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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知意和周翊轩并挨着走回她的小区。
距离单元tຊ门口还有十几米的距离,舒知意默默地摘下了无名指上的戒指。
明明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但还是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细窄的一条白痕,好似融进了皮肤里。
原来,回忆是有痕迹的。
舒知意将戒指收好,周翊轩将她的动作全然收进眼里,但没说话。
两人继续往前走。
径直到了电梯口,才堪堪停下。
周翊轩伸出手臂,将面前的女孩搂进怀里。舒知意也轻轻踮起脚尖,脸颊错位着挨近他的耳垂。
从后面看起来,他们像是在接吻。
几秒后,舒知意准备松手,周翊轩的手掌却依旧虚虚地触在她的大衣外套上。
周翊轩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知意,如果确定要和他结束的话。”
“考虑一下我吧。”
话毕他松开手,垂眼和她对视。
舒知意对他摇摇头,动作很小但却坚定,她轻笑着温声回道。
“别等我。”
周翊轩目光倏地闪了一下,又问了一遍:“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
意思已然是很明确了,周翊轩彻底收回手掌,他弯起眉眼,笑着和她说了声:“再见。”
“再见,周医生。”
舒知意看着他离开,直到周翊轩的背影完全消失,她才回头按亮了电梯。
门打开后,她顿了顿。
才准备抬脚跨进去,身后意料之中地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他低低地喊她。
“知知。”
嗓音还如以往般寡淡松懒,尾音烘着热气,带上些沙哑,舒知意因这两个简单的音节,不自禁地抖了抖睫羽。
她没回头,也没回应,只是这么站着,仿若听不见一样。
场面陷入了僵持。
须臾后。
江栩淮往前走了几步,语气很轻,像是不敢惊动眼前的人,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垂下声线再次唤她:“知知。”
“还是不想见我么?”
舒知意掀开眼皮,身侧的手指叩进掌心。
她转身看他。
日思所想的人就在面前,每晚都许愿想拥有任意门去拥抱的人就在咫尺之间。
舒知意却不能上前抱他。
她闻到空气中那股熟悉的雪松木味道,糅杂进了些许酒气,还有丝丝缕缕的烟草香味。
他喝酒了,还抽烟了。
因为她吗?值得吗?
“江栩淮。”她阖开唇缝,唤他的名字。
“我在。”江栩淮身子微微前倾,好似抓取到星点的希望,他想靠近她,却在看清她紧皱的眉头后,停下了脚步。
对视片刻。
舒知意平和地说:“你考虑好了吗?”
“离婚。”
“我们很久没见了。”江栩淮手臂上的青筋凸起,薄眼皮往下垂,他下颚线绷紧,又放松,自嘲似地问她。
“一定要说这个吗。”
舒知意呼吸一滞,心尖被针扎了几下。
她强迫自己继续开口:“你看到了吧,我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能别耽误我们吗?”
江栩淮抬眼,沉默着看她。
却怎么也看不清她。
酒气弥散而上,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一杯接着一杯,直到听到芜市下雪了。
他只想着来见她。
想告诉她,他从不食言,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个初雪会一起度过。
刚才,江栩淮不是没有看见她和周医生的那个吻,无所谓,就当他看错了。
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他可以不在乎。
可是,她依旧不给他机会。
她甚至让他别耽误“他们”
江栩淮一声不吭,良久后他跨步上前,他对她从未粗鲁过,从未。
可当下他做不到理智,快疯了。
舒知意垂眼耐心等他的回答,却在下一刻被倏地抵在墙角,两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
她下意识地偏开头。
呼吸不再隔着距离,缱绻交缠之间,男人强硬地掰回她的脸,舒知意不得不和他目光交融,也在瞬间看清他眼底那抹清晰地猩红。
他暗哑的嗓音里溢着低求。
“分点给我,好吗?”
或许是那猩红太过刺眼,又或者是他的气息太过久违,舒知意明知他在说什么,却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分点什么?”
江栩淮低头将唇瓣覆上她的脖颈,女孩温热的香味让他有些失控,他在她耳畔哑着声低语。
“你的爱。”
“一点点就好。”
话音落地,他手掌面突然浸上几许湿意,舒知意眼帘紧闭,滴落几颗豆大的泪珠,江栩淮的皮肤被烫得发麻。
她颤着唇瓣,声线轻抖:“江栩淮,能……”
“能不能别逼我了。”
能不能别再靠近了。
她已经很努力忍住思念了,她以为自己快赢了,她真的快穿过那场雾了。
她不想再哭了,好累好累啊……
江栩淮愣了几秒,而后抬手,用指腹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完。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她的痛苦了。
眼底不甘的情绪顷刻间全然褪去,江栩淮恢复了理智,他肩膀轻微向下塌,慢慢地往后退。
直到退到让她感到安全的距离。
“别哭。”江栩淮舒缓了眉眼的线条,扯唇笑,“我不逼你了。”
“我都答应你。”
“什么都答应你。”
两人的影子被顶上的暗光拉长,投落在光滑的瓷面上,再延伸,消失在无人的雪夜里。
这个黑与白交界的世界依旧只有他们两人。
却容不下这小小的两人。
好不容易漂浮的小船,终究还是搁浅了。
江栩淮慢条斯理地扯了扯领口,松垮地耷在锁/骨上,他感官只剩麻木。
十几年的等待换来短暂的交错。
也值得了。
这场相遇,得配上最好的告别。
“祝你幸福。”他听见自己说。
相爱太难的话,只要你幸福也行。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舒知意轻轻地开口,像是在他的心脏缺口处悄然挠了一下。
她看着他,泪还在流:“也祝你幸福。”
不会了。
不会再幸福了。
不过也没所谓了。
“会的。”江栩淮唇角扬起轻微的弧度,眼尾瞥下的光一如他第一次见她一般温柔。
他再深深地看她一眼,想牢牢地记住她。
“别忘记我。”
“知知,永远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