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知意抬眸直直撞进他紧绷的眉眼线条。
“不舒服吗?”他问。
“没有。”舒知意敛起视线,淡淡地笑,而后回,“真的只是冷了。”
饭桌虽没有几个人,但却充斥着欢笑声,大小李叔都是健谈爱开玩笑的人,聊起近来的趣事引得大家合不拢嘴。
唯有江栩淮周身笼着隐隐几分戾气,他一直看着对面的人,女孩却只是浅笑着听旁边人说话,不给他一分眼神。
手里的梅子酒,一直在往嘴里抿送。
直到,她的身形有些虚晃。
在舒知意第三次手肘撞到了桌角时,江栩淮没忍住,起身捞起她,垂眼紧锁住她眸子的须臾。
只得到一句——
“江栩淮。”舒知意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你怎么有八个脑子?”
彻底醉了。
江栩淮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她上楼了,人虽然架在怀里却并不安分,手脚并用地想要挣脱束缚,时不时嘟囔一句听不太懂的话。
江栩淮贴近她的唇瓣,才勉强听清。
一字一顿地说——
“江栩淮。”
“你混蛋。”
男人的眉眼又冷了几分,脸色愈发阴沉。
进了房间,江栩淮把她兀地横空抱起,放在沙发上,他半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和她平视。
语气烦闷,但又柔和耐心:“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梅子酒是自家酿制的,入口甜腻没什么酒味。
但后劲很大,倏然间就会上头,不常喝酒的舒知意自然是撑不住这个劲。
她感觉脑子在天上来回飘荡,双手环绕住面前男人的脖颈,嗅嗅鼻尖皱眉。
又重复了一遍那句——
“江栩淮,你混蛋!”
分秒加速转动,房内灯光昏暗不堪,借着一点光晕江栩淮贴近舒知意,两人鼻尖几乎快碰在一起。
梅子酒香萦绕在四下的空气中。
“是我混蛋,知知不要不开心。”
舒知意闻到那股熟悉的雪松木气味,是只有他才有的味道,她倏尔有些喉间一哽。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知道她这样做很没有道理,很孩子气。
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她很委屈。
“你说我是你的小猫,”
“江栩淮,那你能不能只做我一个人的小狗?”
舒知意耷拉着脑袋,看着他问。
整个空间沉寂了几秒。
周围的所有都像是被按下了定格键,只有两人的眼眸中还缠绵着缱绻的虚亮。
江栩淮的声线哑了几分,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浅笑着回:“好,只做你的小狗。”
女孩仍旧不信,蹙眉皱巴巴地问:“你怎么证明?”
“知知。”
江栩淮和她对视,倾身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而后半退,哄着这只喝醉酒的小猫:
“以后,我只对你摇尾巴。”
第17章 奶油话梅拿铁
舒知意似是听不懂他这句话的含义, 杏眼懵懂地轻眨眼,边轻微喘气边靠近江栩淮,双手贴在他的脸上。
语气软糯糯地问:“尾巴藏哪里了?我怎么看不见?”
江栩淮喉结上下滑动,没忍住低笑出声。
鼻尖颤动的气流让舒知意募地有些发痒, 她小手往下滑, 掌面覆在他的喉结凸起的地方, 没什么威慑力地发话, 舌头有点大,话语含混不清。
“不许……不许笑。”
“好。”江栩淮嗓音已经开始发涩,他撩眼看她, 由着她的话应下, “不笑。”
只是眼角的弧度还是扬起的,眉稍舒展。
舒知意显然还是不满意,她思绪搅在一起, 已经没办法思考何为分寸, 基本上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于是。
她揉了揉手腕, 轻推了一下面前的人。
江栩淮原先是单膝半跪在她的面前, 倏地被这么推搡, 没防备地向后仰,他双手撑在腰后, 借着地板面给自己找到支撑点。
还没来得及抬眸,下一瞬就僵在原地。
舒知意从沙发上下来,跨坐在江栩淮的腿上,双臂环绕, 圈住他的脖颈,右手不老实地用指尖缓缓摩挲着他的耳阔。
女孩柔软的头发带着香气扫过江栩淮的下巴, 他的呼吸变得灼热了几分,眸色暗了又暗。
理智快被杂念侵占,眼神停在她湿漉漉的唇瓣上。
偏偏此时,舒知意兀地打了一个醉嗝,鼻音变得更重了些,周围的气氛都沾上些水汽。
她凑近闷闷地抱怨:“我难受,喘不上气了。”
江栩淮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哑声问:“要喝水吗?”
“不要,我想睡觉。”
困倦确实没由来地往上爬,她肩颈塌下来,像是泄了气般把头埋进他的颈窝,暖意让她不自觉地蹭了蹭,轻哼道,“你陪我睡。”
“好不好?”
空气凝滞,罩住这一圈,氧气快被汲取到空无。
江栩淮不作声了许久,眼神隐着晦暗不明。
他不断提醒自己,做个人,不要乘人之危。
即使快压不住那股冲动和妄想。
她是礼物,不能有失误,也不该被随意对待。
终于,他轻叹一声,似是无可奈何。
腾出一只手掌扣着舒知意的下巴,用轻柔的力道将她拉远了一些距离,骨节却泛出些许青色,对上她那双微眯透着不太乐意的眼眸。
窗外海风呼啸,小院内那棵橘子树来回摇晃,冷冽的气息飘荡席卷落叶。
屋内却缠绵着黏腻,绯红的脸颊、胶着的目光、隐tຊ忍克制的酥麻,一切都加剧炙热的升腾。
四目相对时。
江栩淮的呼吸声很重,像是蔓上一层雾气浮在表面,语气中携裹着满满的纵容和宠溺。
心跳一声声加速,舒知意耳边传来他的低喃。
“宝宝,别再招我了。”
“我会忍不住的。”
—
舒知意一觉醒来太阳穴细细密密地发紧,头也很痛,她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缓了半天才稍稍回神。
嘴唇很干,嗓子像是在冒烟,她刚想起身,余光看见床头实木柜面上放着一个保温杯,她半撑着身子拧开,里面的水还带着温热。
几口下去缓解了不适感,她意识开始回笼,茫然地看着床单陷入沉思。
昨天……
发生了什么?
碎片化的回忆慢慢拼凑,顺着神经末梢连续成线。
她记得自己喝了几杯梅子酒,前一秒还在听大家闲聊,下一秒募地就头脑昏沉,整个人飘飘然在云端。
喝醉了之后呢,好像——
舒知意脸慢慢地染上红晕,这酒虽然后劲有些足,但毕竟是自家酿制的果酒,不似那种工业酒精教人断片,她能清晰记得昨晚发生的所有事。
包括她说的每一句话。
好像骂江栩淮混蛋来着,还让他做自己的小狗,还……还让他陪着睡觉……
沉默了须臾,舒知意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兀地拽起床单,把头整个埋进去,像蜗牛一样紧缩在自己壳里不愿意面对外面的世界。
直到氧气被用光。
她才慢吞吞地松了一角,摸索出手机打电话给辛梨。
此刻她急需有人聊天来疏解一下尴尬的心境。
电话接通,辛梨语气轻快地调侃:“舒贝贝啊,度蜜月是不是快乐得不行啊?”
舒知意心不在焉,喉咙含混地回应了一声:“还行。”
她半张脸还掩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很闷。
“还行?”辛梨愣了一下,而后不确定地问,“你不会才睡醒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