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哎!”
舒知意扬起下巴,撇过头轻闻, 语气中有些讶异, “雪其实是有味道的。”
江栩淮也陪着她躺下,头亲昵地靠着她的,笑着问:“什么味道?”
舒知意张开双臂, 完全伸展整个身体, 小拇指的指尖悄悄地移动, 下一瞬就被身侧的人捉住, 两人用小拇指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而后勾在一起。
指腹突然漾起的热意让舒知意不自觉地弯起了眉眼, 闻言,她又认真地嗅了嗅。
“说不上来, 有些香甜,清冽,很干净的味道。”
雪当然是无色无味的。
舒知意很清楚这点,但她就是嗅到了淡淡的香味。
大抵是因为太过空白, 所以想到什么,它就会变成什么。
“我突然闻到了燕麦拿铁的气味。”她募地转过脸, 说,“江栩淮,我想喝你做的燕麦拿铁了。”
江栩淮笑着看她,说:“回民宿煮给你喝。”
舒知意话语轻顿,有些疑惑地问:“你把咖啡机也带来了?”
“嗯。”
“为什么啊,我们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带过来很麻烦啊”
江栩淮唇线上扬,语气自然,像是随口一句。
“让你想喝咖啡的时候,可以随时喝上。”
他又补充,“你不是夸我做的咖啡好喝吗。”
听到这话,舒知tຊ意微微一愣。
是在她生病时的暴雨赴约,是在还没结婚时就准备好的戒指,是领证当天备好的早餐,是担心她没到家而匆匆下楼的寻找……
认识的时间算不上长,却有人知道她的所有喜好,不厌其烦地照顾她的心思,满足她的心愿。
真挚、体贴、细心。
这些词汇好像都能确切地形容江栩淮这个人,却又不能完完全全地去简单概括他。
他还要更好,让她不自觉地想要依靠。
舒知意脑子里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她的声音很轻微,似是在自言自语。
“回去后,要不要试试看住在一起?”
这句话语像一根细线缥缈在风中,也随着风慢慢消失在空中,没留下什么痕迹。
江栩淮没听清,问她:“什么?”
舒知意摇摇头,眼神中的迷茫缓缓褪去,虚浮的心也沉静下来,回道:“没什么。”
无形的牢笼长久地束缚着,教她习惯性地胆小。
下一次,再勇敢些吧。
手机兀地嗡嗡振动。
舒知意拿起查看,是先前才加上好友的桃殊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
聊天框里只有一张照片。
是桃殊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偷拍的。
白茫茫的世界里,两个人平躺在雪地里,穿着一样色系的长身大衣,相互依偎,仔细看衣袖下的手指也在紧紧相牵。
海边零星的路灯落下暗淡的光影子,漫天雪羽在灯下来回地打转,周围什么都没有,只留下浅淡的几行脚印。
这张合影是那样的简单,只有他、她、雪和海。
舒知意目光凝滞,长久地停在这张照片上。
她点击保存。
然后存入一个相册,是为了插画故事采集素材的,名字是《我们》
须臾后,她又将这张照片移了出来。
而后创建了一个新的相册,重新把这张照片存进去。
这个相册的名字更直白。
诠释着它的含义:
《止痛药》
—
几人汇合后,沈闻安非要提议打雪仗。
芜市不常下雪,即使有也只是毛毛小雪,看见地上堆积的厚厚雪层大家都很兴奋,自然都不反对这个提议。
两两一组,规则简单,互相砸就可以了。
桃殊先团了一把,直直地往身侧沈闻安的脑袋上用力扔去,“啪”的一声把他直接给砸懵了。
沈闻安揉揉额头,眉宇间都是不解:“老婆,我俩是一队的呀。”
“你活该。”
桃殊摊开手,一脸坦然,“早上谁不等我就登机了。”
沈闻安嘴巴张了半晌,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嘟囔道:“真是个记仇的女人。”
“你说什么?你想死——”
桃殊怒斥的话还没说完,沈闻安又被一团更大的雪球砸中,这次直击另一侧额角,直接给他安排了一个对称组合拳。
程思羽轻拍双手,对着桃殊努努嘴:“姐,给你报仇了。”
“真是好姐妹儿。”
站一边的舒知意用手背抵着嘴唇,极力地让自己不要笑出声音来,但还是被气急败坏的沈闻安发现。
他毕竟不能对着三个女生出气,只能蹲下身用手拢起一个快有半张脸大的团块,抱在怀里对着江栩淮出声威胁。
“我不能动你老婆,只能勉强动一下你了。”
闻言,江栩淮没躲反倒是站在原地勾唇浅笑。
“老婆”二字对他很受用,他模样懒散地抬抬下巴,示意随便。
沈闻安还没出手,舒知意先一步把手里快融化的小雪球扔在他的手掌上,力度很小,像是棉花弹了一下。
她唇角弧度轻微地扬起,语气轻快地说。
“不要欺负他。”
沈闻安愣了一下,喉间一哽,只能转身对着无辜的程颂逸开嗓:“就你了吧。”
正在看戏的程颂逸木着脸,问:“关我屁事?”
“单身狗还有资格问为什么?”
程颂逸:“……”
程思羽:“……”
这句话同时伤害了两位单身狗。
雪仗由此正式开战,四人你追我赶乱成一团。
却忘了这边的两人。
江栩淮很少能见到舒知意会在陌生人面前这样的放松,大多数时候她都很拘谨,像是有什么捆绑住了她。
他的轻微诧异还是被舒知意余光捕捉到,她抬头对上了江栩淮的眼眸,莫名地感到放松,也自然地揭开她一直藏匿在心底的秘密。
“我其实有点社交障碍。”
舒知意口吻随意,笑了笑,“但我猜江老板你早就发现了吧。”
江栩淮目光中噙着柔软,视线停留在前方打雪仗的几人,问:“对他们没有吗?”
舒知意唇角的笑慢慢加深,她点点头。
“没有。”
“因为他们是你的朋友。”
社交障碍实际是来源于害怕。
其实没有人会伤害她,但她总是不自觉地、发自内心地感到畏惧。
畏惧其他人的眼光,畏惧外界的声音,畏惧跨过界线带来的不适。
也很难产生信任这种情感。
可江栩淮说只做她一个人的小狗,小狗只知道摇尾巴,从不懂背叛是什么。
她想,这样的人是可以信任的。
这样的人身边的所有都会让她觉得无比安全。
舒知意实际上也在借着这话告诉江栩淮,她很信任他,她的隐晦会慢慢在他面前摊开。
江栩淮怎么会听不懂呢,他眼眶募地有些发酸,低哑的声音从喉间溢出。
“过来。”
他伸开双臂,眼里只能看见小小的她,“我想抱你。”
舒知意脚步很轻,走上前,直直地向他走去。
她被他拥在怀里,扑面而来全是他的气息,隔着布料互相触碰彼此的温度。
不再是噩梦醒来想寻求一个支点的拥抱。
而是,清醒时分时明明很近的距离仍觉得思念的相拥。
舒知意在温暖的空间里,垂下眼睫无声地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