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骗你。”
苏城的老友带着一车螃蟹来替知意庆生,连家里的几个厨师也带来。
旁边,周明谦正坐在监视器前,今晚他把团队带了过来,这么好的取景地,不拍个大片太可惜。
“知意,不上台讲两句?”
他拿着麦克风问道,在场的全听得见。
不少人附和,必须得讲,还不能只讲两句。
这样的场合对许知意这个远维资本负责人来说,控场毫不费力,但许向邑还是牵着女儿走向临时搭建的舞台。
他将女儿当成十岁,十岁的孩子面对这么多人,怯场在所难免,他这个爸爸必须得在旁边陪着。
许向邑接过话筒,先说了几句开场白:“想说的话太多,今天早上宜安还叮嘱我,少说两句,别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你们应该也感觉到了,我这几年变得特别健谈。”
底下笑。
“今天来的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家人,我就不再见外去说些客套的感谢之类的话。”
“但有句感谢必须得说,谢谢你们来这么早,还都是带着家人一起来分享我这份喜悦。”
顿了下,许向邑心道,糟了,把知意台词抢了。
太激动,忘记这些话本该寿星来说。
他忙把话筒递到女儿身前,话筒没给女儿,替她拿着。
许知意简单开场白后,说道:“今年是我二十六年来,收到祝福最多的一年,之前我妈总遗憾,我前二十年珍贵的东西太少,怎么就那么少。除去衣服,家当加起来也不过一个箱子。今天我突然多了很多,那些都应该是你们珍藏很多年,不是多昂贵却特别有意义,花钱都买不到的东西,但你们把它送给了我,我知道这些礼物承载的是怎样的祝福。谢谢两个字不足以表达我的谢意,那些礼物,我会好好珍藏。”
她看向何宜安:“妈妈,我现在珍贵的东西不比任何人少,不要再难过了。”
何宜安眼中含泪,点点头。
许向青递给嫂子面纸,“怎么就我哥一个人上台?”
何宜安:“他遗憾比我多,我上去了知意就会黏着我。”闺女大了,不可能跟父亲没距离,但跟她不会,知意有时还会赖着她让她陪着睡。
丈夫格外羡慕她能时不时把闺女抱在怀里。
待女儿讲完话,何宜安才上去。
夫妻俩各牵女儿的一只手,像在过十岁生日。
没人喊许珩,他自己上台去。
有人正喝着酒,喷了出来,“许珩,要点脸!”
在笑声连连中,一家拍了合照。
他们夫妻俩的礼物还没送,从台上下来,舞台上的大屏亮起。
许知意边走边回头看,“还有演出?”
许向邑:“没演出,一会儿大屏摇‘奖’,摇到谁名字,谁上去表演才艺。”
许知意笑:“谁想到的损招?”
许向邑:“你哥呗,除了他还能有谁,他把自己名字剔除了,不用担心被摇中了上去表演。不过最后一轮是真的抽奖,蒋司寻赞助的奖品,每个人都有份,小朋友都有,除了你哥。他名字不在里面。”
许知意差点把眼妆给笑花,轻轻摁着额角。
许向邑牵着闺女坐到第二桌去,蒋司寻一家在那桌,他对闺女说:“先看看我和你妈妈给你的礼物。”
许知意旁边是蒋司寻,在桌下,他攥住她的另只手。
她转脸问爸爸:“什么礼物?”
许向邑:“看大屏。你哥非让投屏。”
全场所有人都看过去。
大屏上的画面出来,礼物是一幅画,两只交叠的手捧住一枚小小的脚印。
许知意突然泪涌:“我的脚印不是以前就丢了吗?”
许向邑:“司寻又把档案里的那枚给找回来了。”
他告诉闺女,“上面那只是你妈妈的手,下面那只是我的,你妈妈比我有绘画天赋,她画得好,我画得不是很好,你别嫌弃。”
许知意摇头,眼泪直往下流,“怎么会嫌弃。”
她起身站在父母中间,一手揽住一人,先亲了何宜安一下,又在许向邑脸颊亲了一下,总算弥补了小时候的一些遗憾。
这一幕也被投至大屏。
许向邑拿手遮着半张脸,既欣慰又难过。
这是闺女第一个亲吻,大概也是最后一个。
许知意搂着父母的脖子,原来爸爸学画是为自己画生日礼物,她正沉浸在父母送给她的那份珍贵礼物的喜悦中,眼泪还没干,忽然全场起哄。
循着所有人投来的视线,她倏地转头,蒋司寻拿着钻戒已经站在她身后。
一点点防备都没有。
男人后退半步,单膝跪下。
许知意笑着,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完。
蒋司寻拿过她的左手,轻轻握住指尖,抬头与她对视,即便准备了两个多月,到了这一刻,还是紧张。
他喉结微动:“你以前实习当助理时,跟我说过,并不是很喜欢自己的生日。因为这天你生下来就被迫离开了许伯伯许伯母身边,每年到生日这天,你想到的难过的事情更多。后来我才知道,你对这天唯一的期待就是我能回来吃一顿饭。我想我何德何能,让这一天变得对你有了一点意义。”
“你可能不知道,一年里,我也最盼这一天,因为我能回来吃顿饭。”
他说得语无伦次。
也不知自己说到了哪儿。
“希望今年往后,之后每年的这一天,你想起来的都是开心的事。我爱你,给我一个名分,好吗?”
全场都笑最后一句,只有许知意掉眼泪。
她把自己的手往他手里又送了送:“好。”
蒋司寻给她戴好钻戒,起身将她抱在怀里。
许知意也紧紧抱住他,轻声喊他一句:“蒋司寻。”
“嗯?”
“我爱你。”
晚风轻抚,将所有掌声与欢笑声吹进花丛。
而他就像那年夏日的一缕南风,吹进了她心里。
(正文完)