。他身边跟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的,胆儿都肥。
反正也迟了,谢浔之这样想,去就去吧,送个东西而已,几分钟的事儿,犹犹豫豫,更显得没担当。
不用他说,迈巴赫已经朝着云澜酒店而去。
到了酒店大堂,梅叔去前台查易思龄的房号,前台小姐本来不肯查,说酒店有规定,不能随便查客人隐私,无奈之下,梅叔只好把经理找来。
经理一看是谢浔之,吓得差点没跪。
顶头大大大老板来这家小酒店,无异于皇帝下江南微服私访。
这家酒店由谢明穗分管,二小姐也不常来,选了靠谱的属下来这当主理人。经理是在开职工代表大会的时候,有幸见过谢浔之本人。
“谢董,易小姐在3807号房,是我们这唯一一间皇后套房。”经理引导谢浔之往电梯间走,亲自摁了电梯。
“她喜欢花儿,我们每日都送鲜花上去,都记在心里呢。不敢怠慢。”
经理用屁股想都能想到这位易小姐身份不俗,说不定是谢董的小情人……难怪一来就要最好的套房,一晚十二万,还连住七天,大手笔。他暗暗吃下这惊天大瓜。
“什么花。”谢浔之随口一问。
经理:“是弗弗……”名儿太洋气,他一时想不起来,“哦,弗洛伊德!大朵大朵的,颜色可好看了。她指名了要这款。这种有哲学气质的花最配易小姐了!”
谢浔之蹙了下眉,没看出易思龄有哲学气质,亦不知底下人能吹捧谄媚到这种地步。
电梯到了,经理送谢浔之进电梯,刷了楼层就出来,梅叔压根就没跟上去,隔着电梯门,笑容满面挥手:“少爷,我在大堂陪您也是一样的。”
谢浔之眼也不抬,一张英俊的脸隐隐发黑,人站在轿厢里,气场比平日温沉的状态更迫人。
——
易思龄正睡得昏天暗地,一只瓷白的腿裸露在被窝外面,蕾丝花边卷起,堪堪遮住粉嫩的臀。
她从不在早八点起床,休想,除非地震、海啸和易家破产。天大的事都不准吵她早觉。
“叮铃铃铃。”
“叮铃铃铃铃。”
门铃连续响了三次,易思龄终于掀开一道眼缝,眉头蹙起,可想而知有多烦,加之她嗓子干得要冒烟,更烦。
“叮铃铃铃铃。”
门外,谢浔之打算最后按一次,若是没人开门就默认易思龄不在。
“谁啊谁啊谁啊!大早上!”易思龄烦得没边了,被迫从床上爬起来,没穿鞋,赤脚踩在地暖上往外走。
一定是老三!
易思龄在半睡半醒中踱步到玄关,没有看猫眼,迷迷糊糊,边打着哈欠边拧锁,嘴里念叨着好烦。
整个人脾气炸到极点,以至于门一打开,她就冲外面的人吼:“易欣龄,我警告你,你再吵我睡觉,我就和你干架!”
谢浔之:“……”
易思龄揉了一把头发,后知后觉发现不对,不是Faye,是个男人。
一身考究的藏蓝色西装,身量高,她一眼望过去,只看见胸前那条香槟金的领带。
谢浔之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移开目光,背过身,面向走廊,眸色浓得化不开。
他细微地咽了下喉头,整个人很凝重,握紧手里的袋子,掩饰尴尬,和一丝心猿意马。
不懂她为何私下要穿成这样。
不懂。
只是深吸气,缓缓吁出,用低沉的语气商量:“易小姐,不如先穿件衣服,好吗?”
易思龄:“……?”
谢浔之?
她恍恍地往下看,睡意一下子飞了。
顶!
她穿着新买的性感美艳蕾丝睡裙,透明纱,细吊带,深v领,露大腿。
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男人的视线笼罩,一张漂亮的脸倏地红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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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蟾宫折桂
门哐当关上。
易思龄隔着一扇门冲外面的谢浔之发脾气:“谁说我没穿衣服!我穿了!”
就是穿的不多,但也是穿了!
“还不是因为你们这里好奇怪!房里热死了!外面又冷死了!”
室外穿羽绒服,屋内穿小吊带。
她迟早被这里逼疯!
易思龄被烘了一晚上的脸颊早就发软,此时更是红如春潮。她活了二十四年,还是头一次被男人看光,还是谢浔之,他看了就算了,还敢转过去,一本正经。
这是对她美貌和身材的最高侮辱。若是被三个妹妹知道,她要被笑话死。
谢浔之站在门外,听见门内传来的怒吼,他恍若未闻,喉结滚了滚,不知哪里来的情绪在身体里涌动,很热。
刚刚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的收缩,然后又饱满地跳了下。
他抬手扯松领带。
她穿成那样,是个正常男人都会被勾引。
他若是没反应,他就不正常。
谢浔之找了一个圆满的借口。
门内,易思龄骂渴了,跑去流理台倒水喝,起床气还没消。她把性感睡衣脱下,扔到一边,选了一件嫩芽绿色的长袖长裙,一想到谢浔之那话里话外就是批评她伤风败俗,心里气不过,脱掉长裙,换了条清凉的。
就是气死他。
再次开门的时候是半小时后。
谢浔之在门口等得没脾气了,数次低头看腕表,距离他人生中第一次惊心动魄的心跳也过去半小时。
他此时心如止水……门开了。
他掀起眼眸,面前是一个红唇妩丽,长发柔顺的女人。
吊带掐腰的丝绒裙,高开叉露出整条性感的长腿,乌梅紫的颜色,浓郁,又不至于太热烈,衬她那不落俗窠的媚气,脖子上那串四层缠绕式澳白珍珠项链璨如极光。
谢浔之幽幽地看着她,忽然勾唇笑了,气笑了,眼眸也拢上一层极淡的冷郁。
她把他晾在外面不是因为羞涩要缓一缓,而是去给自己化了个妆,来了个全身造型,然后惊艳登场。
“谢先生找我做什么。”易思龄靠着门框,表情镇定自如,脸上泛起的红似荡漾的涟漪,还有一点点余波。
谢浔之把手里的东西提起来:“没吃早饭吧。”
是一只硬牛皮纸袋,里面装着瓷盅。
易思龄疑惑地把他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她慢吞吞开口:“你——来跟我送早餐?”
她又想到什么,满眼抗拒:“那件事我还没有考虑清楚,请你不要给我施压。”
“与这个无关。”
男人黑色的瞳孔一派沉静,让人捉摸不透,只是淡声说:“母亲说秋冬吃雪梨燕窝润燥,为你备了一份。正好我顺路,就捎了过来。”
“你母亲给我买的。”易思龄态度缓和了下来。
她的确很燥,不适应的环境,天气,温度,湿度,还是谢浔之,都让她很躁。这份燕窝犹如雪中送炭。
不是买的,是家里厨师做的。但无所谓,谢浔之不打算解释这么清楚,直接默认。
接过燕窝,易思龄看着他,说:“以后早上请不要吵我,我至少要睡到十点半,最好十一点。”
今天一大早五点起床晨跑的谢浔之:“……”
他不理解一个成年人至少需要睡到十一点钟,但还是从善如流:“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