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照例先给做饭阿姨发去今天的食谱,是找了专业的营养师根据舒知意的身体私人定制的,她胃不太好,三餐都得注意营养搭配。
聊天界面才打开,玄关处传来轻微的细响,他昏昏沉沉地抬头,视线是模糊的,房间也没有灯光,所以看不清楚。
下一秒。
灯光被打开,最近习惯了黑暗,光亮只会让他觉得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眸。
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女孩的目光。
江栩淮眼神很淡地看了会,而后再次垂下脖颈,重新滑开聊天页面。
做梦罢了。
大概是病太久了,这次的梦还有声音。
但即使是这样,又能怎样。
他天天梦到她,却从来触不到真实的她,他想要的,从来就得不到。
指腹敲着键盘,却听到那阵细微的声响缓缓放大,带着哽咽,带着抽泣,还染上一些熟悉的气息。
独属于她的味道。
江栩淮停下动作,像是静止住,屏幕上的虚亮在他的喉结处镀上一圈浅显的暗影,影子也跟着主人停下呼吸。
他掀开薄眼皮,重又看过去。
这次,好像是真实的。
舒知意豆大的泪珠一直溢出,一直砸落,她的眼脸下一片通红,还有些微肿。
哭了很久,她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江……”
下一个音节还未出声。
江栩淮已然走到她的面前,他下意识地弓下身子,试探性地喊她:“知知?”
没等对面的人回应。
他伸手揽住舒知意的肩膀,当掌心碰到了她的温度,才敢确认这是真的。但他第一反应不是欣然,而是蹙紧了眉心,压低声线问道。
“为什么要哭?”
“知知。”江栩淮与她平视,轻声问,“他,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没有他……没有,没有别人,没有……”
舒知意涨红着眼,江栩淮那样低卑的姿态让她更加不好受,她努力压住哽咽,把心里话说出来。
“没有别人,只有你,只有你江栩淮。”
“我好想你。”
“我真的好想你,我照顾不好自己——”
江栩淮的心已经被她哭得纠成一团,没有让她再说下去,他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带着强势,又带着温柔。
胸膛滚烫的体温在瞬间紧密地相贴,融进彼此的呼吸,融进快要窒息的思念之中。
那几秒,身体终于牢牢地抓住了安全感。
这是一个嵌入式的拥抱。
是两人用无数的梦境换来的拥抱。
舒知意埋下头,侧脸挨蹭着江栩淮的肩窝,她的手从背后环住,抚/摸他的脊柱,一节一节地往下移,像是顺着纹理感受着什么。
她哽着音,问道:“为什么一直找我。”
“这么多年,累么?”
这话落下,江栩淮的指关节忽地蜷了一下,一股酸涩从喉咙里蔓延而来。
他把手臂的力道收紧了一些,宽大的掌面重新覆上她的后颈皮tຊ肤,摩挲了两下。
“爱是一件美好的事,爱你更是。”
江栩淮下颚顶着她的发顶,说,“所以不累。”
等待是件很慢的事,可等她不是。
等她的时光并没有那么难捱,他猜想可能是过往的回忆太像一场缄默的囚禁,所以生命里唯一的那束暖光,便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似水源对于鱼儿的意义。
没有一条鱼会觉得奔向小溪,是件很累的事。
他也一样。
舒知意吸了一下鼻子,闷声道:“如果找不到我呢。”
江栩淮:“那就一直找。”
“可是,为什么是我呢?”舒知意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她低低地询问。
江栩淮侧过脸来和她对视,越过稀疏的空气,索着她的鼻息。
“为什么不是你。”他轻声地笑,眉眼溢出温柔,“在我这里,舒知意就是首选。”
“永远都是。”
房子里变得好安静。
处处弥漫着缱绻的气味。
舒知意拉开些距离,踮起脚尖,吻上了江栩淮。
唇缝相接之际,灯光被再次暗灭。
空间从明亮在倏然间变成沉黑,江栩淮用虎口捏起女孩的下巴,抬高了几分,此时,更加适合接吻。
他闭上眼,感受她的湿漉。
顺便,随手把黏在她唇角的几根发丝牵走,有一根掉落,他攥紧缠绕在手指之间。
朦胧、错乱。
舒知意睫毛间滞留的些许水汽也在须臾后滴落,被舔进了炽热的口腔里,缠绕着跟随潮湿,进入彼此纠缠的舌尖,化为浪漫的粒子。
呼吸渐渐绵长。
衣物已然凌乱,舒知意的体温被他带得滚烫,她稍稍轻喘,手肘虚抵着,心脏扑通地乱跳。
“你……还在发烧。”理智有些回神,她红着脸讷讷地看他,“要不要——”
“不用。”
江栩淮干脆地拒绝,指尖都是灼热的,摩挲着她的耳垂,眼尾迷离地唤她——
“知知,继续。”
“继续亲我。”
舒知意还没反应过来,江栩淮已经再次压了下来,他带着醺气一厘一厘地吻她,皮肤上全是他的雪松木的淡淡气味。
太热了,舒知意寻着本能圈住他,迎合着他的动作,她睁开一条眼眸的缝隙,看着男人下颚线紧绷,有着隐隐的性感。
没忍住,凑上去舔了一下他的喉/结。
倏尔。
江栩淮的眼眶染上猩红,他闷哼了一声,抬眸看向舒知意,捉着她的手腕抱了起来。
带着来到了主卧。
舒知意像是受到了蛊惑,半寸不离地贴着他,手掌被他控着来回地游离。
每个毛孔都像是完全舒展开,冷气夹着热气,往里侵袭,她不住地颤栗。
什么都在拉丝,眼神尤其。
直到柜子拉开,江栩淮拿出方盒。
舒知意才意识到什么,她抿唇软绵绵地问:“哪里来的?”
江栩淮睫毛抖了抖,笑着没吭声。
舒知意没得到回答,用脚踢了他两下,瞪着问:“哪儿来的?”
“我不在,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依然没得到回应。
有些气恼了,舒知意撑着身子就要离开床面。
下一秒就被人扯着小腿拽了回来,江栩淮用指腹勾着她的碎发,向下挪,捏了捏她的唇瓣。
哑着嗓,轻笑道:“张姨放的,她知道我们在闹矛盾,想让我们和好。”
舒知意呼吸顿了一下,垂下眼睫,装作不在意地“哦”了一声。
“这不就和好了。”江栩淮边说话,边握着她的手拆包装,再教她帮他戴。
手指顺到最顶端,他的嗓音变得有些玩劣,“这不就用上了。”
窗户没关,风摇着布帘来回晃动。
两人纠缠着忽远忽近,手指紧扣着跌跌撞撞寻找彼此的呼吸,空气瞬间不再寂静,散发着黏糊的氛围,玻璃罐上的气泡“啪嗒啪嗒”地炸开。
缠绵悱恻时。
四目相对,舒知意手心蜷着江栩淮的肩胛骨,她的眼眸中汪汪一片。
“我爱你,江栩淮。”
闻言,男人停下。
喉结滚了又滚,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她,透着快要沉溺的心动。
额头碰了碰她的鼻尖,江栩淮很轻地问:“知知,你说什么?”
舒知意没有犹豫,又低声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