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在某个酒肉朋友回国的接风宴上,因为凌越也认识,虽然不能划进他们的圈子,但关系也不错,至少是有利益往来的,所以两人一块赏脸去了一趟。
酒过三巡,对方拿出张剧目演出单,突然一脸的苦大仇深,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秦琛本来觉得身边最近的人是不是都魔怔,一个两个都开始去看古典舞演出,是国外回来就对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尤其神往是吧。
结果对方问他知不知道“宋悦词”。秦琛真想举个喇叭去喊:“怎么又他妈是宋悦词?!”
神往就算了,全中国舞蹈学院就那么一个是吧?!那么多个美女,怎么就死盯住了一个宋悦词?!
但他没动,第一反应是去看凌越。凌越送了玉牌那事,他和宋涛都知道。但送人东西,也不代表什么。至少秦琛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凌越那个家庭氛围,收礼送礼的日子一年怎么也都得占八百十天的。
而且就算凌越真实打实有想法,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
那货还在天真地说:“你们应该不知道,她跳舞超级好的,你们有没有谁有认识她的渠道,她真的完全不理人。”
秦琛:“我肯定没有。”
对方大概想到凌越的公众人物身份和比起自己并没有早回国多久,于是也就直接跳过了询问他的这个步骤。
凌越什么人啊,面不改色接了话问道:“宋悦词?”
对方正燃起希望,下一秒就听见凌越说道:“宋悦词不行。”他抬眸,带了点礼貌的笑,整个人还是轻松自在的,但一点也不影响他表明的态度。
他在明确划出自己的领地,宋悦词已经被他圈进自己的领地了,别人不能觊觎,就这么简单。
凌越也只说了这么一句,桌上也只有他一人认真吃了点东西。等散了局,秦琛调侃他,“拜托凌少,别人刚回国哎,你这么不给面子的?”
“还有,你不是最重视什么爱的自由性了?宋悦词知道你在这单方面断她的追求者吗?”
凌越看起来完全无所谓,“可惜他不是优秀的情敌,他在加拿大留学圈玩得有多花,都不需要特地去了解就知道,我‘如雷贯耳’。”
车窗外一盏一盏的路灯光从宋悦词的脸上跃动而过,她听着凌越那句“就是吃醋啊”没来由地捏了一下手,她眨了眨纤长的睫,“那我要怎么哄你比较好?”
凌越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搞得心都化了。
“宋悦词。”他喊她,语气好可怜又好粘人,“怎么办啊宋悦词,你都没开始哄呢,我已经认输了。”
*
美惠姨到家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一边叫宋悦词让宋涛席止都过来拿,一边闲不住的开始进行大扫除。
美惠姨知道宋悦词是个注重整洁和干净的小孩,所以在发现沙发拼在一块,阳台衣架一排,拖把位置不对等一系列问题后,非常认真地问道:“小词,我们家还来过别人吗?”
来过吗?当然啊!
但是几个人为了让美惠姨好好玩,不要出门在外还为宋悦词挂着心,所以直接选择了隐瞒宋悦词手受伤的事。
本来是席止陪宋悦词一起住,但宋二少硬是觉得她们两个女孩子不安全,就算他和凌越就住在楼上也不够安全。于是就跟凌越一人一间客房住在了宋悦词这。
期间席止某天晚上出来倒了次水,宋涛完全将对云安墅安保的信任抛到九霄云外,坚定认为家里进了小偷。举着拖把差点直接打到席止,好在凌越及时按亮了灯。
那个晚上真的鸡飞狗跳。宋涛被席止追着打,席止难得没形象成那个样子,“姓宋的!你连我都认不出来是吧!”
那次过后,宋涛就觉得,所有人都待在二楼也不安全,至少需要有人在一楼放哨。
他自告奋勇,却被凌越无情打断。
“我去睡客厅沙发,求你安生一点。”
于是客厅的沙发就成了凌越的地盘。因为不够放他的腿,所以把两张拼到了一起。他睡觉时也有些野生动物的感觉,比如真的很容易醒,却不会马上就动,而是静静地睁开眼。
宋悦词被他惊到过两次。她以为自己动作放得足够轻,凌越靠着抱枕看起来完全没有动。但她经过他时,他就会问道:“你怎么起这么早?有什么事吗?”懒洋洋的调,带着一点刚睡醒时没缓过劲的颓和躁。
她手受伤的那段日子里,凌越就一直睡在这里。她去拆线那天也问过他,“你为什么真的就睡在沙发上了啊?”
凌越说他觉得宋涛说得有道理。
宋悦词无奈笑,“哪里有道理了?云安墅的安保不需要担心吧?”
凌越手扶在方向盘上,他很随意的语气,“不是说这个。因为你那段时间,起得太早了。”
他已经算是很有作息规律的人,每天六点二十左右开始晨跑。但是宋悦词总是五点多就会下楼,比他的生物钟还要提早一大段时间。
“就单纯觉得,你下楼能看到人比较好。你如果需要帮忙,我立刻就能知道。”
宋悦词不记得她当时听完这句话的感受了,其实她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凌越带给她的感受。
就像她从来没想过要拥有什么,但某一天有人放到她手里,他也不说什么是真的特别特别好,你不收下就是傻子,你亏到不行,你一定会后悔的,他只是说:“希望你会喜欢。”
所以她才没有把沙发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而现在美惠姨正一边把沙发复原一边拿着扫帚,即使家里两台扫地机器人,美惠姨在打扫方面依旧选择亲力亲为。
“小词啊,小词,你来看看沙发底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美惠姨腰不好,扫了两下觉得扫帚碰到了什么东西,但就是扫不出来。
宋悦词赶紧过来弯腰往沙发底下看了一眼,凌越不见了踪影的深蓝色发带正静静躺在那里。宋悦词立刻从美惠姨手里拿过扫帚,“我来吧。”
等美惠姨一转身,她在自家当小偷,把深蓝发带迅速拿出来后,抓在了手里。又怕被美惠姨看到问起,于是拿着迅速上了楼,放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她正要给凌越发消息,那头先发过来,“落地了。”
凌越出国特训,为美网公开赛做准备。这次训练得强度太大,经常连回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一周强化训练结束后才难得有空,第一时间给宋悦词打了电话。
凌越问她家里一切都还好吗,宋悦词一愣,“什么?”他什么时候都开始操心她家好不好了。
她犹豫一下。就听凌越说道:“我是说我家,我养的多肉还好吗,我爷爷给我的那两条金龙鱼还好吗?对了……”他笑,“我露台上放着的网球们都还好吗?”
宋悦词嗯了一声,“都挺好。”
凌越:“真的,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宋悦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推来推去的没营养的重复话题也不会刻意叫停或是敷衍。她认认真真的提议,“我等会挨个拍照片给你看看?”
“行啊。”凌越在电话那头应,又问道:“那你好不好?”
“挺好的。”
宋悦词最后真的给他一一拍了照片过来。多肉,金龙鱼,最后是她和露台上网球们的合照,她露了半张脸,而网球们被挪了位置。
夏季多雨,说下就下,它们被集体挪到了淋不到雨的位置,还被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塑料膜。
凌越看到最后一张照片时第一时间保存设成了手机屏保。
“等我生日你会回来吗?”宋悦词问道。
凌越长长地“嗯——”了一声,“宋悦词,你觉得我可能不回来吗?”
7月25号,一年中最热的那段时间。看似冷若冰霜的宋悦词,出生在这样耀眼又灼热的盛夏。
漫天的蝉鸣,刺眼的阳光,风吹过,就掀起热浪。对于凌越来说也是每一年户外训练和比赛最难捱的时候,比起技巧实力,意志力和体力也要占据更多的位置。
但这段时间里的所有回忆,好像也因此轻而易举变得深刻。从不需要刻意去记住些什么,它就能在人生里刻下名为永远的那一段。
人生的夏天好像多得数不清,又好像,只有那一个。
第43章 指尖痒意
宋悦词暑假有演出, 还要为春晚的节目选拔做准备。外婆本来要过来,但是盛夏时节难免让人担心老年人来回奔波受不了。
宋悦词在生日当天一早就收到了快递,很大的一箱。外婆给她画了一把漂亮折扇, 上面画的是一株傲雪红梅。剩余的空间,全是宋清许画给她的画。
每一副都是她,甚至有一副画的是在舞台上的她,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她是一整片黑暗里唯一明亮的存在。
宋清许的状态好了太多,虽然失去的灵气依旧没有回来。但这几年从画笔都握不稳,简单的线条都无法画出, 到现在让宋悦词收获了这几年缺失的每一副她, 已经是足够让人开心的事。
席止往宋悦词面前推了一个小盒子,“生日快乐!”宋悦词打开后发现的一只满钻手镯, 而宋涛送了条HW的人间富贵花。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同款神情, 那意思是:我们送礼真的俗。
宋涛:“不过也是真的都配你啊仙女。”
宋悦词平时不怎么多戴首饰。手上戴的一条祖母绿链子是外公外婆一起设计的,请了朋友亲自做的。
宋涛还翻出一个礼盒递过来, “我们秦大少爷送的,我都没想过他还能有这么会做人的一天。”
嘴上这么说,心里都门清。无非是认可, 知道凌越太用心, 宋悦词一定会成为他们圈子里的一部分。这点礼,还是要给足面子的。
宋悦词看着那块积家的表没说话。她跟秦琛的关系不像跟宋涛,他们之间完全没交集,这份礼物即使对秦大少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也贵重过头了。
结果盒子里还躺着张字条, 上面写着:“大美女生日快乐,求你让秦琛做点好事积点德, 否则他的好朋友都不跟他玩,他这人本来就够不讨人喜欢的了!”
宋悦词没忍住笑了。
宋二少是个特会整仪式感的人,等沾光吃完美惠姨特地下的生日面,他就打算行动起来,“仙女,我给你搞了个生日party,就我们几个,我保证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凌越估计晚上才能到,他要是错过你生日,你放心,我定然不讲兄弟情谊,为你揍他一顿。”
宋悦词本来想拒绝,美惠姨一听却直说好。“年轻人过生日就是要闹闹得嘛,去玩吧小词!”
席止也在一边跟着念:“去玩吧去玩吧!”
宋悦词最后好可爱地点着头跟着她们说:“嗯嗯嗯,去玩吧去玩吧。”
*
凌越落地后第一时间去自家酒店拿蛋糕,虽然可以直接叫人送过去,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推着蛋糕出现更好。
本来经理带着他去验收蛋糕是否满意,没想到在酒店大堂遇到了打过照面的人。对方看来也认出了他,一路从走廊跟了上来。
他身后的经理察觉到以后第一时间制止住了对方,“抱歉,请您不要打扰……”
凌越淡淡地转过了身,“没事,你先去忙。”
经理恭敬退下前凌越从他那借了包烟,掏出自己那个装饰品似的打火机点了根烟。
“是要跟我聊聊?”
对方依旧是那张温文尔雅的脸,斯文得让人挑不出错。
凌越微微颔首,“那聊吧。”他随意往旁边一坐,“要说什么?”他抬了下眼,“时鸣。”
时鸣没想过他会对自己直呼其名。毕竟在他目前所了解到的信息里,这位凌越,跟他女儿宋悦词的关系相当不一般。之前本来以为自己走投无路了,结果明里暗里的不少人给他开了门路,跟以往他上赶着的关系不一样,居然变成了向他示好。
他本来还没明白个中原因,但还是有憋不住事的人跟他敞开了说:“老时啊,你那个女儿不得了,难怪都不愿意跟我们这些人见面,原来是凌家那位的人,你说说你也是,就算是离了婚那也是亲生女儿啊,亲生女儿的感□□不多多了解一下啊?这害我们差点就不知情得罪人啊,谁想跟黄家一样被扒层皮啊。”
那人先将他一军,又拍肩与他称兄道弟,“以后多仰仗你了啊老时,能跟凌家搭上关系,你那些抱负,还有什么实现不了的。”
时鸣掩着心里的激动,他当然知道凌越。那本来不是他可以接触到的人,但现在有人告诉他,这位凌越替他女儿出了头。
凌越一直本着尊重宋悦词隐私的态度。但她受伤那天,因为掌心伤口深,加上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应激得厉害,所以用了全麻。
全麻后人会不由自主说一些话。就像宋涛,宋二少做完全麻的胃肠镜检查后,迷迷糊糊稀里糊涂地给所有人拜年,大吉大利说了不知道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