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没人回她,估计都已经睡着了。
宋悦词掏出手机,找到几小时前打过来的被她挂掉的陌生号码。她拍了拍脸,还是打了电话过去。
响了两声后,传来了凌越的声音。宋悦词还没开口,凌越就先试探地喊了她的名字,“宋悦词?”
他那头有些吵,宋悦词有些懵地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是我啊?你存了我的号码吗?”
凌越没有回答,他敏感捕捉到宋悦词语气跟以往有很大不同,还是清冷的音色但是粘粘糊糊的,他站起身,往酒店露台走。
“你怎么了?喝酒了吗?现在在哪?”
三连问。
宋悦词一个也没回答,她只是说:“我给你买了个生日蛋糕,虽然不怎么好看。”
凌越只觉得心脏被冲撞了一下,56层的顶楼夜风也无法让他瞬间冷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宋悦词又说话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有点困了。”
“马上。”
宋涛转了一圈回来,把凌越不熟的人清了个七七八八,亲自推着个蛋糕进来。真花了心思的定制蛋糕,从意大利请过来的烘焙大师做的。
结果没找见寿星本人。
宋涛:“凌越人呢?”
窝在沙发上的秦琛,“跑了。”
宋涛:“跑了?!”
秦琛:“接了个电话就跑了。”
宋涛:“搞什么?”
秦琛:“跑了就跑了呗,他又不是你,这个年纪了还能被人绑了啊?”秦大少爷站起身,“赶紧,切蛋糕了。”
宋涛:“哦,让我们一起祝……凌越生日快乐!”
*
宋悦词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脑袋一点一点的。
“宋悦词。”
宋悦词闻声抬头,凌越穿黑色休闲衬衫,衬衫中间位置带一朵极艳丽夸张的花朵图案,但他压得住。身型太优越,腿长得她仰头觉得累。
“凌越。”
凌越看着她,“嗯。”
宋悦词把那个简单到有点简陋的蛋糕举起来,“生日快乐。”
凌越一路上回来其实已经理通了所有思路。酒精能放大情绪,所以会使一些人变得勇敢或是坦率,借着脑袋发懵的状态,也许会做一些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做的事。
宋悦词,显然是这样。
她应该只是想要表达感谢。
觉得明知道他要过生日自己却什么表示也没有不太好。
应该只是这样。
但宋悦词举起蛋糕对他说:“凌越,生日快乐。”的这个瞬间,他还是觉得自己真是要完蛋了。
他在宋悦词面前蹲了下来,没有看那个蛋糕,而是直直盯着宋悦词的眼睛。宋悦词也没有避开,酒劲上头脑袋昏沉,她忍不住催促凌越,“快许愿。”
凌越:“直接吃吧,没有点蜡烛。”
宋悦词把蛋糕往后缩了一下,“不吹蜡烛也可以许愿。”
凌越看着她垂下的眼睫,她好像头一次有了温度。不是即使距离再近,也始终无法触碰到的宋悦词。
他闭了眼,很快又睁开,直接凑近一口咬上蛋糕顶上的那半颗草莓,底部位置甚至还是青色的草莓。
“酸死了,宋悦词。”
宋悦词点点头,“不好意思。”
凌越从她手里拿过自己咬过的那块蛋糕,“为什么不问我许了什么愿?”
宋悦词:“你许了什么愿?”
凌越笑了,宋悦词也会有别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的时候。
“首先,希望宋悦词的防备心可以高一点,不管是自己醉酒还是别人醉酒,都不应该跟异性独处。”
宋悦词显然已经没有在听了,她把脑袋埋在膝盖上,相当敷衍地嗯了一声。
凌越侧过身撑着头看她,足够珍视的眼神, “希望我能再多了解你一点。”
“让我再多了解你一点吧,宋悦词。”
第20章 似被蛊惑
五分钟后, 凌越看着动也没动一下的宋悦词,先喊了她两声,意料之内的没有反应, 他又小心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宋悦词的后脑勺,“宋悦词?”
虽然托着她或是抱着她去按指纹锁密码很容易,把她抱上楼放上床也很容易,但是,他显然是没有身份做这种事的。凌越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打算让物业管家安排一个女管家过来。
只是他的电话还没打出去,宋悦词的手机也突兀地响起来, 凌越探身把她身侧的白色小包拿过来, 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着:美惠姨。
凌越遇到救星似的按下了接听键。
美惠姨本来应该一周前就回来的,结果宋悦词母亲在她回来前又出了问题, 本来应该由美惠姨带回来转交的宋悦词的画像都被破坏。精心画了几个月的画作, 添上了情绪泛滥时的重重几笔。
没办法看了,更没办法带回来送给宋悦词。
美惠姨没有提这些, 只是告诉宋悦词,医生说有的进口药暂时缺货了需要等,外婆跑医院不方便, 还是她在更方便一些。
美惠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小词啊,我马上到家了,我用不着坐明天的飞机,我看今天晚上的更便宜, 咱不缺钱也不浪费那个钱。”
“小词?”
凌越:“美惠姨好, 我是凌越。”
美惠姨听见凌越的声音顿了一下,宋悦词是个私人意识极强的人, 手机这类私人物品,绝不会轻易跑到别人的手里。
美惠姨当即就有些急,“凌越啊,小词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您别着急。”凌越看向宋悦词,她大概一个姿势维持久了也感到不舒服,直起腰后下意识往后倒,凌越立刻伸手托住了她的背,手虚虚地停在她的腰侧。他微微皱了下眉,太瘦了,背薄到似乎没有重量。
美惠姨在那头依旧着急,“小词怎么了啊?”
凌越看着因为惯性脑袋抵在他肩膀上的人,“她醉了,醉得还蛮……厉害的。”
美惠姨听完后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然后又叹了口气,“小词酒品不好,我马上就到了。”
电话挂断后凌越看向磕在他肩头的宋悦词,恬淡美丽的一张脸,耳边发丝、眉边小痣都足够引人。他觉得美惠姨说的“酒品不好”,应该是对标平时的宋悦词,而不是宋涛那种见到人就要鬼哭狼嚎,能想起从小到大所有伤心事的“酒品不好”。
不过他显然也低估了宋悦词的酒品。因为电话挂了没几分钟,宋悦词就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凌越心下一惊,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
他的手还是没有碰到宋悦词的身体,往后退了一点,手撑在地上。距离被拉开,却也方便了宋悦词无意识的动作。
温热的呼吸扑到凌越脸上,宋悦词大概觉得自己睡在床上,做梦一般喃喃自语,眉头皱了起来,看起来要哭。
凌越不知道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只是她这个表情出来后,他没再避开。在宋悦词靠上来的时候,他抬手揽住了她的肩,把她按到了自己的胸口的位置,“别哭啊,宋悦词。”
所以美惠姨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凌越看到她时有一瞬间的惊慌,总觉得给家长一样的角色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美惠姨什么也没说,她只是赶紧过来搭手把宋悦词扶了起来。
美惠姨:“凌越你能不能进来帮帮忙,我去给小词煮醒酒汤,你帮我看一下她。”
凌越点头,跟着进了门后还是开口解释道:“我不是有意要跟她有身体接触,我看她……”
美惠姨摆摆手,“哎呀,我说了的呀,小词酒品不好的,特别粘人特别难缠的。”她看起来真的挺放心凌越,“麻烦你了,真不好意思哦。”
“但是也分人”这句话美惠姨没说。宋悦词有点像过于能分辨亲疏远近的一只猫,就算她不清醒,也绝不往不熟悉的人那里靠一厘米。
醒酒汤煮好晾了好一会,美惠姨转身去了浴室。
凌越伸出两根手指朝不知道是清醒还是不清醒、但已经重新睁开眼能自己坐稳的宋悦词招手,“喝醒酒汤。”
“美惠姨去给你放洗澡水了,她说你需要泡一泡。”
宋悦词盯着面前的碗,然后又看凌越。她应该是还能认出他,“凌越?”
凌越点头,抬手触了触碗壁,“不烫了,喝吧。”
宋悦词依旧盯着他看。
凌越觉得她可能是醉了也依旧谨慎,手指把碗往自己这里勾了一下,“你等我一下。”他想要去拿个碗或杯子倒一点自己先喝,以此证明没有毒,是可以喝的。
但是宋悦词又把碗挪回了她自己面前,没有任何铺垫直接道:“凌越,你真好看。”说完她就乖乖低头开始喝,凌越的手按在餐桌边缘,他看向自己蜷起的手指,觉得实在招架不了。
情绪太容易被挑动,意识被架在温火上涌动,不到沸腾的程度,却更难耐,如被轻咬,酥麻伴雀跃。
他向来不是被动的人。
凌越站起身,弯下上半身靠近宋悦词,餐桌上方垂下的灯光被他遮挡,他的影子印在了宋悦词的身上。
“宋悦词。”他沉下声,“看我。”
宋悦词抿着碗边抬眼看他。
“你该不会喝醉了对谁都这样说吧?”
宋悦词摇头,喝干净了最后一口醒酒汤,“没有啊。”她松开碗,抬手捧住了凌越的脸,“我审美很高的。”
凌越就着她手上残留的温度,微微侧了下头,从额头到眉眼,高挺的鼻梁到锋利下颚线,每一点都受尽上天优待。
凌越:“我们很熟了,是吧宋悦词?”
宋悦词看着他,似被蛊惑,她慢慢地点了点头。
*
宋悦词有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特点,别人酒后断片,而她不会。即使短时间内想不起来,等她彻底清醒之后,就会一点一点碎片似的记起来。
碎片总有拼完整的时候。
画面最后定格的是她捧着凌越的脸缓慢点头的场景。
她站在阳台努力冷静,不明白这种做梦也意料不到的问题怎么就这么发生了。又碰巧看到出门训练的凌越,她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