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栩淮掏出手机,按了两个键,抬手放耳边简洁地交代:“进来。”
片刻后,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拎着公文包走进来,江栩淮扬扬下巴,一人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和一张卡递到吴红霞的面前,言简意赅地说明。
“这是一份协议,写明了您之后每年允许和舒小姐联系的频率和时长,如若她拒绝与您联系,您和您的家人的擅自纠缠将视为骚扰,届时我们将对您有依法起诉的权利。”
“协议一式两份,卡里的数目由江先生无偿赠与。”
吴红霞条件反射般地回绝:“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这和断绝关系有什么区别?”
一旁的舒强也跟着张口:“对啊,以后她弟弟结婚买房什么的她不得帮衬吗?”
江栩淮唇边笑意很浅,不急不躁地说:“协议上有标注卡上的金额,你们可以看完再考虑要不要拒绝。”
闻言两人垂眼,看清后都愣了一下,舒强最先反应过来,用手肘推了推吴红霞。
良久后,吴红霞才缓缓抬头,眼神在舒知意和江栩淮之间飘忽了一下,然后说。
“我们签,江先生。”
—
离开舒家后,舒知意破天荒地没有和江栩淮并肩同行,而是一个人默默地踱步走在前面,垂着头,身影从背后看起来很单薄。
“知意。”
见她并没有停下,江栩淮迈步上前,轻扣她的手腕,然后扯到面前,嗓音沾上几许干涩。
“怎么了?”
舒知意仍垂眸,只是闷着声回:“没事。”
“生气了?”江栩淮伸手将她耳侧的一缕卷发勾到耳侧,而后弓着身与她平视,轻语道,“对不起是我擅自做主了,以后都听你的。”
“不是——”
舒知意募地抬睫,微微颤了两下,鼻尖有些酸涩,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她温吞开口,“我只是觉得难堪,这对你不公平。”
他不该被这样对待,他是这样的好。
如此糟糕的家庭应是她的软肋,为什么却要借着她来为难江栩淮。
她太自私了,她一心拉着他错轨,却忘了去考虑这些原本不应是他需要承受的。
愧疚、自责、惶窘,
太多的情绪缠杂在一起,让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江栩淮。
或许一开始的初遇就是一场错误,蜗牛就应该躲在自己的躯壳里。
“你后悔了?”江栩淮目光暗得有些发沉。
舒知意下意识地摇头,眼眶中氤氲着淡淡水汽,呼吸凝滞。
片刻后小心地问:“你呢,不后悔吗?”
“看我。”江栩淮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力道温和克制,但又不由得她抗拒,声线清润,
“我只要你开心。”
“其他的都不重要。”
直到等舒知意缓过神,等她眸子里覆着的那层雾气散去出现了他的身影,直到她慢吞吞地点头,他才放开掌面。
然后顺势挨到她的身侧,重又牵起女孩的手心,那股让他贪恋的气息倏然间又萦绕至鼻尖。
“如果还是不开心的话。”江栩淮极力隐忍他没由来的那丝妄念,抑制着想要再寻求一个拥抱的冲动,徐徐启唇。
还不能越界,他告诫自己。
“那就去约会吧,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江老板:我没牵过手让我多牵一会怎么了?昨天有人被自家的小狗平地绊倒,下巴缝了五针,一颗牙也裂了要做根管治疗。(嗯,就是我这个糊涂蛋。)这么惨的人今天捋舒小姐和江老板的身世大纲感觉更难过了,一时分不清我们三个谁更惨一些……感谢在2023-11-23 22:29:48~2023-11-25 22:1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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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太妃榛果拿铁
因为这场约会是临时起意,自然也就没什么目的地。
“有想去的地方吗?”江栩淮问。
舒知意沉吟片刻,提议道:“要不,去宁创园吧。”
她有在朋友圈刷到过这个地方,依稀记得位置就在东城区的中心,离这里很近。
宁创园实际上就是一片全开放式的厂房建筑群,一开始只有各种工作室,后来出现了很多有趣的店铺,就变成了创意园区。
里面有很多咖啡店、花店、文创集合店,加上园区整体的设计保留了民国时期的红砖复古风,不少年轻人会利用假期前来拍照打卡,也很适合约会。
今天恰好是周六,园区里很热闹,道路两端全是人。
晚风微拂,日暮夕阳的余晖辗转在来回飘动的梧桐枯叶中,似有似无地遮挡天际最后一丝碎片光影。
舒知意倏地停驻在一家猫咖店门口,稍稍弯腰低眼看向里面。
靠近落地窗的猫爬架上躺着一只长毛蓝白,它似乎才睡醒,懒洋洋地起身,而后用头来回蹭绒毛垫,翻着肚皮伸出粉肉垫对着空气咕噜咕噜地踩奶。
看了两分钟,她没忍住用指尖隔着玻璃窗摸了摸它的脑袋。
“喜欢它?”
江栩淮侧头看见舒知意上扬的嘴角,也不自觉地跟着她舒展了眉目,问道,“要进去看看吗?”
舒知意站直身子,摇头,笑着说:“只是觉得它很可爱。”
又问,“江老板有养过什么小宠物吗?”
“没有。”
正好一阵风吹过,舒知意散落在肩头的卷发被带得稍显凌乱,几缕发丝粘在脸颊一侧。
停顿几秒,江栩淮自然地抬手帮她整理,然后勾到耳后,指腹传来的温度加速了舒知意耳廓变红的速度。
他捏了捏她柔软的耳垂,只一瞬就收回,语气依旧平静,“但是我也很喜欢可爱的事物。”
这话总感觉意有所指,一个念头在舒知意的脑海里飞速闪过,但也立马就被她刻意地忽略。
她红着脸眼神躲闪,余光瞥到旁边的店面,转移话题道:
“要不要一起去做陶艺?”
江栩淮对这个提议没有意见,两人并肩走进了陶艺店。
里面坐着的顾客基本上都是情侣,舒知意突然想起来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一起DIY手作似乎是情侣必做的一百件事中的其中之一。
店员领着二人先到了拉胚房,给他们讲解了大概的一个流程后就离开了。
舒知意平常很喜欢收集各种好看的水杯,所以选择做一个陶瓷杯。这陶艺的步骤听店员讲解起来很容易,但真正上手才知道并不是这样。
揉泥倒还好,只需要把泥巴和水分均匀,呈一定方向揉开就可以了。可当把揉好的泥巴放在铁转盘上,机器启动,她的手却怎么都没法使之成型。
要不维持一秒就塌掉,要不好不容易坚持了几秒,她想用手再把形状弄好看点,才碰上去就又瘫倒。
偏偏店里顾客很多,店员根本忙不过来,舒知意也不好意思喊来再问一遍。
转头却发现江栩淮面前的泥巴不知何时已经成型,机器也停了下来,显然是做好了准备等着下一步装饰。他懒散地垂着手,眼角噙着笑看着她。
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舒知意用干净的手腕蹭了蹭鼻尖,心虚地逞强:“我这泥巴……不怎么听话。”
江栩淮用下巴微点,认可她的说法,温声询问:“要帮忙吗,让你这不听话的泥巴听话些。”
舒知意敛起视线,犹豫了片刻,轻轻地“嗯”了一声。
江栩淮起身走近,绕到舒知意的身后,从背后松松地圈住她,然后手心握住她的手背,慢慢地扶着她的手给泥土拉胚。
他俯身挨在她的耳侧,不时地出声提示哪里该力道轻一些,声音不轻不重地回荡在这个密闭的小空间,让舒知意不自觉地屏息,呼吸艰难。
距离实在太近,舒知意的大脑中断运作,鼻尖充斥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感觉耳后麻了一片,整个人晕乎乎的。
“二位别动。”
店员忽地从外间走来,拿着一个白色的拍立得半蹲在他们面前,笑着说,“店里现在在搞活动,给情侣可以免费拍张照留作纪念。”
舒知意刚想拒绝,耳边传来江栩淮礼貌的回应。
“好,麻烦你了。”
她没再动,僵直着后背静静地看着镜头,却感觉身侧的人不断挨近,将原就所剩无几的空间再度拉近,他的下巴似有似无地靠在她的颈窝,惹得她睫羽乱颤。
下一秒,江栩淮喉间溢出浅浅的低笑,声线闷涩带着些许沙哑。
“舒知意。”
“你可比小猫可爱多了。”
—
晚餐是江栩淮定的位置。
是一家西餐厅,开在G酒店的顶层,从窗边可以俯瞰到整个城市的夜景。
太阳已经落山,傍晚的余晖虚虚地浮在天边,晚秋的黄昏把整个边际变成了橘红色。
耳边放着旋律悠转的轻音乐,舒知意落座后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日暮笼着一层金边,把她的身影完完全全地兜住,此刻的她好像有了形状,光赋予而来。
前菜是法式焗蜗牛,舒知意嚼了一口,抬头说:“也不知道陶瓷烧制出来会不会和装饰完的样子差别很大。”
“不会的。”江栩淮撩眼看她,然后问,“介意成品出来和我交换吗?”
舒知意表情一滞,坦言道:“你做的可比我的要好很多。”
虽然她后来在江栩淮的帮助下,泥巴捏制顺利了很多,但杯子的圈口和身壁还是七扭八扭,显得有些粗糙。
反观江栩淮的,完美得让老板赞不绝口,这交换怎么看都是他吃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