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春光乍泄。
头顶明晃晃的灯光抖落在她身上,映衬得她雪白的皮肤也微微泛着光泽。
纤细得四肢,吹弹可破的脸蛋,是曾经多少名贵护肤品娇养出来的。腰肢又细又软,偏偏又是胯宽翘臀的完美花瓶型身材。
谈裕盯着她,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上来。
从报复成功的胜利者心态到有些烦躁,甚至莫名气愤,被手里还没完全熄灭的烟头烫了手指,也完全没有反应。
看着最终一丝.不挂,站在他面前的罗意璇,心像是滚油里打了一圈儿,闷胀难受,没来由的煎熬。
这不是他以前一直期望看到的嘛。
但当他高高在上,要求她摇尾乞怜并且她照做的时候,他竟没有半点报复成功的爽快。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除了我大哥,对谁都爱答不理嘛。怎么?现在也变得如此能屈能伸了。”谈裕笑着,完全掩饰了内心矛盾的各种活动。
他是从家族鄙视链地段爬上来的,最知道说什么话,可以刺痛人。
房间供着暖,脚下踩着名贵的地毯,但整个光着,罗意璇还是冷得忍不住发抖。
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自嘲。
是啊,以前的她多骄傲,对除了家人和谈敬斌以外的男人,她向来是不爱说话的。
“一夜的时间很短的,三少,抓紧吧。”罗意璇淡淡开口,那双漂亮的杏眼微微浮起水光,却看不见一点情绪的波动。
“罗意璇,不做千金大小姐了,连脸也不要了,是吧?”谈裕的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几秒之后又恢复如常,冷笑道。
漫长的沉默后,谈裕起身,拿起了一边的西装外套,看了一眼白花花的身体,恨得咬牙切齿。
最终,走出了套房,狠狠地摔上了门。
第2章 订婚
“谈三少夜半京郊飙车”。
“谈家新掌门人与罗家二小姐订婚”。
一大早,各大社交平台就被接连的两条热搜霸屏刷爆。就连京城本地的早午新闻,都连续报道了两次,一时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按照昨晚谈裕的要求,罗意璇是在酒店过的夜。喝了不少的酒,早上甚至都没爬起来,请了一上午的假。
赶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宿醉还没散去,罗意璇头疼得厉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有点恶心。
“意璇,新闻上说的这个人,是你吗?”同事周艺拿着手机已经八卦了一早上。
罗意璇瞟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她和谈裕先后进入酒店大门的照片,心里直感叹谈裕的人动作之快,这么快就出了公关公文,对外宣布两人订婚。
又往下翻了翻,扫了两眼,并没反驳算是默认。
“那......那你......你是之前罗氏的那个二小姐!你真的和谈家三少订婚了!”
周艺一脸的不可思议,罗意璇入职快半年了。她竟然完全没发现,这位竟然是以前城南罗家的二小姐。
都说城北贵城南富,鼎盛时期的罗家绝不比谈家差。
罗氏集团的创始人是罗意璇的爷爷,罗庭昀老先生,罗家是做建筑工程发的家。民国后百废待兴,罗老先生响应政策,抓住时机多方筹措,承接了当时很多大型基础建设,从而迅速地完成了原始积累。
待到在土木,基建,交通等领域足以制霸一方的时候,罗家老先生又以极为精准的眼光和果断决心快速投资了当时日益蓬勃繁荣的房地产行业,罗意璇的父亲继承罗氏后又积极转型,开拓了文娱,海运等其他板块。
罗氏积极迎合时代需求,赶上了最好的发展时机,与时俱进,在上面的扶持下,快速从单一发展的重工企业拓宽发展赛道,逐步成为横跨多领域多维度的集团。
三代传承,严谨到近乎苛刻的家规,重视后辈教育,小心经营,才铸就了在政商两届都颇具地位的百年之家,拥有了如此强悍庞大的商业帝国。
但是权利过于集中的家族集团,人际网盘根错杂,任何一点家族内部的变动都会影响集团的整体发展。
罗振烨和罗意宸意外身亡后,罗家没了继承人,那些叔叔伯伯姑姑婶婶近乎是蜂拥而上,很快就把罗家拆得七零八落,罗意璇和罗意琦只分到了罗意宸一手创办但还没在发展起步阶段的灵越和一些半死不活,入不敷出的边缘产业。
曾经呼风唤雨的罗家四分五裂成各个新的分身,准确地来说,败落的不是罗家,败落的是罗振烨他们这一脉。
罗意璇遣散了管家佣人,抵押了罗公馆,尽数还了银行贷款和烂账,剩下的全部用作灵越的运营和开发。
只是她不懂计算机,更不了解游戏,现在灵越只能委托职业经理人打理,要等到罗意琦学成归来,由他接手。
周艺还在感叹,她竟然和昔日的千金大小姐做了同事。不过现在看来,这同事也做不长了。
人家已经和谈家掌门人订婚,谈家怎么可能让掌门夫人这般抛头露面,只做一个艺术书坊的小策划呢。
周艺在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感叹着从此又是同人不同命。
罗意璇坐在她对面,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全是昨晚的事。
昨晚确实是喝醉了,但还不至于到断片的地步。谈裕临走前同她说的话,她记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真的要她陪一夜,而是提出了新的条件。
要么谈家见死不救,灵越的下场和罗氏一样,破产清算,要么谈裕投资灵越,灵越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但谈家投资灵越的前提条件只有一个,就是她要和他结婚
谈裕是给了她一晚上的考虑时间的,但她也就想了不到半分钟,便开口答应。
然后谈裕兀自离开,留她在偌大的房间。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又把衣服穿好,凌乱地坐在地上,一边掉眼泪一边把他剩下的龙舌兰喝掉,直至完全喝醉。
除了是为了羞辱她,报复她,她想不到任何其他的理由。
以谈家的地位,以谈裕今时今日的身价,京城上下的千金名媛,哪个他娶不到。
但他要她。
仅仅是因为当年她也曾刻薄轻慢过他,是不必如此麻烦的。更重要的,是因为她曾经和他的大哥谈敬斌订婚过。
罗意璇和谈敬彬青梅竹马十几年,只差一步就要结婚这件事,京城上下有头有脸的人家没人不知道。
现在,她又要和谈裕订婚。
不用想,知道的不知道的,一定是诸多的恶意揣测。
肯定以为是罗家如今败落了,为了能保住荣华富贵继续嫁入谈家,谈家的男人她都不嫌弃。
越想,罗意璇的头越疼,太阳穴随着呼吸一跳一跳的,胀得难受。
手机震动了两声,是谈裕。
“今晚自己搬过来。”紧跟着的是一串地址。
不是谈家老宅,是京郊的别墅区,应该是谈裕自己住的地方。
谈家家大业大,肯定是不缺几个司机的。但谈裕只叫她搬过去,并没有让叫司机来接她。
城中心到京郊那么远,她下了班,就算是马不停蹄地过去,也要八九点钟了,根本没有时间收拾自己的东西。
“好,知道了。”
回复简短又顺从,多个一字也没有。
谈裕盯着手机屏幕里弹出来的消息,好一会儿才挪开视线,将手机随便地丢在副驾驶上。
开了一晚上车,一夜未眠,疲惫得厉害,谈裕却没有丝毫困意。
飙车倒不新鲜,夜会美女的桃色新闻放在他身上也实属常见,只是他要和罗意璇订婚的消息一出,这一早上,他的手机差点没被打爆。
未接电话他一个也不想回,闭目养神了大概几分钟。
谈裕一脚油门踩到底,银色保时捷瞬时启动,风驰电掣,扬起一片尘土。
大概开了近一个小时,从京郊到城北,最终车子停在了一座中式老宅的大门口。
中式檀木大门是打眼就能瞧出的厚重庄严。
祥狮镇宅,显赫高墙,处处都彰显着威严庄重,门头上方正悬着一块遒劲笔力的金色牌匾——顺园。
谈裕从车上下来,将钥匙一把丢在了等在门口的男人怀里。
“哎呦我的天,三少,你可算回来了!老爷子找你都找疯了!”丁芃文接住钥匙,赶紧跟在他身后,一路碎碎念。
谈裕被念得心烦,回头瞪了他一眼,丁芃文马上噤了声,站在院门口老老实实地等着。
前门栽柳,后院桑麻,竹影清风,碧翠青苔。径直走去,隐匿在一片茂密绿意和潺潺流水间的便是整个顺园的核心建筑群灰瓦白墙。山林错落,灯火摇曳,颇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意境。
跃过空旷的会客厅,穿过古色古香的中式长廊和镂空屏风,藏在茂盛竹林背后的是东花园,过了小玉桥,便到了东边的第一个院子
一路上家里干活洒扫的阿姨、佣人,瞧见谈裕走过来都规矩地让到一边,低头唤上一声三少。
站在圆形小拱门前,谈裕微微敛了敛神色。
正准备进去,不远处房间的门从里面被推开,走出来一个打扮华贵的中年女人。
“阿裕回来了,快进去吧。”何月琼故作惋惜地看了看手里托盘上的碎片,一副静待好戏的模样,“可惜了,去年刚全套买回来的紫金琉璃茶盏,你爸爸刚刚气得连摔了两个,这一套算是残了。”
“这些东西,咱们谈家还不缺吧,您又何必惋惜呢?”谈裕轻笑了一下,目光似有若无地看向何月琼,把最后两个字,说得尤其重,“小妈。”
听到这个称呼,何月琼的眸光瞬时冷了下来。
从前,刚被接回来的时候。就是何月琼再百般苛待,明里暗里地给他使绊子,他也只能顺从地叫妈妈。
直到他接管了谈家后,骤然改变了称呼,叫起了小妈。
为的就是提醒和嘲讽她,她看不上谈裕是不光明磊落的私生子,她何月琼自己也不是什么原配正妻。
“我没记错的话,下周该是探视二哥的日子了吧,小妈有时间为这几个茶盏伤心,不如去提前准备准备。”谈裕的桃花眼微微眯着,说话的口气别提有恭敬。
“你!”何月琼咬牙切齿,胆也不敢发作,只敢忍气吞声。
看着何月琼离开,谈裕收回目光,最终推开了那扇雕花木门。
屋子里燃着云家特制的龙脑香,写字台上铺着上好的文房四宝,旁边精心雕制的梨花木架子上错落有致地摆着几盆新鲜的黄色蝴蝶兰。
整个房间的布置无处不透露着清逸雅致四个字。
“爸。”谈裕站在离桌案不远的地方。
“你长本事了,婚姻大事都可以自己决定了。”谈正清坐在那把梨花木椅上,怒气暂时平息了一些。
“我和谁结婚,不是我说了算,也不能是您说了算吧。但如果您自己要是有看得上眼的女人,我也是十分不介意再换一个小妈。”谈裕说得露骨,一点面子也没给谈正清留。
“啪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